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雪的双手紧紧地握着方向盘,正要忍不住回头,后面传来言简意赅的一个字:“没。”
“一会儿就到了,别担心。”向雪松了口气,口气里有着刻意的轻松。
男人口气不耐烦:“我担心你的开车技术,别说话行不行?”
“好好好,其实我也蛮担心的,第一次上高速公路呢!”向雪连忙点头,手又小小地打滑了一下,把她吓出一身冷汗。
向雪在酒店的后门停了下来,男人挣扎着下了车,刚想说什么,开门下车的向雪又爬上了车。
男人扬眉,然后再扬眉,刚要转身自力救济,就听到身后传来欣喜的声音:“真巧,今天穿的外套居然是黑色的,一点都看不出血迹啦!怪不得杀手都穿黑衣服,原来是有原因的。”
男人低头看了看自己昂贵的意大利手工西服,虽然颜色确实是黑的,但是杀手会穿成这样吗?这女孩是什么眼神啊?
向雪套上自己的黑色风衣,然后伸手扶住男人:“撑着点啊,我先扶你上去。”
“你不要去开个房间?”
“嗯,我今天本来就要住在这儿的,行李都放在房间里了。”向雪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
男人惊讶地看了她一眼。
向雪把男人扶进房间,整个人累得直接趴在地毯上。然后又一骨碌爬起来:“啊,忘了要替你包扎一下,至少先止住血。没有纱布,撕你的衬衫吧,应该是干净的吧?”
“嗯。”
向雪掀起他的衬衫,撕红了手也没撕开,忍不住抱怨:“穿这么结实的衬衫干什么!算了,还是我的蕾丝衣服好撕,牺牲一下裙摆吧!”
男人看着她一条条撕下礼服的裙摆,目光幽深。
“你伤在哪儿?”向雪从浴室里拿出一条毛巾,“胸口吧?好像那里在渗血。”
“嗯。”
“那……你能解开上衣吗?我可以替你擦一下伤口,然后包扎。”
男人没有动,仰着脸问:“你怎么会在这里订了房间?”
“今天是我第一次开车出来参加宴会,爸爸不许我晚上开车回去,所以在这里暂时住一晚上,明天早上再开车回去。”向雪解释,“先上去替你包扎一下,需要现在打电话叫人来接应吗?”
“手机。”
“我没拿你的手机啊?”
“你的。”男人皱眉。
如果他的手机还在,至于在高速公路上挣扎吗?
“哦。”
男人接过手机:“喂,我在龙辰国际50号房间,你现在过来接我,胸口肋骨受伤,带上医药箱。”
向雪抬头看了他一眼,这男人要人来接,还是一副命令式的口吻,说得理所当然,真是太拽了。
她迅速低下头,专注地替他解开西装和衬衫的扣子。
“你这什么衣服啊,扣子这么紧……要是系带子的就好了,一抽就能解开。”向雪抱怨着,鼻尖沁出了薄汗。
男人轻轻放下手机,出神地看着她精致的五官。
她解扣子的动作十分生疏,脸色微红,似乎有些羞涩,但神色坚定。尽管在开到他裸露的肌肤时脸色猛地胀红,却只是眼神稍稍躲闪了一下,很快注目在他的伤口上。
他的伤口其实并不深,最重的伤是内伤。不过,他没有说明,而是看着眼前的女孩替他轻轻地擦洗伤口,然后用她的礼服替他包扎。
相对于她解扣子的动作,她的包扎显然熟练多了。
男人有点出神地看着眼前的少女,她很年轻,顶多也就十八九岁的样子。腓红的脸蛋上,是精致的五官。可能因为羞涩,紧紧地抿着唇。她的妆容很淡,只是上了一点唇蜜,仿佛是一朵凝着晨露初开的玫瑰。
“好了,血止住了。”向雪胜利似地欢呼一声,巴掌大的小脸上写满了自豪,“看来暑期义工还是多少有点用的,我这是第二次替人包扎呢!”
男人很想告诉她,如果不是她用毛巾替他擦拭伤口,血早就止住了。
“你怎么敢把陌生的男人往房间里带?”男人瓮声问。
“啊,一般我不会这样莽撞的,只不过你是伤员,对我又没有威胁性,当然就例外啦。”向雪轻松地说。
他没有威胁性?真是一个新奇的评语。男人微微眯了眯眼睛。
向雪轻快会说:“你等下,我帮你去买一点消炎药啊!”
“不用,一会儿医生会带来。”
“哦。”向雪眨巴着眼睛,一脸的好奇,“你真的是杀手吧?今天失手了?没关系,马有失蹄,人有失手,失败乃成功之母,不要泄气啊。”
男人怔愣,她在鼓励自己下次杀人?这脑回路,是正常人的吗?
“我帮你洗脸吧,脸上很脏。”
“不用。”
向雪露出了解的神色:“哦,我明白了,你们杀手是要掩藏真面目的,所以我以后看见你也认不出,一会儿不用杀我灭口吧?你看,你脸上都是血污啊什么的,我只能勉强认得出你有鼻子有眼睛而已。”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地说:“不用。”
“那就好,我相信杀手先生是很有信用的。”向雪笑眯眯地说,“所以,我也不问你的姓名了,好像电影里放的,你们杀手都只有一个代号而已,不管是还是y,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不过,我会记住今天的经历,对我十八年的人生来说,可真是不一般啊!”
男人看着她,欲言又止,最后选择默不作声。
接应的汽车来得很快,向雪很负责任地把人送到电梯口,然后朝他摆了摆手:“再见啊,希望你平安。”
“等下。”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以身相许?”向雪笑嘻嘻地看向他,“这倒是个好主意,虽然看不到脸,但是身材还不错的哦。”
说完,她才发现自己似乎在调戏“杀手先生”?
“呃……开玩笑,别当真,再见。”向雪吐了吐舌头,胀红着脸转身逃开。
男人按下开门键,看着走廊上的向雪像小兔子一样逃回房间,迅速关门落锁,只是关门的时候把风衣的下摆给卡着了,似乎咕囔了两句,气急败坏地打开门,然后又“砰”一声死命地关上。
“以身相许……”他喃喃自语。
“怎么了?”走进电梯的同伴忍不住问。
男人垂下睫毛:“先离开这里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