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映山河 第五十三章 故人又见时

    第五十三章　故人又见时

    恍惚中，我觉得映雪的双手渐渐离我而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温暖的怀抱。我的头很痛，像是有千万只马蜂在头脑中炸开。我晃晃头，把不清醒的意识甩开，看到的而是陈政担忧的脸。

    此刻，我觉得眼前的人，好恶心！敢跟别人那啥现在又用他的脏手碰我！我腹中翻江倒海，倏地，一阵狂吐，稀里哗啦地吐！陈政又是拍又是抚，极其细心，我只觉得更恶心，吐得更加厉害！

    “放开你的咸猪手！”稍微好一点后，我毫不客气冷冷道。倔强地甩开他的手。跌跌撞撞地走，映雪也真是的，怎么不讲义气！把我丢给这个才狼虎豹。

    一只爪子伸过来，被我甩开，再伸过来，再甩……如此反复十几遍，算了！我也累了，懒得跟他计较，任由他去吧！把我弄到哪就哪里吧！很快，我就被他拖回了启明殿。

    “安安，你生气了？”陈政小心翼翼地问。

    “没有！”我矢口否认，头好痛，大脑也不跟着转了，嘴巴也不听使唤了，“我为何要生气？你是我的谁？我又是你的谁？人家姑娘履行她的义务，你享受着自己的权利！我为何要生气？”

    哈哈，陈政一阵狂笑，好冷，他的笑让我直起鸡皮疙瘩！“安安，你这是在吃醋！你还是在意我的？”

    “胡说！”我生气了，以手抚心，“我的心，还在这里，放的好好的，谁也拿不走？”明明说得很是快意潇洒，可却是无由来的痛，千刀万剐！

    “安安，你就嘴硬吧！你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他一把丢我道床上，好软和果然比我星月阁的好，怪不得，全天下的女人都想要爬上他的龙床。

    我用警惕的目光死死盯着他，脑子顿时清醒了一大半，这张脏床，姐姐我才不喜欢。趁着狠劲，一个剜心拳，把毫无戒备的他打落一旁。

    脑袋很大，随手抓起一张被子，就滚落地上，呼呼大睡，任谁怎么叫怎么踢怎么推都不起。

    很久以后，才知道，那是陈政故意演一场戏气我的，没想到行家一出手，我就露了马脚，失策，失策啊！

    稍后的日子里，我们除了交流怎样对付陈玮以外，再也没有过多的交流，我们都极其默契地不提那一晚看到的事。因为有我坐镇，在背后坐军师，打击陈玮的事进行的有条有理。不过还处于小打小闹的阶段，对于陈玮来说，只是在挠痒痒，他根本就没有在意。也没有找我的麻烦，而是派陈奚作为打手，暗中插手此事，我心中有些许的担忧，陈奚摊上这一摊浑水，就再也上不了岸了！

    再见千年老妖，是在小屋，一个我怎么也想不到的场景，我也没有想到她会来，更没有想到她会来的如此之快。

    以她的智慧，不会看不出这是一个陷阱，以她快意江湖，基本不问世事的性格，也根本不必摊上这些荒唐事。

    唯一的解释就是她足够自信，她是个嫉恶如仇的人！看到世间不平之事定要管一管！

    那天正是除夕之夜，皇宫热闹非凡，张灯结彩，挂满了喜庆的红灯笼，夜晚在正德殿前还有皇帝宴请皇宫贵族满朝文武的晚宴和歌舞表演。本来陈政要带我去的，只是我这个人清静惯了，想来古代的歌舞宴会也没有什么好玩的，而且礼仪极多，一想到我一出场就会被那些条条框框束缚就头痛，急忙找理由推掉。

    热闹是她们的，我什么也没有！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对于游子，还有思念的地方，而我，身处异世，又如何安放我飘零的心。说到底，长安不是我的故乡，皇宫更不是我的家。

    也许，只有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姑姑，可以理解我的感受，那个惊才绝艳的女子，独在异世，其中的酸楚又有几人知晓，据说，她被人污蔑为妖女，愤然离开心爱的人，离开皇宫，每每念及至此，我就莫明的心疼。

    因为是年关，宫中的防卫更加严密，没走几步，就会遇到侍卫，遇到陌生的还会走过来好一整盘问，才让你走人，泪奔啊！

    不知不觉中，我已经独自一人来到了小屋，曾经，这个屋子住着一个想家的孩子，日日思家无法归，待到落叶，却不知何出是根！

    远远地，就看到屋里有微弱的光悠悠扬扬地在暮色中摇曳，我心中一惊，这个时候，这个偏僻的地方，除了我，谁还会来。

    带着疑惑，我轻轻推开门，看到的是那个犹如谪仙般秀丽无暇的背影，还是一身白色素衣，可是穿在她的身上，却是清新脱俗，有别样的风采。

    看到推门进来我我，她一回眸，还是以丝绸遮住脸庞，让人看不清她的容颜，她似乎有些吃惊，手中的蜡烛也微微倾斜，差点就跌落在地。

    她伸出纤纤素手，一寸寸地抚摸着小屋的一切，墙壁，桌子，在她的眼里，犹如稀世珍宝，不敢触碰，怕是弄坏了，小心翼翼地守护。突然，在原本挂着姑姑画像的地方，她停住了，久久凝视沉思。

    我只是呆呆地望着她的一举一动，不敢说话，我怕一开口，就会打断她的回忆，断了她的思绪。为何，她对小屋也会有如此深厚的感情？心中的疑惑有增添了几分。

    “这里，原本有一幅画的!"她缓缓开口，像是经历了好几个世纪，像是有人带走了她的珍宝，无比惋惜。

    “打扫的时候，我已经将它收好！那幅画，对我有特殊的意义。”我回答道。这里也有我的回忆。

    “这是你打扫的？”她有些吃惊，不解的眼神盯着我，那个气势，似乎要把我穿透。感觉我破坏了她的稀世珍宝般的责怪。

    “是的！”我回答道，真奇怪，我在她面前，怎么都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不敢抬头看她。

    “为何，你可知道，这里曾经住了什么人？”她询问的眼光盯的我的心中发怵，我不明白，为何她会如此在意这间屋子，为何会来这间屋子，难道，她认识姑姑？想想也是，两个穿越而来的女子，惺惺相惜也不是不可能。

    “怎么会不知，外界关于她的传说很多，不过在我心中，她只是我的姑姑，她是我们陈家人的骄傲！”勾起了回忆，总会让人莫名感伤。

    我看到她微微发愣的表情，震惊，喜悦，不解交织，不久，取而代之的是晶莹的泪花，双手微微颤抖紧紧抱着我，激动地几乎说不出话，我无法理解她为何如此过激。“你是安安？”

    她语不惊人死不休，这下，换我不懂了，我心中的震撼无法言语，只能乖乖地点头，“你怎么知道。”

    她的怀抱，让我有种似梦似幻的念想，那种感觉，已经很久没有过了，恍如梦境般的两个影像，怎么可能重合在一起？我拼命摇头，晃掉我不切实际的想法！

    良久，像是经历了很久的内心挣扎思考，她才缓缓开口，“陈平的事，我都知道，我们是最熟悉的故人。”

    傻傻的我，当时居然没有品出这句话的内在含义！害我流了一把又一把的泪。事后回想起来，也许，每个人都有她的苦衷吧！

    “来，安安，让我好好看看你！”她捧着我的脸，素手一寸一寸地划过脸颊，像是看一个分别已久的亲人，眸子满满的是关爱，傻傻的我，只以是姑姑的缘故！所以对我有特殊的感情。“你姑姑说，你长得像她，可是，你怎么会变成拓跋映月啊！”

    “千年老……前辈。”突然不知该怎么称呼她。

    她也不恼，擦去眼角上的泪痕，“就叫千年老妖吧！”

    我点点头，回答道，“其实，我已经死了，只是魂魄寄居在拓跋映月的身上罢了。”

    “怪不得，以前的事你都不记得了。”她拉着我的手，心疼地端详着我这张脸，长叹一口气,“还是普通的容颜比较好，你若是没有这张脸，该是多么快乐！”

    也许，这个世界上，只有她懂我。

    她的手心传递着温暖，让我觉得很亲切，“你也孤独了好多年，世人都在追求长生不老，却不知长生之人有长生之人的痛苦，看着亲爱的人一批批失去，应该很痛苦吧！”

    她的眼光突然沉下去，不再说话，只是紧紧我着我的手，凝视着这间小屋。

    “你明明知道这是个陷阱，为何要来？皇宫戒备深严，天上地下连只蚊子也进不来，你是如何做到的？”我说出了我的疑惑。

    她粲然一笑，犹如冬雪融化般让人似浴春风，“你不说要找故人吗？我恰巧就在附近，所以就来看看你。映月与我本来就有缘，我担心她出事了。”

    她笑意盈盈地拉着我的手，与当日冷库无情的南极冰截然相反，“想知道，我怎么来的嘛？来，我这就告诉你!来到宫中那么久，我带你出去逛逛吧！”

    说话间，我已经被她拉倒姑姑的房间中，她极其熟悉地掀开床幔，床脚露出来，这下我看清了，居然有暗格，不过这个暗格是十个阿拉伯数字，上次打扫的时候怎么就没有发现啊！

    “你姑姑设置了密码，就算有人发现了，也打不开，一旦密码错误，就会触发机关，被乱箭射杀，你打扫的时候也庆幸，没有触及这些机关。”她一边输入密码，一边说。我心中早已经大骇，把头瞥过一边，不看她输密码。

    “你不必如此，密码就是最爱她的人的出生年月日。”千年老妖毫不避讳告诉我密码，我心中已经了然，最爱她的人，绝对不是她深爱的始祖，我确定。

    “你不怕我骗你，我根本就不是陈安安？”对于她的无条件信任，我还是觉得十分意外。

    “你的眼睛骗不了我，它写满了真诚，你是安安，我何必对你有隐瞒？”她说得一切都理所当然。说话间，暗门已经悄无声息地打开了，一窄窄的洞口，只能容一个人，而且是瘦子，胖子就算是打开了也无法进入。

    “这里的秘密我都告诉你，陈玮这一摊浑水我就不溏了，你是个聪明人，我能帮你的只有这么多了，人总要学会自己长大。”她的话，让我不知不觉中有些感伤，这些日子，我何曾不是经历巨变，若是没有，我该如何走下去，一个人只有更强，才有资格生存。

    “千年老妖，我懂，我已经不是那个只会躺在妈妈怀抱喊疼的小女孩了，其实，我根本就没有想到你会来，即使你不来，我也有办法整治陈玮。”我说道，我看到了她欣喜的笑容，像是长辈看到完备长大懂事后的欣慰一笑。这个谜一样的女子，让我觉得很亲切，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