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异言录 第四章 神秘学的世界

    虽然是开学第一天，但临川这所巨大的机械已经开始有条不紊地运作起来。高二d班临时课表下午第一节课是历史，第二节课是外语，第三节课是国文，第四节课是班会时间。

    秋季课表下午两点三十分开始上课，每节课四十五分钟，第二节课间二十分钟，下午六点十分下学。叶初阳离开校医院回到教学楼区时已经是下午四点二十三分，走上b楼三层时少年与匆匆赶往教室的老王不期而遇。

    “诶，叶初阳！”老王叫住少年，“吴门怎么样了？”

    “没事，已经醒了，医生说再休息休息就可以了。”叶初阳回头。

    “哦哦，那就好。”老王松了口气，看着叶初阳左手上的绷带，关心地问：“你的手怎么样了？”

    “没关系，医生说没有大碍。”停顿一瞬，他又说：“图书馆的玻璃，我会接受处分和赔偿的。”

    “嗯，那都没事，走，先上课，其他的私下再找你说。”老王提着工作袋，率先走进教室。

    “哎哥们，吴门没事儿吧？”

    刚坐下，前排的眼镜就回头寻问。叶初阳单手抽出国文课本，回道：“没事，医生说休息休息就好。”想了想，“是中暑。”

    “哦哦，那就好，那就好。”眼镜说，看着叶初阳左手上渗着红色的绷带，又说:“我叫狄浩，你的手？”

    “没事，”叶初阳说，“只是擦伤。”说着，翻开课本。

    老王开始讲课，滔滔不绝，引经据典，用词幽默，课堂氛围高度活跃。然而，这一切都和那个白衣少年无关，因为他在考虑另一件事，一件让绝大多数人感到疯狂和不能理解的事情，那就是——驱鬼。

    在科学流行于世界之前，人类普遍相信这世界存在着不同于他们的神秘存在，那就是“鬼神”。西方世界对这一概念的阐释和东方世界相类似，从这一点上看，其实目前世界范围内的各民族神话系统其本质是基本相通的。

    创世、始祖、灭世、战争、发明与创造这五种神话题材在世界各地流传的神话传说中都有所体现，如中国神话中的盘古开天地，基督教的上帝造人，北欧神话中的“诸神黄昏”，古希腊神话中神族战争，印度神话中的“维摩那”。

    而所有神话中，有一则“洪水神话”曾震惊全世界。当今最为人们理解和接受的解释是古代人类依水而居，洪水给他们带去了难以磨灭的恐怖印象，而这一印象就是洪水神话形成的最初原因。这是科学的解释，而神秘学里有另一种解释，那就是造成洪水的那个“异数”是确实存在的。例如中国的“共工”。

    叶初阳所信奉的解释便是第二条，神秘学的解释，也就是说他相信那些活跃在神话传说中的东西是存在的，至少曾经存在过。而对“共工”的解释，它并不一定就是神话记载里的那个水神，更可能是某个可以操纵水的存在，人，或者“非人”。

    唯物论相信是存在决定意识，叶初阳不知道该不该相信“盘古”，“上帝”，“奥丁”，“伊邪那歧”，“宙斯”也是存在的，可能它们只是那些“异数”的首领，最初的或者杰出的领头人，当然也不能排除它们确实是真是存在的可能。

    他曾听说中国人认为孩子是通灵的，他们有时能看到或听到某些属于“那边”的东西或者声音，叶初阳对这个表示赞同，因为他就有过这样的经历，在小时候。

    日本传说中有一种叫做“神隐”的神秘现象，说是莫名失踪的孩子可能是被山神或者妖怪抓走了。其实这种说法也是说明孩子拥有某种特殊能力的一种解释，因为日本人认为孩子分不清“这边”和“那边”，有时会因为某个变数从“这边”进入“那边”，这就是“神隐”。

    神秘学认为，能看到这个世界另一部分本质的能力，是孩子特有的天赋。而这种天赋会随着孩子年龄的增长渐渐消失——至少是针对绝大多数人而言。

    说是同桌，其实临川中学是不存在“同桌”这一说法的，因为学生使用的课桌是相对独立的。叶初阳所在位置是d班倒数第二排靠窗的位置，后面是空位，没人，左边是吴门凌乱的书桌，也是空的。

    窗帘是拉上的，教室里空调的温度正合适，头顶上的吊扇缓慢而富有节奏地转动着。看着在身旁微微起伏的棕色窗帘，叶初阳想，是时候了，我对驱鬼只是单纯地知道“阳血”具有很大的杀伤力，但据说血也会激发恶鬼的凶性……还有，现在的我没法看到它们，一旦他离开宿体，就很难办了。

    老王还在讲台上指点江山，激昂文字。后排的少年默默掏出移动设备，登陆那个网站。

    校医院。

    吴门猛地睁开双眼，黑红色的暗沉在他眼底一闪而过。

    “呀，你醒啦？”二十出头的小护士放下手里的托盘，上前准备查看吴门的身体。

    “不用，”吴门贪婪地看了女孩的胸部一眼，起身拔掉手背上的针头，说：“让他去炮楼找我，七点钟，我等他。”说着，直接走出病房。

    “喂，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小护士追了上去，责怪地说，“还要再检查检查，自己的身体要爱惜知道么！你这样……”

    “放心，”吴门回头，露出诡异的微笑，说：“我很爱惜这具身体，比任何人都爱。”

    那抹诡异的微笑让女孩浑身直冒冷汗，等她反应过来时，麻衣少年已经走远。她跺一跺脚，喊：“至少把剩下的医药费交一下啊！”

    “他会帮我交的，你留我也没用，我很穷。”吴门挤入电梯，按了“1”。

    离开校医院，吴门并没有返回学校，而是沿着街边大树投下的阴影往附近的商业街走去。他口袋里并不缺钱，至少支付医药费是绰绰有余的。但是他不能将钱浪费在那种地方，他要买一些东西，买一些可以让他摆脱这次危机的东西，当然也是为她复仇的东西。

    “首先当然是吃点东西，真怀念啊，好久没有这样进餐了呢……”吴门低声呢喃，在与一名着装体面的路人擦肩时轻轻松松地搞到了他的钱包，“这点钱可不够，毕竟还只是一名学生。”他打开钱包，看了一眼，迅速合上，然后在心里说：“这就够了。”

    九月的潼州市天气依然燥热，猛烈的阳光下，洒水车洒下的液体很快就被蒸发。吴门站在宽阔的街道边，头顶上银杏树茂密的树叶轻轻摇摆着穿透它的阳光，少年突然感到一阵恶心，头晕目眩。他赶紧蹲下，双手按着脑袋，发出沉闷的低吟。

    排斥么……不，不是……他想，这具身体的灵魂……存在禁区！是什么……好纯粹的精神力……他猛地睁开双眼，看到了他的诸多同类正在失色的空间里漫无目的地游荡。

    果然……是绝佳的受体！

    少年缓缓起身，深呼吸，招手打了一辆出租，直奔商业街而去。

    与此同时，高中部教学b楼。

    【“鬼”族分类】，中国人将“鬼”分为三种，白鬼、黑鬼、红鬼。其中白鬼基本无害，黑鬼与红鬼属恶，红鬼凶戾程度普遍高于黑鬼，二者的区别方法是“眼睛”——如果有的话。红鬼的眼睛是红色，黑鬼的眼睛是黑色，当然这并不是唯一的方法，也有变异种的存在，也有黑鬼白眼红鬼黑眼的存在。（ps:西方将“鬼”称作“魂”或者“灵”，不过也差不多，有害的他们给叫“鬼魂”或者“恶灵”，称呼不同罢了。）

    【斩鬼术】，虽然我这样说你这个外行可能会感到疯狂，但这确实是事实——事实上没有东西在驱鬼上比受过教堂祈祷的纯银十字架更好用，当然前提是你不懂得中国人那套让世界跌爆眼球的让人眼花缭乱却威力无比的民间道术！真的兄弟，那真不是盖的！我曾经和中国的一小哥合作过，我操，那是真牛逼，一张黄符干翻全场！尼玛我差点给跪舔啊，我他妈拿着耶稣傻逼一样楞了好半天！！（ps:驱鬼和驱魔本质上没多大区别，恶鬼和恶魔同属黑暗生物，而那种东西对纯银有与生俱来的恐惧，因为纯银有很好的侵蚀黑暗能量效果。当然如果兄弟你能搞到中国人的神器，像什么黄符木剑黑狗血啊，绝对比圣水“鸟”啊！）

    激烈的讨论在【斩鬼术】贴下爆发了，叶初阳看着一楼接一楼的讨论，突然有点哭笑不得。

    “屁！你他妈别在这胡扯！上回和个中国佬合作差点没坑死大爷！什么狗屁黄符木剑黑狗血，还没出手就让秒了！屁的用！”其中有人这样回复。

    “附议楼上！靠，前几年有过这样的经历，让你个混球如此吹嘘的黄符屁的用都没有！贴上一张那畜牲撕一张，撕了还不算，它还给吃了！”有人跟道。

    ……

    叶初阳合上移动设备，闭目沉思。

    那个网站的名字叫“猎人”，至于它猎的究竟是什么，只能用一个词形容，那就是“五花八门”。云集在猎人网上的“猎人”分布在世界各地，网站服务器会将不同国家的语言编排成论坛发起者所能看懂的语言，前提是他在资料信息填写时没有失手将“精通的语言”这一项填错。

    叶初阳正是“猎人”的一员，而像他们这样主要活跃在城市之中的猎人还有一个说起来风骚无比的名字——“城市猎人”。而据说类似的网站还有“魔术师”、“驱魔师”，只是叶初阳从来没有真正见过罢了。

    是时候去准备点东西了，纯银十字架，这种东西我可没有……白衣少年在书本里抬头，黄褐色眼瞳淡漠地看着老王。

    “怎么了？叶初阳。”老王放下手中的粉笔，问。

    “伤口崩了。”

    叶初阳站了起来，扬起鲜血淋漓的左手。d班女生见到如此具有冲击力的画面，齐齐惊叫。有些胆小的女孩甚至被吓得跳了起来，掩面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