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盘被粪填满了么?敢说却不敢现身,连累我等!逮着她定要将其生吞活剥!”
“直接卖到窑子里去!让那些粗鄙的男子教她如何做人!”
“气煞我也!”
“这些事谁不知道!何须说出来!真是……这种人在修炼一道上能走多远?”
一棵象树之后,阴影中,一个身形矮小、笼罩的灰袍中的人,听着周围人的谩骂,委屈至极地咬着下唇,泪水盈眶。
“哥哥,为何我帮他们说话,他们还这般辱骂我?”她对着旁边一个同样笼在灰袍中的人说道。
那道瘦削的身影,叹道:“我早已叮嘱过你,修炼之人复杂至极,不要妄自说话,不要擅自动用秘术,你总是不听,好在你未被波及。”
“我分明在帮那些无辜之人讨一个公道,为何他们还……”那小女孩委屈不已,不解地问道。
那消瘦男子长叹一声:“你常说,想到外面的大域走走,见见世面,现在你懂了?这就是‘世面’,人心叵测,你千忖百度,或许还会被千夫所指,为世俗所不容。”
“这是为什么?”
“因为人心……”
“人心……”
“就像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你不知其起始,亦无法将其洞彻。走罢,回去,此地已没什么可留的了。”
兄妹二人没入林中,脚踩元魄,轻灵地离去。
“唉……”瘦削男子轻叹一声,看着一路上不少无辜走兽重伤垂死,他随手打出几道油绿的光辉,几只重伤垂死的走兽立马痊愈,抖擞着跑开。
一盏茶后,那老者终是罢手,周遭尸横遍野,一片郁郁苍苍的古林也被夷为平地,焦枯残断的树桩无声地诉说呐喊。
“有些过火了。”一个长发中年女子说道。
那老者重哼一声道:“不展露些实力,有些人便会得意忘形,境界的差距,岂是这般容易跨越的?”
“孔兄言之有理,听闻十数日前,王朝圣上驾临南鲲都,竟有一个所谓的五大家族之主出言顶撞,被打得半死不活。世风日下,一些人越来越看不清自身所在的地段了。”有绝强者附和道。
袍火宿老道:“既然如此,我先将此人带往炎煌城,交由圣上,诸位意下如何?”
无人出声,一是慑于王朝之力,二是料想那天绁阶之人也不能提供有用的消讯。
一众强者冲天而起,元威滚滚荡漾,比之那驾驭旋华之力的修士强盛不知几何。很快,一个个令人心惊胆战的元威消失于天际。
远天,不时有尖锐的嘶叫传来,应是某些有眼无珠的凶禽被这些绝强者斩杀。
一众强者走后,不少修士依旧留在原地,虎视眈眈,一厢情愿地猜想:说不定,那遗迹之中,还有剩有大人物看不上的东西呢!
覆水难收,九曦宫现世,不是谁人一席话便能止戮的。
在光秃秃的树桩之间,剑光荡开一连串寒光,斩敌一臂,再斩一脚,碎其都盘,留其一命,凑齐十二人,便能大步迈入九曦宫。
这些人心无旁骛,只欲废人,却不杀人,所以心安理得,毕竟没有亲手取人性命。
道炎王朝的律法,早已被抛到九霄云外。
此刻,那隶属于獬芙卫的男子,不再躲藏,将元魄注入声音之中,虎啸道:“谁在滥杀无辜!我獬芙卫秉王朝法令,有权就地正法!”
言罢,他似是瞅准了时机、早有预谋一般,瞬间将不远处七八人击晕,随后又追袭几名修士,虽然对方已然罢手,可他却不罢休,生生将对方双腿断去。
环顾四周,还有许多人在搏杀,他却像是没看见一般,喝道:“这十二人无视圣命,当诛!望诸位莫要步入他们的后尘。”
十二人被他抛入门户之中,也不管周围修士如何攻讦、蔑讽,他一闪身便进入门户之中。
令两个同样是獬芙卫的女修士,呆愣在原地,她们先前还帮忙擒拿出手之人,不想转而便被弃下,转变之快,让这两个女子发懵。
平日,她俩以皮肉伺候那獬芙卫男子,故而能以不甚出众的修为,加入獬芙卫。
那男子也发誓,不离不弃,他有朝一日成就无上统领之位,她二人也会随之登堂入室,成为那万人之上的存在。
许诺的荣华富贵刹那间破碎,四周,眼冒绿光的修士围过来,某种尽是淫邪之意。
有男修裆处鼓胀,双眼之中有火焰燃烧:“既然他抛下你们,不如让本公子来保护二位,如何?”
“荒郊野外,即便是圣上,那也是鞭长莫及啊……”
“诸位同道中人!我建议,先将她们拘禁,以免她们燃起贞烈之火,自碎都盘。以前,我便犯过这种错误!”
“兄弟,当年我也是一时糊涂,忘了施下封印术式,只得在一具冷冰冰的尸体上耸动,唉……”
“哈哈哈……”
一个蓬头垢面,脑满肠肥的男子,五指一张,无形的元魄呼啸而出,两名女修立时四肢伸展开来,仰躺在地。
“这身甲胄可真是麻烦!”
“玲珑窈窕的身段,怎能被这种坚硬冰冷之物囚禁呢!”
“真是不懂怜香惜玉!”
一奇丑无比的男子抹了抹嘴角的涎水,开始一件一件脱下那两个女修的甲胄。围观的男修皆饥渴难耐,眸光如火,旺盛到有如实质。
九曦宫所引发的震动,使得修士汇聚于此,自然是鱼龙混杂、良莠不齐。他们这些实力堪堪开玄,却又贪生怕死之徒,心中本就不平,如今竟有两个容貌昳丽、实力低微的女子,他们自然喜逐颜开。
“有生之年,竟能尝尝獬芙卫的滋味,虽死无憾!”
“哈哈哈……想必獬芙卫,也不会因为这两个修为只有天绁阶的女子,大张旗鼓地缉拿我等!”
四野还有许多修士,都冷眼旁观,可以说是熟视无睹了,也无一人为她们出头,还有人看得津津有味,另几人则隐蔽地拿出一张卷轴,当场开始摹刻那春意无限的画面。
“三大绝巅战团又如何?还不是臣服在我的胯下!”
“平时你们一个个眼高于顶、趾高气扬,现在呢?嗯?哭了?哈哈哈……哭得好!哭得妙!”
“趋炎附势?攀龙附凤?你们懂得利用自己的肉壳,那不妨让我们品味一番嘛!”
“你们三卫心系苍生,救人于水火之中,现在有这么多人都等着被你们拯救呢!”
“哈哈哈……”
“梨花带雨!”
“我见犹怜啊!”
片刻后,已是一片秽乱,粗重的喘息与声嘶力竭的惨嚎。天边虽有曙光,却再也不属于这两位鲜血一片的女修……
两具尸体被抛入抚渊之中,那一个个容光焕发、如获新生的男修者,相视一笑,四散逃遁,他们也知道,若是被獬芙卫之人捕住,便再没有余生可言。
时光流逝,还是不时有人进入九曦宫中,这些人大多抛入一些云蹄兽、涂焰鸦,耗时耗力,要活捉这些生灵,可比击杀它们难了不知几筹。
终于,日出东山,紫气腾散,一缕光辉倾泻而下,落在九曦宫一角。
眨眼间,神工天巧的丹楹刻桷、屋台累榭,悄无声息地消失不见,如冰雪遇火般消融,一众修士还未回过神来,一座庞然大物便没有了踪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这……”
“古迹呢?!”
还留在此地的修士纷纷惊呼,除了一汪鲜血般的潭水,还有就是漂浮在水面上的一具具尸首,这些残尸已然浮肿,能漂在血水之上。
大日冉冉而起,光霞万丈。血潭腥味刺鼻,七零八落透出水面的手臂、头颅,阴森诡异,也不知这潭中的鱼类,又会受到怎样的波及。
渐渐的,人马浩浩荡荡赶到抚渊,有修士将这一夜所发生之事细大不分地讲述了一遍,立时引起一片喧哗。
一些人去而复返,唾沫飞溅地吹嘘着,享受着众人诧异的目光。
飓风必定会卷集着种种消息,向四面八方刮去,无尽风暴、滔天海浪必将持续很长一段时日。石麓山脉掀起狂潮,不少城镇、大域、宗派皆闻风而动。
“道炎王朝,沉寂了太久了,接连有大事发生,要变天了……”
“也不知,圣上能否力挽狂澜……”
“那些绝强者定然拿走了不少圣物,各门各派又要点燃战火了呀……”
“据说漏网之鱼也不少,真希望被我遇见一条。”
“即便是漏网之鱼,实力也是达到了开玄境,你可吃得下?”
不少修士赶到此地,期许还能捞获某物,可是抚渊之中有浓郁到极致的血色,腥臭刺鼻,数不清的断肢残骸浮在水面,无人愿意下水。
不时有强大的元威出现,往往是一闪而没,这也昭示着,此地的确再无异处、空空如也。
如绚烂的焰火消散,人们来此观望一番就动身离去,抚渊变得冷清寂静。前几时辰,此地沸反盈天,现下却落针可闻。
放眼望去,四下一片狼藉,草木尽毁、沃土涸烂,不久后,此地怕是会沦为一片死域,千壤不毛、生无踪迹。
与此同时,忘却了喧嚣,置身于宁静,离抚渊千百里开外,一个村落的后山上,两个孩童,正呆若木鸡地看着面前,青草地上,躺着的两人一兽……和一个圆嘟嘟的肉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