许问愣了一下,快步走了过去。笔神阁 www.bishenge.com
进去是个石板路巷道,那帮考生就站在巷道拐角处,很明显地分成了两拨人。
一拨是江望枫,身边簇拥着不少少年,另一拨是岑小衣,也有不少人跟在后面。
这时,江望枫正抬头看着岑小衣,满脸通红,满脸都是气愤。他指着岑小衣,还准备继续说什么,许问远远向后一看,两个兵丁正皱着眉,抬脚走向那群人的方向;又一回头,看见刚才守门的那两个兵丁也听见声音走了进来。
他一个大步走到江望枫身边,一拉他的手臂,小声道:“行了,不要说了!”
江望枫看着他,愣了一下,马上转怒为喜笑了起来。他一把拉住许问的手,上下打量,笑着问:“你眼睛好了?太好了!”
许问突然出现,所有人都在看他,江望枫身边这些人也是一样。
许问留意到,在他开口的时候,江望枫旁边另外一个人也伸出了手,试图阻止他。
那个人肤色黝黑,鼻子眼睛都圆圆的,长颗像颗铜豌豆。不过他看见许问发了话,他就立刻收手闭嘴,一点也不争风。
“这里是什么地方,别在这里吵!”许问的注意力回到江望枫身上,压低声音斥道。
他向着两边各使了一个眼色,江望枫正要反驳,瞬间愣住,硬生生地扯出一个笑容,对着岑小衣笑眯眯地拱了拱手,说:“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下午就到咱们了,大家还是考场上分胜负吧!走!”
他平时看着软绵绵傻乎乎的,真的跟兔子一样,最后这个“走”字倒很有几分威势。
他一声令下,铜豌豆马上起步,其他少年也迅速跟着一起动了起来,聚集在一起的人群很快散开,兵丁们远远看了看,终于没再上前。
“这是怎么回事,你们要去干什么?”许问刚刚进门又到了门外,忍不住问道。
“你眼睛好啦!”江望枫刚刚撇下来的嘴角又挑了起来,拉着许问的手左看右看,“肿得消得差不多了,郝神医真的灵!”
“来来来介绍一下,这是许问,我铁杆的兄弟,死党!真正过命的交情!看见他就跟看见我一样,谁敢怠慢了他,我打上谁家里去!”他目光扫过这些少年,恶狠狠地威胁,转向许问的时候瞬间变了张脸,“这些都是我发小,大部分都是林萝本地人,也有一些外乡的,不过对林萝都熟。以后你来林萝,就算我不在,你找他们,啥事也都能给你办得妥妥贴贴的!”
他一一给许问介绍了名字,许问数了数,除开他一共二十八个人,几乎林萝本地所有的考生都在这里了。
尤其是那个铜豌豆,大名叫林豆,是林萝府另一座一级工坊罗星坊的当代传人。
他跟江望枫同年,从小一起长大,也一起参加考试。
去年林萝府试,两人同时参加,按理说可以异地报名,相互错开的。
结果两人谁也不愿意这样做,最后还是一起报名参加了同一场考试,江望枫拿了第一,林豆拿了第二。为此,江望枫嘲笑了林豆一整年。
“怎么样,考试见真章,分数证明,你就是不如我!”江望枫说起这事,又得意起来了。
“是是是,不如不如,不如你傻。人摆明了挖的陷阱,你就往里跳,你是兔子吗你。”林豆面无表情地说。
“你才是兔子!”江望枫恼羞成怒,但说着又有点讪讪的,“他说我们小许,我生气嘛。”
现在是中午,考官给了一个时辰的吃饭时间,未初再继续评分。
许问是吃过饭过来的,但这时也跟着他们一起去,随口问道:“他说我什么了?”
“就说你眼睛是不是要瞎了什么的……”江望枫说了几句。
“我瞎不瞎也不是他说了算的啊。”许问纳闷地说。
江望枫试图转述,但又说了两句,渐渐琢磨过来了。
岑小衣这话转述出来,其实是没什么问题的,甚至还可掰成关心,顶多就是用词有点不当。他当时的愤怒,更多的来自于他说话的神态语气,甚至和江望枫对他过去的印象有关,这种东西,说是说不清的。
如果刚才造成骚乱,上面问责起来,多半会认为是江望枫寻衅滋事。
还没出考场,在范围里就寻衅滋事,江望枫藐视考场,会落到什么样的下场,也就可想而知了……
“这王八蛋怎么这么阴险!”江望枫省过事来了, 忍不住大骂。
“你上了一次当还上第二次, 记吃不记打啊,难怪这么胖。”林豆又在旁边嘲讽。
不过江望枫会把上次上当的事情跟他说,可见两人虽然嘴上打官司,实际关系还是非常好的。
江南工坊后面有一条小街,沿街开着一溜的小饭店。
这些饭店门面都很简陋,硕大的木盆摆在外面,杂粮馒头堆成小山,各种菜食也堆得高高的,虽然有菜无肉,但份量都还挺足的,价格也不贵。
江望枫介绍了一下,许问渐渐明白。
江南工坊是工匠们的固定工作地点,有活的时候会发些工钱,虽然不太多,工匠们大多还要顾着家用,但手上总算有了些闲钱。
工坊里有食堂,但一个是供应的食物非常单调,另一个是来来去去活动的都是那些范围,总有些人想出去转转。
这样的小饭馆在这样的情况下应运而生。
从某个角度来说,这其实就是所谓的产业链了。
经济的发展总会催生一些这样的周边产业,这当然还有一个大前提,就是江南路本来就比较富庶,经济发展相对来说比较快。
同时,许问也知道岑小衣为什么会有意挑拨江望枫了。
上午评分的时候,江望枫小露了一手,引起了对方的警惕。
早上,两名杂役搬出一个考生的作品,其中一人中途不小心被跘了一跤,先只是上面薄薄的盖布飘了下来。
结果另一个杂役跟着慌了手脚,手忙脚乱地想要扶住下面的木板,反倒让板子上所有的东西全部滑了下来,掉在了地上,瞬间就跌了个乱七八糟。
那个考生脸色瞬间煞白,当时就要哭了,考官们也觉得很棘手。
杂役是考场安排的,他出问题了,当然是主考方的责任。
换成正常考试的话,这就相当于考卷意外污损。
但考卷真的污损了,还可以想办法复原上面的字迹,能够看清上面的内容,木匠的活被毁了怎么办?
这时候,江望枫站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