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栖霞派弟子约莫二十出头的年纪,身负长剑,剑眉星目,鼻梁高挺,颇为英俊。笔砚阁 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说他朝刘松泉抱拳行礼,道:“三师叔,晚辈这厢有礼了。”
刘松泉看了他一眼,抓了抓脑袋,道:“你是哪位,老子可记不清了。”
英俊少年带着让人如沐春风的微笑,道:“三师叔贵人多忘事,去年中秋节,我曾和沐师姐前受师父所托,送了几盒月饼到松泉镖局去,三师叔当场吃了一块,还连夸好吃。”
祖小余听他称芷阳姐为“师姐”,可年纪却比芷阳姐还大了两三岁,心中暗暗称奇。
其实江湖之中,只以投入师门的先后来排辈,哪怕你年已六十,也得管那些先入门的年轻人叫师兄师姐。
这英俊少年拜入栖霞派的时间比沐芷阳还晚了一年,自然要称呼她为“师姐”。
刘松泉一听,猛地拍了下脑门,恍然道:“啊呀,我记起来了,你叫……叫什么……颜崖对吧?”
英俊少年微笑颔首,道:“晚辈正是颜崖。”他见刘松泉身边立着个少年,只道也是某个名门正派的年轻弟子,也抱拳道:“在下颜崖,不知阁下如何称呼?贵派在哪座仙山?”
祖小余可说不来这些文绉绉的词语,摆手道:“我叫祖小余,就是个厨子,无门无派。”
颜崖心中奇道:“三师叔行事果然与常人不同,居然领了个厨子上山。”
刘松泉挂念着慕容熙的事情,抓着颜崖的肩膀用力摇晃,急切地问道:“我四师弟来了没有?”
颜崖被他抓得生疼,却也不好说什么,只是纳闷:“栖霞派除了师父,已故的大师伯,剩下的长辈,便只有眼前这位多年前出师去开了镖局的三师叔,什么时候冒出个四师叔来?”
他摇了摇头,道:“三师叔,我什么时候有了个四师叔啊?你是不是喝酒喝多了?”
刘松泉急得跺脚,叫道:“和你这晚辈说不清楚,你师父在哪?我直接去见你师父!”
颜崖答道:“今天早晨来了客人,师父正在后山的始皇临江台上招待他呢。”
“什么!”刘松泉惊道:“你怎么不早说!”
他猜此人九成便是慕容熙,急忙施展轻功,朝始皇临江台而去。
颜崖怔怔地望着刘松泉离去的背影,不知他为何那么大的反应。
祖小余跟在刘松泉后面跑了进去,只是刘松泉身法太快,转眼就消失在祖小余的视野里,好在到始皇临江台只有一条路,也不担心走岔。
祖小余一面走,一面留心周围的草木竹石,心里琢磨着,待会儿这几个人打起来,恐怕得把整个栖霞派都给拆了,得事先找好几个藏身之所,免得受到波及。
他暗暗记下了几个能藏身的大石头和数人合抱的老树,前行的脚步却越来越犹豫,他想:“这是他们栖霞派的私事,我一个外人瞎掺和什么?不如就此下山,省得惹一堆麻烦。大师傅托我送的圣水坛子我这么多天都还没送到呢,我去干我自己的事才是正经。”
想到此节,他转过身就往回走,走出几步,又想到:“虽说栖霞派同我无亲无故的,不过芷阳姐就像我亲姐姐,我怎么抛下她不管?”
他咬咬牙,骂了句娘,道:“我就躲在暗中偷看,只要那慕容熙不伤害到芷阳姐,那他无论做什么我都不管,就当看个热闹。他要是胆敢欺负芷阳姐,我一定要给他点颜色瞧瞧。”
祖小余朝地上吐了口痰,走向始皇临江台,走了几十步远,已能隐约地听见人声,他便闪入了旁边的树丛里,轻悄悄地接近始皇临江台,不让别人发现自己。
只见始皇临江台乃是一块浑然天成的大石,被千年的风雨洗刷得平滑如镜,映射出四道人影。石上摆放着一张低矮的石桌,放着几碟小菜,居中放着一盘色泽诱人的鲈鱼,还放着两个茶杯,一只茶壶。
石桌前盘腿坐着两人。
面向祖小余这边而坐的是个女子,不用猜也知道,便是如今栖霞派的掌门人江晚晴了。她穿着大红色的长裙,留着一头短发,清爽干练,一双美目炯炯有神,仿佛能看透人心,虽然已到了半老徐娘的年纪,但是风韵犹存,年轻时必是倾国倾城的美女。江晚晴身后,一名弟子负剑而立,正是沐芷阳。
坐在江晚晴对面的,乃是个紫袍人。祖小余看不清他的面目,但从他的体型和白皙的脖子,仍能认出他就是那个竹屋隐士,慕容熙。
刘松泉则站在江晚晴身旁,鼻子里不断呼气,活像一只水牛。
慕容熙用那阴柔的嗓音道:“三师兄,没想到你也来了,看来我今天来得真巧。”
刘松泉重重地“哼”了一声,道:“好久不见了,四师弟。”
慕容熙用茶壶慢慢地给面前的茶杯沏满了一杯茶,举起茶杯放到鼻子下闻了闻,道:“好香的碧螺春。”
他轻轻抿了一口,闭眼回味了一会儿,道:“三师兄,我们师兄弟久别重逢,怎么你非但不高兴,还一身这么重的杀气?”
一旁的沐芷阳听得不忿,冷冷哼了一声,小声咕哝道:“明知故问。”
江晚晴道:“芷阳,这可是你四师叔,不得无礼!”
“他!”沐芷阳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低头道:“是,师父,弟子知错了。”
刘松泉用力拍了一下大腿,道:“格老子的,四师弟,别给我整这套虚的,你就说你今天上栖霞山是来做什么的!”说完,右手握住了腰间悬挂的佩刀。
慕容熙轻轻一笑,摇了摇头,道:“三师兄还是这般爆脾气,我再怎么说也是栖霞派的,上个栖霞山难道还需要特别的理由吗?”他举起茶壶,为江晚晴沏满一杯茶,道:“我今天来,就是来找久违的师姐聊聊天,喝喝茶的,对吧,师姐?”
江晚晴举起茶杯,喝了一口,道:“不错,四师弟离山多年,突然肯来看望师姐,师姐高兴还来不及呢。”她转头朝刘松泉道:“三师弟,把手拿开,杀气那么重,把我的好茶都熏坏了。”
刘松泉气得一跺脚,松开了握刀的手。
祖小余见江晚晴和慕容熙就像平常一样的喝茶聊天,不知怎的,一颗心反而砰砰砰跳得猛烈,竟有点上气不接下气,比看着刀光剑影还要紧张许多。
慕容熙缓缓地站起身,问道:“师姐,大师兄的墓碑在哪?我想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