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笑廷带着东庆班几个半大小子,急忙地到了小边城,在戒备森严的警局门前被人骂了回来。程笑廷只能花钱拖一个朋友先去打听,自己带着几个小子在大树阴凉下等消息。程天佑是最着急的,他和罗小四,曾念顺,地瓜几个,是最好的哥儿们,自小一块儿的,现在小四走了,念顺稀里糊涂进了监牢,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爹,要不,我再去看看。”天佑额头上一层汗,这秋老虎还真厉害。
“别乱走,这地界乱,等你乔叔带信儿回来再说——咳,真是的,念顺现在一个亲人都没有,可千万别出点啥事!等吧,等来信儿就知道了。”
“可这都好几个时辰了——”程天佑嘴唇干得开裂了。
“别忙,沉住气!——你看你汗出的,天佑,你十七了,不小了,我还等着你成角儿挑起东庆班呢,你可得压住毛躁的性子,愣头小子成不了大器!听见没?”程笑廷指着天佑说完,就看乔六从那边过来,一溜儿摘下瓜皮帽子打躬作揖,“程老板!”
程笑廷忙拉着问怎样了。乔六本是这城里一家绸缎庄的账房,原先拮据落魄时,程笑廷收留过他,俩人有些交情,这乔六有个妹子不久前嫁给巡警队长做了三姨太,能打听出消息来。这会儿他却嘬着牙床说,“不好办哪,那孩子听说打也挨了,凉水儿也灌了,烙铁都用了——”
“他们这么干?还有王法吗?”小臭虫忍不住了,程天佑也皱着眉头说,“他们凭什么这么折腾念顺?”
乔六一笑,冲着天佑说,“小程老板,您的话儿,凭什么?什么都不凭,就凭你的命,在人手里攥着,让你活你就活,让你死,你就死——哪讲理去?要不,您当爷?”
程笑廷忙说,“六爷,他孩子的话,你别往心里去,到底他们是什么打算?”
乔六这才说,“还是程老板明白。他们不知得了什么信儿,说叶家有不老少现大洋哪,所以死不撒嘴儿,您看罢!”程笑廷一下子犯了难,“那这不是没数儿了吗?不老少......那到底是要多少啊?!”
“所以难办嘛,没数儿!——程老板,我看哪,您去求求黑白道上说话有用的人,想法子写个条子先把孩子保出来,再折腾两天,就完了——”乔六这倒是实话实说。
“我哪认识那人物啊?!”程笑廷搓着手,皱眉想了老半天,“实在不行,要不我去求求那个人?——可这么多年了,这,这也不知成不成?!”
乔六一听就乐了,“程老板,有人您就赶紧的吧,死马当活马医呗!”
天佑奇怪地问这人是谁,程笑廷一跺脚,“你们就跟我来吧,别问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