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海的诱惑 第34章：你们过年挺热闹嘛

    农村过年，小孩最开心，天天能穿新衣裳，天天能吃肉，兜里有零花钱。

    为了小孩，家长再苦再穷，一年到头省吃俭用，也要在过年这几天吃得好点。

    现在改革开放，田地分到户了，只要有人种，吃得苦，用心管理，日子还是比生产队时好。

    过了年三十，新的一年又开始了。天不亮，村民们早早起床，男人们到村西北的龙山上祭拜龙山，祈求神灵保佑，来年风调雨顺，大丰收……。

    于秋生妹妹从外面回来，进到堂屋在二哥房门口：“二哥，二嫂，你们去不去看祭龙？”

    “苏琪，去不去看祭龙？”于秋生问。

    苏琪喜欢热闹：“好，走。”

    于秋生回答：“阿妹！等一会！我们去的！”

    于秋生嫂嫂早早起床，做好了汤圆，天井桌上摆了切好的凉卷粉和调料。

    于秋生和苏琪急急忙忙起来洗漱……。

    母亲叫着：“吃汤圆，吃卷粉，吃了再去。”

    卷粉是自己做的，把米泡泡，用石头磨磨成米桨，放些在圆圆的薄薄的铝制平底托盘上，平放在大铁锅烧开的水面上，晃来晃去，三四分钟就好。

    一次放小半碗米桨，在托盘里水平的散开，蒸熟了白白的薄薄的像张纸。放凉了用薄薄的竹片，顺着圆形托盘四周一刮，让边上的米粉与托盘分开。再慢慢从边上，边刮边卷，卷成圆形，卷粉就做成了。

    吃的时候，用菜刀切成片，加上调料一拌，自然会成为一条条的米粉。宽半指，长短不一，最长的就是托盘的直径，一尺多。村里家家都会做，一碗米做出来的卷粉，够四五个人的家挺吃一顿了，省粮食。

    妹妹等急了：“你们去不去呀？去晚了，啥都看不到了？”

    于秋生嫂嫂端来热气腾腾的汤圆：“去早了也看不到，女的不让上去的。最多在山脚下看热闹，听他们放鞭炮。”

    太阳还没出来，天已经很亮。于秋生坐在天井里：“吃了再说。”

    苏琪吃了几个汤圆四处看看：“我大哥和弟弟呢？”

    “他们天不亮就出去了。”母亲盛了碗凉卷粉，“调料我帮你放还是你自己放。”

    “妈，我自己来，你吃你的。”

    “那你自己放，我不知道你吃辣的，还是不吃辣的。这个盆里是酸汤。”

    苏琪自己放了辣椒油，酱油，味精，盐，香菜，葱蒜苗，捣碎的花生，满满一大碗，吃得津津有味：“这酸汤挺好吃。”

    妹妹坐苏琪边上：“我们用米汤做的，里面放芹菜，包菜，姜。放在火笼边三四天就能吃。”

    “你们那里做不做？”母亲坐在苏琪对面问。

    “我们屋里不升火，做不成。”

    “哦，我们这里一年四季都要烧火，家家都有火笼。”

    于秋生大嫂忙前忙后的：“不是说你们那里很冷吗？不烤火怎么过？”

    “冷了就多穿点衣服，再冷了就上床。”

    于秋生吃了一碗又盛了一碗:“那个地方太冷了，冬天穿上绒衣，穿上棉衣，还冷得不行，出门还要披上大衣。”

    母亲惊讶地：“妹妹三呀！那怎么过？”

    “没办法，也得过呀！习惯了就好了。那个地方热起来，躲的地方都没有。”

    于秋生大嫂忙得差不多了，坐下盛了一碗凉卷粉：“那你说，还是我们这里好了，我们这里热起来，只要到树下，到屋里就冷，还要注意穿衣裳，搞不好会感冒的。晚上家家都要烧火烤火。睡觉不盖被子都不行的。”

    于秋生妹妹吃了一碗不吃了：“我们这里，一天就过完春夏秋冬。。。。你们快点呀！到底去不去了？。”

    “算了，不去了，太阳都出来了。”于秋生吃饱上到平台上抽烟。

    过了一会，弟弟们跑回来，一个个站的站坐的坐，抢着吃凉卷粉……。

    苏琪给他们让位：“有什么好玩的？”

    “二嫂，你看，你看。”十四岁的两个双胞胎，把头抬起来，把脸抻给她看。

    “你们脸上怎么会有那么多血？”

    “他们杀了大公鸡一丢，大公鸡到处跑，我们去抓鸡去了。”

    “我看，衣服沾上没有？”

    “衣服没沾上，我们脱了的。”

    “你们说说是怎么祭拜的？”

    “一个牛头，一个猪头，一个老爷爷说了些我们听不懂的话，放鞭炮，杀鸡，每人喝了碗米酒，就完了。”

    “杀了多少鸡？”

    “他们杀了一大堆。杀一只叫一声：“升天了！”就往天上一丢。鸡到处跑，有的跑到树稞里草丛里，我们到处去找到处去抓。”

    母亲到平台坐在门墩上：“祭龙山，每家兑钱买牛买猪，每家出一只大公鸡。晚上村里聚餐。”

    于秋生妹妹拉着苏琪：“二嫂，晚上我们去打谷场吃饭，跳篝火。”

    “你们这里还跳篝火？”

    “跳呀，年年都跳。”

    “你们过年挺热闹嘛？”

    “城里过年热不热闹？”

    “我们在县城里，厂门口有一条道路挂上灯笼，有踩花灯的，还是很热闹的。厂里不怎么热闹，就放放鞭炮。”

    “我们这里白天也很好玩的，村南边有大树，早早就拴好了牛皮绳，打秋千的人很多。苗族喜欢转磨秋。”

    “转磨秋?什么叫转磨秋？”

    “就是中间立一根木桩，头上套一个长长的木头，一边一人。这边跳起来，那边落下去。落地的人要跑几步，脚一蹬又跳起来，让它转起来。”

    “没见过。”

    “要不要去玩。”

    “打秋千我会的。他们能打多高？”

    “有力气的男人，打得比这个房子还高。”

    苏琪笑了：“那我不敢。要不，我们现在去看？”

    “走吧，去看看。”于秋生站起身。“妈，那我们走了，我们还要到街上，给我爸买点纸钱，到他坟上看看。”

    “纸钱家里都有。”

    “我想多买点。”

    苏琪走到母亲跟前：“妈，你去不去上街。”

    “我不去了，没有什么要买的。早点回来吃饭。”

    于秋生一边往外走一边说：“看情况，中午赶不回来，我们就在街上吃点。”

    于秋生妹妹挽着二嫂的手，跟着于秋生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