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是数之不尽的东胡武士,强大的气息压迫下,可以教任何通幽境高手肝胆俱裂。
纵使苏子思名重天下,今日也要让他用鲜血来洗涮东胡人的耻辱。
这大概是许多东胡武士的心思,眼神里丝毫不掩饰这份热切。“
便是神上也该没有理由庇护他了。”有人心道。
“听说可敦根本没有大晋皇室的血脉,如今大汗病重,咱们更不能由她摆布。”“
若是亲手抓住苏子思,必能成为草原的大英雄大豪杰。”“
他未必有传闻的那般厉害。”众
人心思各异,却丝毫不掩饰杀气。往
常需要仰视的可敦,此时亦不乏有人心里起了邪念。
天珍地宝,唯强者居之。
草原人才没有中土那般虚伪。
东胡的顶尖高手尽在兽神一脉,但此刻金帐的东胡武士,亦非泛泛,何况人数众多。
苏籍即便有通天彻地之能,顶多也只能照料自身。
身处囫囵,苏籍仍是淡然处之,还有心安慰身旁女子。
“我……”郡主有些说不出话来。
苏籍见她不说话,亦只是轻轻摇头,对着一众人道:“苏籍在此,你等欲何如?”
神色轻蔑,溢于言表。
他眼神平淡,可是竟无一个武者敢与他对视。
他们从前都见过东胡帝国的支柱兽神,如山之高,渊之深,此刻只发一言的苏籍仿佛也是这样。“
你对可敦不敬,我等誓杀你。”一
位武士越众而出,他年轻俊朗,有王室的血统,对草原女子向来不假辞色,很喜欢年轻的可敦,亦是大汗的宿卫。话
音未落,只见苏籍平平淡淡拍出一掌,武士整个人倒飞而出,有人试图接住他,却被一起撞飞。众
人再看苏籍,更觉对方如天神一般。
“我和苏先生是旧识,故而私下一叙,你们都退去吧。”一
众东胡武士神色阴晴不定,只是有前车之鉴,暂时无人再上前。苏
籍摇摇头,淡声道:“走可以,但是谁让你们来的?”苏
籍此话一出,一众人俱自一愣。“
我们怎么来这里的?”他们竟无一人能得出答案。
苏籍微微蹙眉。“
都回去吧,中了别人的巫术都不知道,亏你们还自以为有本事。”李玄玄的声音出现。“
拜见神上。”见到李玄玄出现,这些东胡武士不知为何暗自松了口气,好似终于找到主心骨。草
原人同样迷信鬼神,见兽神大人如此说,都有些释然,莫非他们真中了巫术而不自知?
李玄玄的话当然没有这么大的效力,只是这些人见了苏籍适才展示的武力,心里下意识不想和这样的强者为敌。
毕竟苏子思如何厉害,以往多是传闻,比不得刚才眼见有震撼力。
“都退下吧。”李玄玄接着道。一
众人仿佛找到了台阶,缓缓退散,只剩下有几人不甘心地看着苏籍,却又不敢太过明目张胆。人
还未走完,苏籍笑道:“你怎么没睡?”
李玄玄道:“我终归被他们叫一句神上,自然得为东胡做点什么。”
苏籍道:“你是也不想欠东胡人什么吧。”
李玄玄道:“是的。不过你刚才颇有些想跟他们打一架的意图,到底为何?”
苏籍道:“海纳百川有容乃大,趁此机会见识一下东胡武学,想来对我自己亦有裨益。”
李玄玄道:“那你还不如找我。”苏
籍老实道:“打不过你。”
旁边年轻的可敦噗嗤一笑,她处身忧愁之境地,此刻听到苏籍的实在话,不禁开怀。
李玄玄看向她道:“达德可汗本就老迈昏聩,现在既然死了,你若有心,我正好要去中土一趟,可以带你同行。”可
敦听后不禁神色一喜,随即黯然。苏
籍道:“还是我来送她回家吧。”可
敦勉强笑道:“不必了。”苏
籍道:“我能帮你。”
李玄玄却释然道:“你是觉得自己没有家了吧。”苏
籍恍然看着她。“
有这一点原因。”苏
籍道:“还因为唐缺?”
可敦回道:“其实我不怎么害怕他,他只是利用我,却不会欺负我。”苏
籍道:“你说的好像我会欺负你一样。”少
女点头。
李玄玄也莞尔一笑。
苏籍神色尴尬,想起才见小乞丐时,确实欺负了她。
少女又道;“但被你欺负也挺好的,就是以后你能为我做一碗菌汤吗?”
苏籍道:“我可以教你辨别什么菌菇好吃又不会腹泻。”
少女道:“那也挺好的。”她
露出一丝向往,此生最落魄时像个乞丐,偏偏那时候也最安心。
“不知那只猴子在哪?”她见惯了人心叵测,更怀念那只有点狡黠的猴子。
苏籍叹了口气道:“人心比天高,但有人连人心都可以控制。”
李玄玄道:“你是说唐缺?”
苏籍道:“今夜这一幕实际上是他在向我示威,示威一是想折服我,若是不能,也能叫我忌惮不已。我没有认怂,所以干脆想着能不能把刚才那些人挑了。”
李玄玄道:“真是孩子气,你应该用更聪明的办法。”
苏籍道:“人不能总是那么理智,否则很无趣。”
李玄玄道:“亦不可以主动愚蠢。”苏
籍道:“我记住了。”
李玄玄道:“道理都明白,我也是白说,而且你也不用别人提醒你,倒是我多嘴多舌。”苏
籍道:“我倒是很高兴你这样,因为朋友间多一些关心的废话,总是很暖人的。”李
玄玄道:“你为什么会在意这些?”
苏籍道:“因为我觉得这样我也很舒服。”李
玄玄道:“我现在又认识到了你,你是无论何时何地都喜欢让自己舒服的人。”苏
籍道:“我也重新认识了唐缺。”李
玄玄道:“认识到他什么?跟你一样?”苏
籍道:“唐缺是谁让他不舒服,他就让人一辈子都不舒服。”李
玄玄道:“是如此吗?”她
对唐缺并不有太深入的了解。…
…“
很久以前我就开始觉得人心是可以掌控的,我定下这个目标,然后去寻找途径。”唐缺对油灯里的怪物道。怪
物道:“你做到了。”
唐缺道:“大体上是,不过我做到是因为我了解人心是由于欲望驱使,故而我很讨厌那些无欲无求的人。”怪
物道:“苏子思是那样的人?”
唐缺摇头,说道:“这样的人我只见过一个。”怪
物道:“是谁?”
唐缺道:“那是好几年前,我去太湖时遇见的一个老头,他叫严庄。”
怪物听出唐缺说出这个名字时,嘴里有种敬畏在。他
从没见过唐缺有这样的情绪。
“这个人是什么来头?”怪物好奇心起来。
唐缺微笑道:“暂时不告诉你,不过这也是我能驱使苏籍那小子的依仗,他到底是有求之人,否则适才大可脱身远去,毕竟能杀的人确实有,但能困住他的地方也不多。至少此地目前不是。”
接着唐缺神色阴冷道:“他已经失去最后逃离这个漩涡的机会。”怪
物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
…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李玄玄问道。苏
籍道:“等。”李
玄玄道:“镇之以静,以不变应万变,确实是好办法。”苏
籍耸耸肩道:“或许是坐以待毙呢?”李
玄玄道:“我陪你,不会的。”
苏籍竟有些感动。
她接着道:“我成仙还得靠你呢。”苏
籍白感动了。
“可是在草原上我没见过菌菇呢,也不知哪里有。”年轻的姑娘突然念叨起另外一件心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