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门狠狠地吞下溢满整个口腔的腥气,他的脑海仿佛在被一把锈剑反复穿插,撕裂的疼痛疯狂地折磨他的神经。
灵魂深处有什么人在愤怒地咆哮:“站起来!杀了他!”
吴门感受到了君王的召唤,他的身体在以超越规则的速度复原!疼痛感如潮水般迅速被退去,下一记腿击降临之时,吴门眼底的怒火已然升级为喷发的熔岩,只见他一个抬手,正面挡住直取其头颅的腿击。
巨大的力道砸得吴门飞身后退,然而这一次退却与之前的退却完全不同,之前是他被打飞,这一次是他主动滚了出去,以灵巧的翻身动作卸掉大部分被转移到腿腕处的力量。
吴门站了起来,目光狠厉而冷漠,如同一只被触犯了尊严的雄狮!
隔着宽阔的水泥车道,两人纠缠在一起的目光各自吞灭着骇人的凶光。两侧方正粗大的水泥石柱剪切白色的灯光,来自入口处的狂风暴躁地翻卷两人的衣装,呜呜声织连成片。
出手的人不是7号,而是那个酒鬼大叔。吴门死死盯住酒鬼面具上的那两个孔洞,他不动是因为腹部的疼痛并未完全消散,脸部因为分部了大量细密的神经末梢,那一巴掌让吴门有种被火灼烧半张脸的感觉。
如果换是平时,吴门这会一定是在心里后悔刚才为什么要摘掉面具,否则怎么说也能帮他削弱大半的暴击伤害。可如今,他没有这样的想法,他此刻只想把那个从背后下黑手的大叔吊起来臭打!
酒鬼大叔盯着吴门不动是因为他感到惊疑不定,因为按照他的理解,对方结结实实地挨了那种程度的打击,不说痛得大声惨叫缩身子蹬腿,怎么也得被揍得找不到东西南北,可眼前那名少年居然立刻站起来了,虽然满脸是血,可看上去神智却很清醒,尤其是那双冷硬如金属的眼睛。
气氛一时冰冷如铁,锋锐的杀气自两人身上不断爆出!
“不愧是潼州分部的王牌,遭受如此打击之后居然还能站起来。”酒鬼大叔生硬地说,语调说不出的奇怪,就像嘴里含着什么东西。
“必以汝血,洗刷吾怒。”吴门戴上面具,他现在明白了,爷爷之所以让他学习格斗,不是要让他赤手空拳和恶鬼打架,而是为了对付来自同类的威胁。
“那你就来试试看啊,不要以为那一脚的羞辱到这里就完了!”说话间,酒鬼大叔已经动了起来,双手一展,两把短剑自其袖口滑出,而与之同时,身体已经以超高速冲向吴门!
吴门也动了,身形一晃,立刻闪身切入左侧水泥石柱之间的空间,整个人几乎瞬间消失在酒鬼大叔视线当中。
灵台从未如此空明,思维冷静得仿佛他不是陷入事件的当事者,而是正在旁观的第三者。吴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和角度跑上停车场巨大的承重柱,身体的力量和敏捷度仿佛在那个命令下直接突破了上限,或者说大脑对身体的控制超越了某个暂时的特定值。
酒鬼大叔冲至吴门消失的地方,然而视觉范围内却丝毫不见那个少年的身影。男人皱眉转身,耳边巨大的风声掩盖了所有他音,而下一刻,阴影从天而降!
那绝对是一记堪称漂亮的膝击,风衣少年如巨鹰般俯冲而下,一个迅疾到酒鬼大叔只来得及抬头的膝顶十环命中他的颈椎,恐怖的力道直接将他砸得跪在坚硬的水泥地面上。
“一。”吴门轻轻吐出一个数字,然后曲折身体,以一个高难度的凌空倒翻躲开酒鬼大叔不顾一切的反手十字切,然后在他双手交叉形成一个十字时闪电般出腿,以完美的侧踢角度切入男人的侧腹。
“二。”吴门再次开口,虽然听不到声音,但反应到他小腿上的触感明确地告诉他,酒鬼大叔的肋骨至少断了一根。
男人侧翻在地,整个人飞出将近一米的距离。他发出愤怒的吼叫,然而就连他自己也能听出来,那愤怒中满含痛苦。
这个赤*裸*裸的羞辱!酒鬼大叔几乎要把双眼瞪破,他的双剑在刚才已经跌落,来自腹部的剧痛更是让他一时间难以动弹。胃酸不断上涌,食道被刺激得让他有种口吞火碳的错觉。
面具被暴力扯开,正脸面对那张黑狱火纹面具,酒鬼大叔终于在心里生出了名为“恐惧”的情绪。他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可他却无力阻止,因为在面具被扯开的同时,他的双腿之间挨了狠狠的一脚!
“三。”完全无视酒鬼大叔非人的惨叫,吴门毫不留情地一巴掌抽到男人扭曲的脸上,直接旋飞对方三颗血淋淋的黄牙。
“这才是羞辱,你,给我记住。”吴门冷眼看着酒鬼大叔鲜血淋漓的脸庞,扔掉手中的面具,转身离开。
下一刻,吴门的双腿突然被抱住,然后巨大的力道从脚腕爆发,他只觉身体重心迅速被转移,整个人立刻倒了下去。
“我要你死!”酒鬼大叔扑身压在吴门的后背上,笨重的身体全面禁锢他的四肢。
吴门胸腔里的空气被那一压差点全部清空,他能感觉到身后有一股尖锐的杀气正飞速靠近。如果他没有料错,那一定是某种金属利器,短剑或者短刀。没想到酒鬼大叔身上除了那两把短剑之外还有其他武器,这一变故让吴门措手不及。可随即,戏剧化的一幕出现了,酒鬼大叔突然没有声音,整个人也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是谁?吴门一瞬间想到了三个人,首先是叶初阳,其次是韩薇薇,最后是7号。可等他从酒鬼大叔身下解脱出来,他发现出手的人谁也不是,而是蓝。
“你欠我一个回答。”蓝扔掉手中的硬木面具,说话的声音有些俏皮,“不要告诉他是我哦。”
“怎么会呢,多谢啦,没有你的话我可能已经去地府报道了。”吴门说,他甚至在脑海里脑补了蓝吐舌头的表情。
“呵呵,我是怕大叔会被你打死,听说潼州分部的人都是那种深藏不露型的呢,今天一见果然如此。”蓝说,然后忽然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似的,又道:“啊,不是我有意要偷看的,我只是好奇零究竟有多强而已……”
“总之还是要多谢你,刚才那一击我可没信心完全躲开。”吴门说,他的膝盖、腿和手现在疼得厉害,腹部和脸颊倒是不怎么疼了。
“不要谦虚啦,那么要回酒吧吗?七色彩虹还没有品完呢。”蓝说,同时在心里疑惑道:那股气势消失了,果然是王牌么……气息居然能掩盖得如此完美,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大概也一定会被他表面的轻浮所迷惑吧?
“嗯,好……”吴门点头同意,他此刻的心情极度复杂,片刻之前那种改变让他忽然感到莫名的恐惧,心中再无掌控力量的半点喜悦和兴奋。
他隐隐感觉这一切和那个白衣少女说的“天赋觉醒”有关,可如今他知道了那种天赋并不完全受他的支配,可以说一旦觉醒,他在某种程度上不是他了,而是一个全新的人格在取代他支配身体。
如果是不受控制的力量,那么要它何用?吴门这样在心里问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