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之变 第二章 混沌

    荀向脑子里有一个很熟悉很熟悉的声音，低沉温厚，难以辨清的沙哑：

    “灵犀，你现在在哪里？”

    “我的梦里。一笔阁 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说”

    “你想醒来吗？”

    “想。我很害怕。”

    “没什么好怕的，灵犀。回答我一个问题，答对了，你就可以醒来了。好吗。”

    “好的。”

    “你是否质疑过你所处这个世间的本质？”

    “有。”

    “说说你对这个世界的看法。”

    “有人选择看到这个世界的丑恶、混乱，我选择去看到美。”

    荀向看到了海，一望无际的海，不是六月，黑烟没有散去。但她直接穿了过去，太阳走进了云堆中，它的光线却从云里射下来，直射到海面上。这时候要分辨出哪里是水，哪里是天，倒也不容易。

    “天地自有其秩序。”

    “那你怎么看待那些阴暗污秽之气？”

    “你说，那些黑烟？哦，我不知道。爹爹曾经告诉我，我们时常将现有的情况认为是理所当然，但事实并非如此。要给断定，留下一点余地。是的，留下一点余地，特别是人的感情和思想。这些黑烟并非一开始就是存在的，或许，练武内壮气血也并非是天无绝人之路，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原因，这些黑烟的爆发总是有什么原因的。没有什么是‘本就如此’，没有什么。”

    天边好像有黑云，而且云片很厚，太阳出来，人眼还看不见。然而太阳在黑云里放射的光芒，透过黑云的重围，替黑云镶了一道发光的金边。后来太阳才慢慢地冲出重围，出现在天空，甚至把黑云也染成了紫色或者红色。这时候发亮的不仅是太阳、云和海水，连荀向自己也成了明亮的了。

    ……

    荀向猛然睁开了眼睛，原是她躺在洞口下方的地面上睡着了。

    揉了揉已经生出眼屎的双眼，往衣服上随便一抹，再定定心，往头顶望去，有阳光从洞口和黑烟的缝隙漏入屋中。荀向本就不能起身行走，此刻想坐起来却头晕眼花，心中奇怪：不至于吧，我就做了个梦而已，怎么就连坐都坐不起来了?

    这是，腹中传来异响，她才明白：这根本就与那个梦无关，只不过是这具半残的身体饿了而已。她要是再不去觅食，没等到从这洞口出去重见天日，说不定就饿死在瀛洲地宫里了。

    荀向正双手划弧，含胸拔背，气沉丹田，准备运气靠轻功飞一飞，出去觅个食，突然想到昨日晚间让苏子凌带够一个月的干粮，干嘛要自己出去觅食？

    收了手，软了身子随意地坐着等。往已经不大的地宫残骸里随意瞟了几眼：那里怎么有个包裹？荀向仔细想了想昨天夜里的场景，肯定昨夜还没这个包裹。立刻从指尖化出一缕黑烟。那黑烟就如同一个家仆，瞬间来到包裹前，在包裹上绕了两圈，一溜烟飞了回来，将东西扔在荀向怀里。

    从这渗出的五谷香可以判断，一定是吃的！

    荀向三两下解开了包裹，里满是足足一月的干粮。心里嘀咕：莫非，苏子凌已经来过了，只是我不知道？

    她仔细想了想，脑中确实没什么记忆。

    荀向滚在地上，嘴里叼着一小块干粮，脑子还有点混沌。

    “你质疑过这个世界的本质吗？”

    那个声音又在荀向的脑海中响起。

    三百年前，天地之间灾变，整个九州大地，对了那时还不是叫做九州大地，暂且称它这片土地，这片土地上阴暗污秽之气爆发，一时间，越来越多的人变成邪魔外道，丧失自己思考的能力，两眼翻白，直愣愣地在大地上游走，见到与自己一样的，便开始相互攻击，宛如行尸走肉，或者说是只知道打打杀杀的活死人，没有理由，没有怨恨，见人就砍，见人就杀。

    当时有九个武学世家，前朝好武，这九家便是其中翘楚，以温氏为最。奇怪的是，这九门中所有的弟子都丝毫没有受到阴暗污秽之气之气的侵害，一切如常，渐渐被百姓视为受神灵眷顾的天子。九个门派，近万名弟子，本就都是习武修身，读书修心的正义之人，见天下百姓生于水生火热之中，岂有不救之理？

    渐渐地，荀家老祖宗和温家老祖宗发现普通人只要专心习武，便可内壮强大气血抵御阴暗污秽之气，于是与其他七个武学世家商讨，决定将自家武学传于世人，抵御侵袭。

    历经图治十五年，天下基本又回到了往日的平和中去。虽依旧有不少邪祟作恶，附体百姓，行暴虐之事，但是有九大世家惩奸除恶，往日繁荣渐渐复苏。

    九家将这片大地分为九个州，以出力最多、武功最强的温氏为尊，温氏占中州，其余八家各自治理自己的领地，一直都相安无事。其中，荀氏的领地便是这瀛洲岛。九家共治，这其中制衡的智慧怕是融入了九家老祖宗平定天下后整个后半生的心血，才得以让这样表面的平和维持了三百年多年。

    这三百多年来，众世家历经十代左右家主，几乎一直维持着较为安定的天下局势，除了由荀氏引起的有一次大乱，那重现黑暗的两年，在整个三百多年的岁月里，怕是也就如同一个人一生中成年的那一年一般，既令人无法忘怀，又渺小得不过如此。

    “仿佛所有的人都觉得现在的一切理所当然，”荀向闭着眼轻笑，“理所当然？放他妈的狗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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