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噗!”
两道剑芒从左右两边的辟邪剑上激射而出,凶猛而无理的割到了林晚风身上,林晚风却是怔了一下,因为他并未体会剑气凌迟的痛苦。
“无悔天台行,如果重来亦不变。”长白长老咀嚼着这一句话,片刻后勃然大怒,见第一轮两名堂中弟子细小的剑气仅是将林晚风的衣衫割出两道口子,衣衫下的皮肤也仅仅是一道浅细的血痕,哪还不知道两名刑法弟子故意放水?当即怒道:“干什么?修为都废了?一点力气都没有?”
第二轮两名执法师兄对看了一眼,又歉意的目光看了林晚风一眼,手中“辟邪”仙剑霞光大放,两道剑身粗的剑芒激射到林晚风身上。
“噗!”“噗!”
两片衣衫碎裂,林晚风后背鲜血飙飞,整个身体都被这两道剑芒震得往前跄了一步。
第三轮,“噗!”“噗!”
第四轮,“噗!”“噗!”
第五轮
……
到第十轮的时候,林晚风后背已经一片模糊,“长廊剑阵”前面一半的地面留下了一路触目惊心的血迹。剑阵之外的太玄弟子见那道身影摇摇晃晃地继续前行,好多都不忍心再看,便是剩下的十轮执法弟子,举剑的手都不由颤抖。
“噗!”“噗!”
又是两道剑气凌迟着那本就惨不忍睹的模糊后背,那个身影却仿佛麻木,硬生生地承受住了。
他微笑着,在剑气之中继续前行。
第十一轮,第十二轮,第十三轮……
第十七轮时,众人见那人扑到在地面,鲜血从其背上流下,瞬间就在他身下流了一滩。剑阵这外的女弟子好些都已经红了眼睛,个别的已经偷偷地掉下了眼泪。
长白长老瞪向第十七轮的两名执法弟子,喝道:“愣着干什么,还不施刑?”
“长老!”第十七轮的两名执法弟子急声叫道。
长白长老脸上一片漠色,平静地道:“我太玄神宗传承千年,多少前辈剑指长天,抛洒热血,捍我神宗威严,才铸就了我们太玄神宗这泱泱大派。难道今时今日,我太玄神宗位居百家仙门之首,尔等就可以循私枉法,而对这个触犯师门禁令的同门手下留情?”
“关长白!”
一道怒喝,暴然而起。
关长白长老顿时怒发冲冠,太玄峰上,两百太玄弟子之前,竟有人敢对他如此大呼小叫,真是过份。他满面怒意看去,只见一道长虹从夜空落下,落到引仙台,然后一个身着素白道袍的身影快步行来。长白长老脸色微变,不用凝目细看,也知道前来之人三十上下,容貌极美,风姿绰约,是他不敢太过得罪的人之一。
那身影才出了引仙台,踏上苍池之桥,关长白就神色一改,面带微笑,道:“落虹师妹,你怎么来了?”
风落虹,凝香峰掌峰,号香主,又号落虹上人。
落虹上人满脸含怒,人未到,一股弥天煞气当先扑来,广场之上的太玄弟子纷纷退开了一些,“关长白,长白长老,你倒是威风啊,对一名手无寸铁的弟子如此大施刑法,你还有人情吗?你还有善心吗?”
关长白面色一黑,指着林晚风,怒道:“落虹师妹,这位弟子触犯禁令,我在此施刑,又关你何事?”
落虹上人走上近前,道:“我这次来……”
“落虹师叔。”
一道小小的声音,带着几分坚强的执着,传了过来,“弟子以身犯禁,罚不足惜。师叔好意,弟子心领了。”
众人一起看去,不禁震动,只见林晚风艰苦地从血滩里站了起来,无所畏惧地迎向了第十七轮。
落虹上人无可奈何的叹息了一声,狠狠瞪了关长白一眼,然后默然站到了一边。
“噗!”“噗!”
林晚风仰头喷出一个鲜血,他只觉得背后黏糊黏糊,很是疼,也很是凉。而且有剑气蹿入到了体内,伤及了他的内腑,一阵阵锥钻噬心的痛,不过他想到叶婉柔接到凝碧仙草后的欢喜模样,仿佛所有的付出都化成了值得。
他眯着眼,行向了第十八轮,尽管前方看去已然一片蒙胧。
这一般执着的走着,走着,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走下去,叶师姐正在前方含笑等待。
某一刻,有人拉住了他,隐隐约约有人哭喊着“师兄。”还说什么已经受完了“长廊剑阵”的剑气凌体之刑。
他努力睁眼望去,只见一个小女孩满面泪水,仿佛雨后梨花,小小年纪,竟有几分清丽脱俗的美丽,是凝香峰的小倾城,而周围,人影重重,却是分不清了。
倾城哭着,道:“师兄……”
“是倾城小师妹啊。”林晚风似乎忘了他还戴着面巾,努力摆出一个灿烂笑容,然后,晕了过去。
…………
黄昏落日,云霞渐染。
林晚风坐在凝香峰烟霞台上,看着这一个不一样的黄昏。他依旧黑巾蒙面,只是身上的衣衫,却是换成了一套宗门门服。
身后,有脚步声轻轻传来。
郝仁挨着林晚风坐下,叹道:“师弟真是好雅性啊。”
林晚风转头看着郝仁,道:“郝师兄也不是好雅性么?不然怎么也来了此处。”
郝仁无奈地翻了一个白眼,道:“我还不是为了寻你才来的。”
“寻我?”林晚风一怔,道:“做什么?”
郝仁瞪了他一眼,道:“聊聊不行么?”
林晚风白眼一翻,道:“我们可是情敌,有什么好聊的?”
郝仁嘴角一抿,道:“情敌?才不是呢,现在你已经失去作我对手的资格喽。”
林晚风奇道:“此话怎讲?”
郝仁面现得意之色,道:“我将凝碧仙草送给叶师姐时,告诉她那仙草是我去仙台采集的。”
林晚风大怒,按着郝仁就暴捶了一顿。只是,郝仁趁他不注意,一把扯下了他的面巾,看清了他的容貌,然后郝仁大受大击,仰天哀嚎:“怎么这么小?想我仪表堂堂,一代玉树,怎么就和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少年成了情敌?苍天啊,你叫我情何以堪?”
林晚风一把抢过了面巾,重新戴好,瞪着郝仁,愤愤地道:“你的年纪也不过十六十七左右,竟然装成熟和深沉,你才是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
郝仁呵呵笑了一声,也不在意,但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远处天边,隐约落日下,那些美丽的黄昏云霞。
“对了,我的夜行衣呢?”林晚风问道。
郝仁道:“你那些不遮体、不蔽体的布条也能称为衣服?啊呸!我都给扔了。”
林晚风紧张地道:“这么说来,我的衣服也是你换的?”
郝仁点了点头,理所当然地道:“是啊,当然是我给你换的,怎么了,不用感激我,不过小事一桩嘛……喂,我说师弟,你怎么又揍我?”
林晚风满面委屈,道:“我以为是师姐帮我换的。就算不是叶师姐,换作凝香峰其它师姐给我换也好啊,你说你凑什么热闹啊,怎么就不离开凝香峰呢?害我白晕一场。”
“……”郝仁满面呆滞,傻傻地看着林晚风。
林晚风收起了拳头,道:“不过,看在你帮我给叶师姐带凝碧仙草的份儿上,就不跟你计较了。”
郝仁无语之极,小声嘀咕道:“你都将我给揍了,还说不给我计较,你要是计较起来,那是什么样子?哎哟,你这小子下手还真重,以我法初九重的体魄,都感到疼痛难忍……”说到这里,郝仁似乎想到了什么,猛然抬头看着林晚风,面带着几分震惊,又道:“你……你是神始境仙人?”
一片叶子飞来,随着林晚风摇动的手掌而翩然起舞,他侧头微微一笑,道:“可不是?”
“救命啊,妖孽啊。”
郝仁大受刺激,落荒而逃,临走时,一条手绢放到了他手上,“叶师姐让我带给你的,呜呜,梦中情人让我给我的情敌带礼物,我好伤心啊,就让我闭关修炼到神始境,从此远走天涯,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罢。”
声音渐低,郝仁已是去得远了。
林晚风站在石台上,右手紧紧抓着绘有百花齐开的手绢,看着周围梦幻烟霞,只觉身心无比的放松。昨夜受的伤势,此刻没有留下一点痕迹,也不知道凝香峰在他身上用了什么灵丹妙药。无比仔细地收起了散发着芳香的手绢,回头望了凝香峰这个令他无比思念的地方一眼,认准方向,只身腾空,未用任何法宝,负手飞向他无比熟悉的千机峰。
黄昏落日下,烟霞台上,一道白色清冷身影,静静地看着,飞入云海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