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府新建成当天,就投入了使用,征用的是金陵大商贾吴济坤的宅子。只是将里面的客堂,稍作改变,变成了亲卫驻守的摄政堂。
此地偏居城南长干里,风光秀美,院内还有庭院,平日里也居住在此。
吴济坤送佛送到西,内院中仆从、小厮、侍女、俏婢一应齐全,全都是从牙市买的身家清白的奴婢。这些人类似红楼梦中花袭人,属于签了契约,随时可以赎身成为自由人。
侯玄演虽然权势滔天,但是举止还是一如当日,长年累月都是亲卫陪伴身边,根本没有侍女成群,走个路都有人熏香打扇的排场。
更多的时候,在自家宅院,他都像个沙场主帅。
正午时分,侯玄演手捧着一张肉饼,看着襄阳传来的战报。每一条消息事无巨细,他都要仔细琢磨,和堂中的兵部官员,讨论商议。
侯玄演读着最新的战报,眉头紧皱“堵胤锡是不是打得太猛了,据我所知豪格、阿济格、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都不是庸碌之辈,忠贞营战力虽高,还没到这个地步。从襄阳起兵到现在,只有七天时间,马上就要拿下南阳了。”
兵部主事傅启芳,点头说道“国公所言不差,我曾从南阳游历到襄阳,一路上并未耽搁,行程也许七八日。堵大人这番进兵,推进速度之快,简直如同行军一般。”
兵部右侍郎曹从龙来到沙盘前,拿起木杆,指着说道“孤军深入乃是兵家大忌,忠贞营新丧了副帅李锦,我怕他们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一味的高歌猛进,中了敌人的诡计。不如传令忠贞营从南阳到汝宁,好生经营收复的失地,派兵驻守,缓缓推进。”
侯玄演越看越觉得所言不差,从堵胤锡到高一功,全军上下都急着寻找满清主力决战。这种情况下,万一失败就是全线崩盘,这个代价太大了。
“就按曹侍郎所说,给堵胤锡下令,派出快马送到南阳前线。”
侯玄演一拍手,说道“时候也不早了,你们都别走了,咱们吃张肉饼继续商讨。”
十几个兵部主事和当朝国公,一人啃着一张肉饼,商议着南阳府的援兵、辎重、应急方案;胜了如何扩大战果,败了如何最大限度减少战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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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的信使刚刚出城,堵胤锡已经踏入了南阳府的城门。
想象中的抵抗完全没有遇到,甚至没有刚入中原时的清兵多。
全军上下沉浸在丧帅的悲痛和胜利的喜悦双重情绪中。
自从孔有德听了耿仲明的话,基本上就是放堵胤锡到了南阳城下。豪格和阿济格见事不好,选择了继续撤退。留下了当初被大年夜放鞭炮吓跑的襄阳守将爱新觉罗巩阿岱。这位满清皇族,曾亲手送给了堵胤锡襄阳城,这一次不负众望,再接再厉,把南阳也送了。
巩阿岱这次是亲眼所见,城下明军推出的确实是火炮,不再是鞭炮。炮声一响,巩阿岱当机立断,率众逃出南阳,紧紧跟随豪格的脚步。豪格比他早撤了一天半,反而被他追上了,甚至没停住,直接从其他路跑到更前面的鲁阳关去了。
豪格跑了几天,没想到竟然在前面发现了巩阿岱,看到他们的旗帜后,目瞪口呆。肃亲王擦了擦眼睛,问道“我没看错吧?那不是巩阿岱的兵马?”身边的副将点了点头。
问清了缘由,豪格气的差点晕倒,这要是被人追上,自己死都死得稀里糊涂。盛怒之下,豪格下令将巩阿岱脱光了衣服绑在大营鞭打。
满营的清兵指指点点,巩阿岱这才显示出身为鞑子的硬起来,一身的腱子肉鞭打上去只有血痕,不见血肉,仰着头十分嚣张。
“许你们逃命,让我在后面送死?”
这是大清皇族,入关之前的一个异类,非常的有个性。早在皇太极时候,巩阿岱跟从大军围攻锦州,就曾因临阵退挠,被拿下由王大臣审问其罪行。
袁宗第倚着唐王宫的大门,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河南的每一座城池,他们这些原闯军都很熟悉。当年李自成带着他们,横扫河南,杀了无数的大明宗室,抢到了他们手里无尽的财富。这都是大顺的立国之本,那是一段疯狂的日子。
“堵帅,清狗突然变得不禁打,是不是小心有诈。”
堵胤锡讶异地望向袁宗第,一直以来他都认为这是个莽撞的武将,没想到也能看到这一点。
其实袁宗第久战沙场,这点嗅觉还是有的,看到堵胤锡的目光,咧嘴笑道“这要是清兵的计策,连我都能看穿,也太不值钱了。”
高一功笑道“老袁你不要轻视自己,行军打仗你还是很有一套的。”
堵胤锡沉思片刻,抬头说道“我们先占住南阳府,张榜安民,收拢河南义军,修葺城墙,加固城防。”
高一功也很赞成,说道“正该如此。”
三天之后,郑遵谦带着绍兴府的兵马,来到了新野。湖广援兵已经进入河南,身后还有顾炎武、王夫之,正在路上。
石夹口原本是巡检司的驻地,此时驻扎着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的大军。
三人身前摆着一个大盆,孔有德顺手拿起一块大骨,削着肉吃。多年的关外生活,也让他们沾染了一些满洲的习气。
“耿二,堵胤锡这个老贼不上当,刚出襄阳他们就跟疯狗一样,见谁咬谁。现在反而老实了,躲在南阳修城墙,等到济尔哈朗到了,咱们只能一起围城了。”
耿仲明心中烦闷,如果忠贞营不肯向前,他的设想就很难实现。到时候不管谁赢,自己都很难独善其身保存实力,趁乱袭取荆襄和中原的野心也就没法完成。
尚可喜默默吃肉,根本不参与他们的讨论,孔耿二人已经习惯了他这幅样子,反正三个人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只要孔有德决定反正,尚可喜根本无法控制他手下的骄兵悍将。辽人有自己牢不可破的利益群体,若是主帅的选择不符合他们的利益,他们可以自己换帅。
就在帐中气氛闷到极点的时候,一个小兵掀开帐帘,进来抱拳道“王爷,从汉中来了平西王的信使,要见三位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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