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即说道:“李大侠,一个是无恶不作的光复鬼差,一个杀害我侄孙的仇人,这两人都是我们非除去不可的,还请你明白。”
李逸航一笑道:“既然如此,那晚辈就领教两位前辈的高招。”不再称呼他们叫师叔。
林菊道:“李师弟,我们师兄弟对他们师兄弟,看看是谁更厉害些。”
李逸航点了点头道:“好!林师哥,二十年前咱们联手斗过光复教教主胡定中,二十年后咱们又联手斗北斗派七子之中的老六老幺,都是江湖中的绝顶高手,不管输赢,都能成为轰动一时的武林大事。”
其实以林菊实力,他加入战团,李逸航还得分心照顾他,不过李逸航不愿意伤害林菊的自尊,便答应下来。
朱向阳平时极少用剑,可这时面对的是天下第一高手李逸航,前一段时间他在恒山大败光复教主胡定中的事早已经传遍武林,盛名之下,必有绝艺,他脸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极为重视,抽出背上长剑,指着地道:“李大侠请亮兵刃。”
李逸航也不含糊,缓缓抽出长剑,双手抱拳,剑尖指点:“晚辈不自量力,多有得罪,请!”
范摇光与朱向阳交换了一个眼色,更不打话,双双跃上前,两柄长剑齐出,一柄刺其左肋,一剑斜削肩颈,力道沉稳,剑路纯正,都是北斗派的剑法。
李逸航盛名二十余年,北斗派的每一套剑法他都有涉猎,因此对于他二人指来的两剑,都烂熟于心,一个侧身闪开朱向阳的长剑,自己手中的长剑挑向范摇光手腕。
侧身还击,都在同时间里完成。
李逸航懂的剑法不少,也比较杂乱,不过练得最熟练的,最有心得的,当属是北斗剑法和蜀山剑,眼下他是跟两位北斗派的前辈斗剑,用的自然也是北斗派的剑法。
范摇光手腕一沉,剑锋横削,一招飞鸿乍现顺利使出,削向对方大腿。他第一招刚使完,本来是接不上这扫飞鸿乍现,可是范摇光于剑道上有四十多年的潜心研究,悟出了许多使剑的心得,上一招和下一招之间的衔接,已经略去了使剑--收回--准备--使剑中间的两个步骤,一招使完,下一招又来,如行云流水,无丝毫停顿。
李逸航叫道:“好剑!”挑开朱向阳长剑的同时,往后退出一步,随即剑尖再挑范摇光的手腕。范摇光剑招使不到一半便再次变招刺出。
朱向阳的剑法不如师弟,但他的内力更强,一削一劈一刺之间,皆有深厚内力贯注其上,剑身发出低沉的嗡嗡之声,如万剑攒动,如死神催命之声,慑人心魄。
一般人听到这种低沉的剑音,别说打了,双腿都会发软,站不起来。
他隐居宰相府,二十年潜心修炼,内力精进,一手开天掌可开碑裂石,一柄长剑,可隔空杀人。
他练的剑气,与倭国人贩子田中出世的刀气相类似,剑不到人身,剑气划过,亦可取人性命。
不过李逸航是见多识广之人,只一眼便看出他剑中凝结出的剑气,拼斗时便多加注意,绝不让他的剑尖离体五分之内。
李逸航剑术已趋化境,剑锋轻灵,无力无声,犹如是大河中一朵小小的浪花,瞬间湮没,突然而生,生生灭灭,似风云之毫无定踪,似水之毫无定形。
令人无人预判,只能见机行事。
幸好北斗二子一生战斗无数,都是应变神速之辈,你的剑变幻莫测,可终有剑路可寻,有路就有方向,有方向就有应变之法。
范摇光与六师哥联手,今日是打败李逸航的最好机会,让他如何不尽力,黄山天都峰被他制服的耻辱,能不能雪,就看今日。
林菊也在阵中,可是打着打着,感觉自己是多余的,长剑刺向对手,人家随手挡出,正眼不看也不还击,他心中有自知之明,自己在场上根本帮不到师弟,干脆退到一边,凝视三人的拼斗。
拼斗中,范摇光长剑圈转,陡地挽起一朵剑花,朝着李逸航要害猛刺过去,快如闪电,剑势雷霆万钧。
然而这看似威猛无比的一剑,却原来是一记虚招,那是他冥思苦想几十年而自创出来的一记真得不能再真的虚招,随后改刺李逸航小腹。
这记虚招,他曾经在和玛尔巴拆招时使过,当时玛尔巴便被他迷惑了,忙不迭的躲闪,最后被他出其不意的一记变剑击中而败。
作为吐蕃第一高手的玛尔巴,对此记虚剑式赞不绝口,也是范摇光最为得意的一招自创,百试百灵,凭着这一着,范摇光杀了不少两广云贵川一带的武林人士。当然,他不使一着也能杀人,只不过用这招杀人,他能得到最大的满足。
可是,事情总有例外,虚招再真还是虚,身经百战的对手慧眼如炬,看见他剑上之意,已知有诈。范摇光变得快,李逸航也不慢,范摇光的剑招使到一半时,李逸航的剑尖已经指着他的手腕。
范摇光一声震喝,猛然收手,他料不到李逸航的剑如此之快,快得出乎自己意料之外,刚才刺出去的一剑,他是想着以快制胜,因此刺出时剑上加了八成之力,如果能够刺上,将洞穿李逸航的腹部。
除去这个生平大患,是他一辈子的心愿。
由于刺得急,范摇光难收手,急切间急收内力,发出去的内力收回,对自身的伤害是很大的,范摇光一条右臂顿时犹如被大铁锤狠狠地砸了一个遍,又麻又痛,又酸又软,长剑哐啷一声,拿捏不稳,掉在地上。
朱向阳见了,生怕李逸航伤了师弟,连忙使出几招凌厉剑式,逼退了他。
李逸航倒没有要趁机伤害范摇光之意,面对朱向阳的剑花,退后两步,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
范摇光甩了甩手,拾起长剑,重新加入战阵之中。
李逸航手中一柄剑如鬼如魅,一挥一收之间,勾勒不尽那浩瀚的剑海波澜。
而郑安与钟天璇之斗,亦渐渐分出胜负,钟天璇年老体迈,又瞎了双眼,怎是当打之年郑安的敌手,两百余招一过,钟天璇便渐渐落于下风。
但见郑安一柄乌蠡宝刀直似一条黑龙,卷起一股股旋风,从四面八方向钟天璇老迈的身躯上袭近,逼得他的长剑越收越近,十招之中倒是占了九招防守,一招进攻,而他赖以为傲的深厚内力,也在漫长的拼斗之中逐渐衰竭,欲出掌击打,已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郑安的看见钟天璇动作变得缓慢,突然间一声长啸,加快进攻节奏,乒乒乓乓刀剑相交之声急速响起。蓦然间,一柄长剑自那团黑气中飞出来,插在不远处的地上。
钟天璇头上那个头笠,也被郑安的刀尖割成数片,飘荡在风中,露出他那满脸皱纹的老脸。
钟天璇手腕滴血,一滴滴落在地上。127
而郑安的刀,抵在钟天璇的胸口上。
那边和李逸航斗得正酣的朱向阳和范摇光都看到了这边的情形,想赶过来救援,却为李逸航一柄长剑所羁滞,无法抽身而出。
“我败了,你杀了我。”钟天璇脸如死灰,一双空洞的眸子毫无神采。
“我不是来杀你的。”郑安收回乌蠡刀。
“郑安,我既然败在你手中,也无脸活下去了,但是在我死前问一句,我钟家到底那里得罪你,令得你再度潜入白家围刺杀我孙儿?”
郑安冷哼一声,把虞水河香兰母子化为厉鬼害人的事说了。
最后加了一句,当初你孙子对我女伴起了歪念,便欲将我杀了占为己有,幸好我还有一点功夫,若是个普通人,那还不是给他害死?
“原来是你伤了他,我还道是谁。”钟天璇脸无表情。
“香兰母子只不过一只蚁蝼,而我孙子对你起歹意,你已经重伤了他并断了他的后,为什么还不肯放过她?”
“哈哈,钟天璇,枉你活了几十年,当真是越活越糊涂,帝王将相,宁有种乎?天子犯法,也庶民同罪,凭什么香兰母子是蝼蚁,却你孙子却高高在上?”
“正因为你自以为是,自以为高人一等的良好感觉,才生出养出教出这样不肖的儿子和孙子
你孙子的下场,正是你管教不严的后果。钟家若因此绝后,也全是你一个人的责任。”
钟天璇脸皮抽动,举起掌拍向天灵盖。
一代武学宗师,随着这一掌拍下,就此在江湖上落幕。
围观的血刀帮和白家围众人,看钟天璇自戕,都不禁惊呼出声。
钟呜剑见状,立即跑过来,抱着钟天璇的尸体,满脸悲愤之色大叫:“爹爹!爹爹!你怎么就走了,你怎么就走了?”
那边厢打斗的三人,看见钟天璇自戕,都停下手。
“二哥!”朱向阳和范摇光齐声惊呼,飞奔过来,看见二哥钟天璇因不堪落败而自杀,心头无尽吹嘘。
两人都知道,二哥自杀,并不只是因为败于郑安之手,更在于孙子被杀,老年丧孙,心情激荡,一时不能自抑。
还有一点他们不知道,小舅子白裕汉因他而死,也使得他满怀愧疚。
朱向阳和范摇光对望一眼,他们师兄弟二人联手未能在李逸航手上占到任何便宜,眼下这种情形,再斗下去只是徒取其辱罢。
郑安重见李逸航,心中十分喜,紧紧握着他的手,“逸航,你又救了大哥一命,真是我的好兄弟,总在哥哥最危险时候出现。”
李逸航一手拉着郑安,一手拉着林菊,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叫道:“郑大哥,林师哥,你们还好吗?”
林菊见得师弟李逸航,高兴得要跳起来,抢着说:“逸航,我们前几天想着去找你,没料到今天便遇见,真是心诚则灵啊。”
三人互道别情,李逸航听完他们两人出现在此的缘由,也将自己找到这儿来的目的说出来。
原来他经过潼关县,听见民间有不少少女失踪之事发生,便找当地的武林人士打探,李逸航是什么人,那可是大名鼎鼎的,武林中公认的天下第一,听他要插手过问此事,都将自己知道全盘托出,李逸航由此知道是血刀帮作的孽,但他破不了白家围外头布的法阵,无法可想之下,求助当地的能工巧匠,打造了一条巨型蜈蚣风筝,随风筝升上天,越过法阵飘到白家围上空,演出飞将军从天而降的一幕。
林菊指了指站在一旁的少女说道:“我们潜进来杀钟峰,正好见到他要凌辱这位姑娘,哈哈,想不到咱们既然都想到一块儿来了。”
李逸航走到钟呜剑跟前,要他把掳来的少女全部释放,钟呜剑依言将十几个少女带来,不少人已经被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衣衫褴褛,披头散发,浑身发臭,更有几个已经疯掉,神情呆滞,毫无获救的喜悦。
相较来说,这些少女还算幸运,至少还活着,也不知道有几个少女命殒于此。
朱向阳和范摇光看到这些瘦弱单薄的肮脏少女,摇摇头,头也不回便离开。
他们两人自认是名门正派的弟子,可是看到钟家爷孙三代的做法,也颇觉脸上无光。
真的没有想到,二哥钟天璇竟然纵容儿子孙子干这种天理不容的事,这种事,白黑两道都耻与之为伍,更别说出身北斗派的他们。
也正是因为他的纵容,才导致一向与他们不对付的李逸航潜入白家围,阴差阳错之间救了郑安和林菊的性命。
命,这就是命!两人长叹一声。
高兴而来,败兴而归。这八个字形容两人,那是再贴切不过。
李逸航又让钟呜剑把布置在白家围外面的阵法给破了。
三人带着十四名少女,大踏步离开白家围。
经过这么一闹,血刀帮和白家围自此没落,上门寻仇的人络绎不绝。
李逸航与林菊兄弟重逢,那高兴自是不必说了,寻了一间酒楼,叫上丰盛酒菜,一顿吃喝,好不快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