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浅鼻腔里灌满了乔深的味道,吓得她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往后蹦了半米。追出来原本是想挽留他的,可到了嘴边的话却变成:“你怎么还没走?”
乔深翻开两个裤兜,声音软软地说:“没带钱……”
陆浅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手机也没带?”
乔森摇摇头。
陆浅数落他:“你出个门手机钱包都没带,就拎个吹风机想干嘛呢?和外面的八级狂风来一顿商业互吹么?”
“路过操场看你淋了雨,怕你宿舍没备吹风机。”乔深把极具侵略性的眼神收敛起来,提醒她,“石膏不是淋湿了吗?”
陆浅懵了:“这吹风机……给我的?”
“嗯。”乔深眼底闪过细微的笑意。
这人本来就生得好看,还偏还要用那双点黑如墨的眼睛盯着你,一双鹿眸眨呀眨的,搞得陆浅完全不敢看他。她躲开乔深的眼神,侧了侧身:“要不……”
“要不你先借点钱给我住酒店,我改天还你。”
乔深接过陆浅的话。殊不知,陆浅想说的是——要不你今晚先住下,等明天雨停了再想办法。
听了乔深的回答,陆浅心里凉了半截。现在她可以百分百确定了,乔深对她绝对没有半点非分之想。
狂风骤雨、三更半夜、孤男寡女,这天时地利人和的条件都凑齐了,乔深要是真对她有点男女之情,怎么说也该想方设法留下来。他倒好,借钱都要离开!!看来他是真把自己当朋友了。
陆浅从小人缘就好,交朋友这方面,可谓是男女通杀。男孩子喜欢她的仗义豪迈,都愿意和她称兄道弟。姑娘们羡慕她的肆意果敢,甚至有人开玩笑愿意嫁她为妻。乔深一看就是家教良好的大家庭里培养出来的孩子,被她这种爽朗的性格所吸引,一点也不足为奇。
分析完这一波,陆浅平静了。刚刚还蹦跶得一点也不讲道理的小心脏,现在静得像是一潭死水。她面无表情的进屋拿钱。
乔深静静地跟了过去。刚刚他也不过随口一提,借钱什么的,原本就不是他的初心。可是陆浅这傻子,竟然连象征性的挽留一下都不会!其实只要她挽留一句,他便顺着杆子爬了。这下可好……
早知就该硬着头皮问她愿不愿意收留自己。
就在两人都沉默的时候,窗外一个惊雷响起。劈得楼下小轿车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陆浅已经摸到了钱包,却迟迟没有拿出来。从这里走到机场,少说也得十来分钟。就今天这天气情况,机场滞留的旅客应该不少,机场附近的酒店未必有余房。万一乔深白跑一趟……
陆浅把钱包放回去,从侧包里掏出零零散散的几十块钱递给他:“这几天在部队太忙了,没空出去取钱,我估计这点钱也不够你开房的。要不今晚就在这儿将就一夜,明天再想办法?”
陆浅这话说得极其自然,就仿佛乔深是个同性朋友,完全没有男女有别的顾虑。她顺手把吹风机递给乔深:“你把床单吹干睡床上吧。”
“那你睡哪儿?”
陆浅环顾四周,打地铺是不可能的了,就剩下旁边那把木头椅子,她一屁股坐上去:“我坐会儿就行,反正也睡不了多久了,五点多还要起床训练。”
陆浅四仰八叉的坐在椅子上,没有半点姑娘该有的拘谨,倒像个大老爷们,还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把腿翘在了眼前那个小方凳子上。
还好屋内的插座都没进水,乔深找了个插座把吹风机插上,默默地吹干床单后,对着假寐的陆浅招招手:“过来。”
“干嘛?”陆浅睁开眼睛。
乔深拍拍身边的床板:“过来把石膏吹干。”
陆浅定定的看着他,没动。
乔深只好扬起手里的吹风机,说:“线没这么长。”
陆浅‘哦’了一声,还是朝他走去了。
“我自己来……”
“来什么来?”乔深压着她的手,“坐好,别动。”
就是这样细小的动作,陆浅觉得自己的小心脏又开始动摇了。但乔深的动作很自然,表情也很自然,他好像做每一件事情都很专注,上次帮他上药的时候是这样,这次吹风的时候也是这样。
陆浅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是没忍住,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上回你给我上药的时候,我问你是不是想追我,你说你没想好,究竟是什么意思?”
乔深手指短暂的僵硬了一秒,很快又恢复了正常的动作,速度快得陆浅根本来不及捕捉。他想自己如果说了实话,估计现在陆浅就能把他赶出去,所以……
“你觉得是什么意思?”他又把问题抛回去。
陆浅不自在的别开眼睛:“还能有什么意思,肯定是看我有趣,所以想吸引我的注意力呗!”
“大概吧。”乔深棱磨两可的回答,让陆浅心里犹如猫抓。
“那你这么想和我做朋友,究竟是看上了我好看的皮囊,还是相中了我有趣的灵魂?”她刻意加重了‘朋友’二字,趁着乔深专心致志帮她裹纱布的时候,偷偷瞄他。
他神情并未有太大变化,相反很淡定地说一句:“都有。”
行吧!该死心了。
其实她一开始对乔深的定位就挺准确的,不适合,没未来。现在也不过是关系更明朗了而已。不过道理是这么回事儿,真要接受起来,还是觉得心头堵得慌。毕竟心动这种事,一生也未必遇得到一次。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在和乔深短暂相处的这段时间里,她对乔深,确实动了心。
现在唯一还能做的,就是及时止损。
陆浅抽回自己的手:“行了,谢谢。”
乔深拽住她,把她拉回床边:“你睡这儿。”
“那你?”
乔深已经松开她的手,坐上了那张木头椅子。
那椅子不高,乔深坐在上面,双腿都快叠起来了,长手长脚的人蜷缩在那里,可怜兮兮的,肯定不舒服。陆浅原本还想说点什么,可转念一想,今天自己也是失恋的人了,睡个床怎么了?于是拉过被子就躺下了。
几分钟后……
一道闪电划破长空,惊雷响起,仿佛从窗口劈了进来。只听‘跨擦’一声巨响,陆浅猛地睁开眼睛:“怎么了?遭雷劈了?”
她一边抹黑开灯,一边问:“劈哪儿了?乔深?”
随着啪嗒的开关声响,房屋大亮。陆浅第一时间循着乔深对方方位望过去,只见原本就破败的小木椅子,在乔深的体重压迫下,碎成了好几半,陪伴了陆浅一个多星期的小木椅子,就在这个风雨交加的夜里,彻底寿终正寝了。乔深坐在那堆残骸里,一脸‘我是谁,我在哪儿’的迷茫。
短暂的对视几秒后,陆浅忍不住,拍着床板大笑:“哈哈哈哈,你丫真是个人才……”
得瑟的情绪还没发展到巅峰,陆浅就笑不出来了,因为乔深起来了,他沉着脸走到她身边,掀开被子就躺了进来。
陆浅的笑声卡在喉咙里,大气都不敢出。
乔深顺手关了灯,道:“睡吧。”
虽然表面装作风平浪静,可实则乔深的心里也是小鹿乱撞,生怕陆爷一个不高兴把他踢下去。可是陆浅没有踢他,也没有动。更别说是说话了,她甚至连呼吸都没了……
是不是吓着了?乔深手里揪着被子的一角,刚想掀开,旁边突然传来姑娘低低的声音:“你……压着我手臂了。”
乔深:“……”
怕他没听到,陆浅声音又大了点:“你压着我石膏了。”
旁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乔深坐起来了。陆浅把自己的石膏手往身边挪了一挪,给他腾出位置。乔深坐着迟迟未动,陆浅还以为他要下床,她畏畏缩缩的伸出手指,还没碰到他的袖子,就听他说:“那……我睡你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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