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家酒楼二层最东边的厢房的窗户轰地一声破碎。
正抱着美人,听着小曲,饮着小酒的夏宇突然一愣。
从窗户外缓缓进来一个人,披头散发,衣衫破烂至极,赤着足。
这不是一个乞丐,他的脸俊美至极,那是一张无论男女都会迷上的一张脸,是造物主的恩赐,是无与伦比的美。
他的好似白玉,握着黑色的剑柄,剑鄂以下是澄如秋水的剑身。
低沉又动人心魄的嗓音在包厢里响起。
“夏宇。”
夏宇脸上的表情从惊讶转为惊喜然后又迅速转为畏惧。
“苏子思!”
他突然大喊出这个名字,然后身边惊慌的美人朝苏籍扔过去。
只是,苏籍如猎豹一样跃起,避开眼神惊慌如小鹿的美人,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落在夏宇面前的餐桌上。
他的脸离夏宇不过咫尺,一只手快得连影子都看不见,却又十分轻柔的按住夏宇的肩膀。
夏宇感觉到浑身一麻,他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不再有。
“你有种就杀了我!”
夏宇硬气道。
苏籍冷呵呵一笑。
夏宇听到“噗”的一声,他居然看到了一具无头的身躯,有点眼熟。
那一身衣衫难道不是他的。
“哦”。
就是他,他面前还有苏籍。
罗浮的玉树,现在真像一条狗。
呵呵!
他真敢杀他!
这是他最后的念头的念头。
带着迷惑不解以及不甘心,夏宇的头颅重重摔落在地面上。
厢房里另一名弹曲的女子将惊慌的美人抱住,轻声道:“不要怕。”
美人睁开眼,看着血泊以及尸首分离的夏宇,又是一声惊叫。
然后她才道:“那凶手呢?”
“走了。”
美人长长舒一口气。
弹琴的女子道:“其实没什么好怕的,他既然是苏子思,就不会伤害我们。”
“苏子思?好像听过。”
“你可以去买他的诗文看一看。”
“我想起来了,罗浮玉树苏子思!”
“嗯,他已经脱离罗浮,但还是玉树,能见到他,这趟京城没白来。”
琴女说完后收好琴,然后外面传来脚步声。
这一切发生的时间极短,还有,普通人不会如她这样平静。
美人有些害怕,问道:“对了,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蜀地,李凭。”
…
…
董家酒楼变得格外喧嚣,而夏宇的死亡直接震动了整个京兆府。谁都没想到夏海即将离任京兆尹就职尚书台时,会出现这档子事。
且凶手是苏子思!
一时间整个京兆府的人都忙碌起来,还有黑道,无论是街面上的无赖,还是坐镇一方的帮派长老,都注定了在今夜无眠。
苏籍身子掉落进朝阳观的小院,这时还未到黄昏。
他已经变回沈道子的容貌以及身形,眼睛也不再是纯白,但身上的力量飞速消逝着。
苏籍很虚弱!
进入那种状态的他,似乎代价不小。
可能是因为之前处在那状态的他,经历的时间并不长的缘故。
所以那时候他没多少感触。
而且这次让他意识到,白眼状态的自己,或许实力能到上官伯仲那一级别。只是要进入这种状态,他需要憎恨。
至于还有别的条件,他目前分析不出来。
杀死夏宇是冲动和理智达成的结果,亦是他恬淡性格下,残暴一面的展示。但这也不突兀,以前他就有这种征兆,只是白眼时,没有如今提升武力的效果。
这或许跟先天气功进入新的层次有关,白眼状态下,先天气功激发了他深藏的潜能。
人的潜能确实很可怕,有时候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可能在孩子将要遭遇危险时,爆发出惊人至极的力量,但过后,再也发挥不出那样的力量,甚至会大病一场。
人体就是一个藏有无限秘密的宝藏,但需要特殊钥匙才能开启。
也许,先天气功就是这样的一把钥匙。
只是,对于先天气功,苏籍了解的还是太少。
杀了夏宇,会不会顺便暴露自己的身份,已经不再重要,毕竟上官伯仲也已经见过他真实面貌。
他该离去,还是该继续留着。
还有今晚的约会到底要不要去?
许多事浮上心头。
苏籍进入房间,先烧掉身上残破的衣物,然后取来那件月白色的道衣,这是南康送给他的,也是他目前最好的衣衫。
洗了个澡,外面的雨仍未止住。
在苏籍准备起来换衣服时,他听到了脚步声。
“进来吧。”
苏籍躺在木桶里。
外面的脚步声一顿,然后推开门。
来人是魏凌云。
“看来,我不该进来。”
“你的心有点乱,所以我早点给你解惑比较好。”
苏籍呼吸平缓,天地元气汹涌地进入他体内,外面阴雨绵绵,此刻的房间,却有种春暖花开的感觉。
当然,要感觉很灵敏,才能体会到。
魏凌云能体会到。
她知道能摄取天地元气入体代表着什么。
后天和先天的显著差别就在于这一点。
晋升通幽境,迈入先天后,回气的速度,远非之前可比。
这时候才能真正体会到何谓“取之不尽用之不竭,造物主之无尽藏也。”
魏凌云道:“我先来朝阳观没发现你,又去南康公主府,然后在路上发现一片废墟。”
苏籍道:“嗯,我之前确实在那边。”
魏凌云道:“但是最后留下的那道可怕的沟壑,应该不是你造成的吧。”
苏籍道:“可以算是我造成的。”
魏凌云道:“那已经接近神迹了,不过你现在似乎很虚弱,难道你是凭某种秘法造成那样的痕迹?”
苏籍道:“你可以这样理解,还有么?”
“还有别人的血迹,是不是上官伯仲?”
“是的。”
“还好你没事。”
“嗯,今晚我要去赴赵无盐的宴会,要不你陪我去?”
“好。”
魏凌云几乎没有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