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中,一座座的墓碑前,摆放着盛放祭品的祭器。
侯玄演率领大家,将财帛焚化,为坟墓培上新土、修整坟墓上边压些纸钱,让他人看了,知道此坟尚有后人,然后叩头行礼祭拜。
拜祭完亡者,侯玄演和龚自方分道扬镳,临行前特意嘱咐他将姚一耀夫妇带到松江府。
龚自方强烈要求,想要参加侯玄演大婚,被侯玄演严词拒绝。直言水师的事,比天还大,而且时间根本不等人。自己的婚事势必繁琐,耗费几天的时间,不值当。徐金凤本来也打算参加弟弟的婚事,一看侯玄演这么凶,也不敢说了。
侯玄演直接乾纲独断,任命姚一耀为松江府副总兵,专门负责兵工厂和造船厂的事宜。
徐金凤万万没有想到,自家夫君钻研奇技淫巧,竟然也能升官。一双眸子似乎要滴出水来,直勾勾盯着丈夫看,直到登车离开。
范闲一张臭嘴又忍不住了,爬到徐元宝耳朵边,贱兮兮地说道“你姐夫今夜有福了。”
徐元宝大怒,一人一狗疯狂追逐起来。范闲边跑边喊“死胖子,你这条破狗来真的,咬死你爷爷了。”
侯玄演哈哈一笑,说道“走吧,回苏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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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离开苏州,刚刚吹起西风,天气还有些热。如今已经是正月新年,元宵佳节了。
苏州城内张灯结彩,各个富家商户,出资置办烟花灯谜。“天上元宵,人间灯夕。”
每年到了时候,城中不再禁夜,而且严禁骑马。百姓们夜游灯市、走桥摸钉、走百病行一系列的娱乐活动。
苏州最高的酒楼上,是顾家的产业,今夜也不对外开放了。整个楼层被侯玄演一家独占,一家老小齐聚楼顶,吃酒看灯。
侯玄演抱着顾菱儿,小丫头挣扎着从他怀里钻出半个脑袋,看着楼下热闹非凡,一张小脸写满了羡慕。
夏淑吉、侯玄云等女眷,穿着白绫袄儿,蓝色的裙子,头上珠翠盈盈,精心打扮过了。侯玄云还是有些局促,侯玄演将她唤到身边,轻笑道“我这次去嘉定,将元宝接回来了。”
侯玄云脸色一红,捏着裙角说道“有劳兄长费心了。”
顾菱儿露着脑袋,说道“云儿姐姐,我们下去玩好不好?”
侯玄演按住她的小脑袋,说道“你可是当嫂嫂的人,别叫差了辈分。”
顾菱儿吐了吐舌头,转过身趴在侯玄演的肩膀上,翘着屁股看灯去了。
侯玄演见人声鼎沸,楼上其他家人,都在栏杆处看灯。便叫过潇潇和霁儿,将顾菱儿交给她们照顾,自己则倒了一杯酒,递给身边的侯玄云。
侯玄云久在青楼,酒量不俗,但却一滴都不敢喝,双手握着酒杯,神情躲躲闪闪。
侯玄演压低了声音,劝道“我知道你出身不好,但是风尘中也多有奇女子,不要太在意别人的眼光。叶家在昆山只手遮天,你都敢帮助我们,剿灭叶方厉。这份胆识,足以做我的妹妹。如今你有了我这个兄长做靠山,为什么还要唯唯诺诺的,难道是觉得哥哥不够威风么?”
侯玄云握着酒杯,掩嘴轻笑,展颜笑道“哥哥,云儿懂了,以后一定不给哥哥丢脸。”
侯玄演笑道“这就对了,去看灯吧,我看菱儿跟你挺投缘的。
通过珠帘往外看,苏州城亮如白昼,到处都是烟火花灯。白绫袄甚至于其他白色衣服,在元宵节期间很受妇女欢迎,上至主子,下至奴才歌妓,无人不爱。大街上,行人如织如促,遍地金比甲,头上珠翠堆满,粉面朱唇。侯玄演一闭眼,恍如身处太平盛世一般,不禁嘴角一勾,笑出声来。
要是天下都是这般光景,那该多好?屁股决定脑袋,人的位置有多高,就要想什么层次的事情。侯玄演若是活在北方,是一个旗人抢掠的家奴,日思夜想肯定是逃得性命,不再为奴。
如今身居高位,每天一闭眼想的就是驱除鞑虏,恢复中原。而且还要将天下,治理的都如今日的苏州一般。
侯玄演一时贪杯,喝的醉醺醺的,脑子有些晕,就想下去走走。
刚刚下楼,侍卫们就紧紧跟上。侯玄演一身丝绒鹤氅,头戴瓜皮帽,走在苏州街头,但觉美不胜收。
侯玄演怡然自得,突然觉得身后凉飕飕的,回头一看,只见灯火阑珊处,一个倩影如水的眼眸横波,正俏生生地看着自己。
远来杭州离苏州并不算远,黄樱儿一早就到了,但是马上就要大婚了,所有人都知道此时她不应该踏出顾家的大门。
今夜乃是上元佳节,这么热闹,黄樱儿肯定是坐不住的。而且还听顾府的下人说,姑爷包下了酒楼,黄樱儿的心更是早就飞了出去。她在顾家身份特殊,谁也不敢真的看管她,偷偷打扮一番带着两个侍女就溜了出来。
侯玄演对她也很是想念,快步走了过去,黄樱儿一双柔软的玉臂张开,便紧紧地抱住了侯玄演的脖子。
“侯家哥哥。”
这一声叫的如呓语一般,把半醉的侯玄演心都融化了。
胡八万和张一筒识趣地转过身去,还一脸凶相地驱赶起路人来。街上人实在太多了,虽说这个地方是个阴暗角落,花灯的背面,但还是陆续有人经过。
侯玄演轻咳一声,将她从怀里推了出来,板着脸唬她道“你怎么逃出来了,过几天就大婚了,像什么样子。”
天知道黄樱儿最吃这一套,低着头一脸的怯弱,只觉得胸口一团热气从心里散开,又像是一股电流从脚心传到腿股,眉眼间盈盈似水。裹在百花裙里的小翘臀,隐隐间竟然升起一股渴望。
“白绫衫照月光殊,走过桥来百病无。“黄樱儿今天也凑了一把热闹,身上穿着白绫袄儿,下着百花裙,俗话说女要俏,一身孝。这身打扮穿在身上,再加上眉若春水,眼似秋水,纤腰秀发,姿容婉媚,美的不可方物。
双儿啐了一口,低声道“完了完了,看这没出息的,这俩主子今晚又要人家伺候半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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