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混过高三的日子 第十四章：英语老师-

    夜风不止，她耸耸肩没有说话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我邻居家也有个孩子，是个男孩，今年十二岁，他的父母也是两天一小打，三天一大打，有一次他被携带狂犬病毒的疯狗给咬了，很严重，由于刚打完针医生告诫他不要到处乱跑，需要静养休息，而他依旧和他的伙伴疯玩，他奶奶追着他担心的说道‘别乱跑，不能瞎活动，别落下后遗症，’而他却生硬的说道，‘死了算了，爸妈整天打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你能相信这是从一位十三岁孩子口中说出来的吗，真的让人难以置信，当我听到时候我居然傻掉了，惊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我当时就想’他年龄再大一些绝对比我更叛逆，比我更可怕’。

    他很多次去我们家玩，他说，‘他在学校里，不做作业，经常被罚站，他说他就是不喜欢学习’

    “我说你要好好学习，否则会后悔的，他总是一脸的不屑，我深深的知道，一个不幸福的家庭对孩子的伤害，绝非是几句话所能弥补的，我深有体会，有过往而不及，我觉得他就是我最真实的写照……父母虽然很疼我们，但我觉得我们有些不幸”。

    她一直听他讲述着这个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故事，一直没有打扰他，直到他说完，她才松了一口气，说：

    “你不是不相信任何人吗？为什么要告诉我那么多？”

    我原以为她要评论他的家庭，可是她避开了这个话题。

    我倍感意外的回答道：

    “因为你快要走了，你会带走这里的一切，包括我们的谈话，都会带走”

    “我们可以联系啊”

    “那很不现实”

    王敏敏撩弄发梢，她看着我说道：

    “好吧，你所讲得这些让我感到很意外，我真的很惊讶，作为一位学了两年教育心理学的老师，都无法窥视到一个学生真实的内心，很惭愧”

    “一种思想一旦以某种形式出现，它就变成固有的了，然而人性是复杂的”

    “你应该是我老师”王敏敏像是严肃的说道。

    “老师，不敢当”

    “长大了想干什么？”

    “不知道，不要问我这些好吗，很迷茫，真的，老师”

    “孩子，你的未来会很精彩，你相信吗？”

    “老师，你就不要开我玩笑啦”

    “好吧，算我没说”王敏敏双手扶着栏杆，居然踮起了脚像个大女孩，很调皮。

    “老师，你有没有想过留下来？我们师生还在一起，我是诚心的”我语气突然变得像个倔强的孩子。

    “想过，可是，我没得选择了，世人容不下我”

    “为什么？”

    “人生中，总会有一段时间，不是为自己而活的”

    “老师，我有些听不懂，你执意要走”

    “走，一定要走，没有选择”

    我稚嫩的脸上滑过丝丝失望，有人说，挽留是最后的道别，一点没错，我低下头沉默片刻，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老师我希望你走了之后，能找到自己的幸福，有个好的归宿，那样在人生路上才不会孤单”

    “这是一个学生该对老师说的话吗？或者送别的话”

    “我说过，我一直没把你当老师看啊”

    “我很生气，你一直没有把我当老师看……”

    “为什么？”我有些不解

    “没有为什么，走啦，回办公室了”

    我尴尬的‘哦’了一声，看着王敏敏慢悠悠摇摇晃晃的走远的背影，喊道：

    “什么时候走，说一声，我和同学去送你”

    她同样‘哦’了一声，便消失在远处茫茫的夜色中。

    我回到教室，心中说不出的滋味，他还没有坐毕，孟乐宣多嘴道：

    “都说邵冶和英语老师有一腿，当初我还不相信，这回看样是真的啦”

    “孟乐宣，你怎么那么三八，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王敏敏到了第二天就走了，没有人知道她走的具体时间，他们只是记得从那天开始王敏敏再也没有来给他们上课，她没有和她的学生们进行道别，什么也没有留下，就这样仓促的，无声的，失去痕迹的走了，这背后的故事没有几个人知道，也没有几个人想知道，我只记得她曾经说过，‘她来这里教书，本想取得一些傲人的成绩的，但她没曾想到学生这么的不配合，这令她十分伤心’她就这样带着遗憾走了，就像我说的那样，他们不会联系也从来没有联系过，而她会慢慢的尘封在了她所有的学生的记忆里，直到褪色消失，没有念念不忘，许多年后，会有几个人会记得她，会想起她？时间给她的定义是‘过客’，仅此而已……或许只有我吧，心里会偶尔想起他这位曾经亦师亦友的女人，到那时，我会温情的淡然一笑，告诉自己，这一切早已成为过去。年前，语文老师走了，年后，英文老师也走了，差生早已习惯了。

    王敏敏走后的那个下午，阳光明媚，时光并没有因此改变，只是走了该走的人而已，

    我则在那天下午的课外活动课时间做了一件非常热血的事情，他把教室里剩余的差生都清出了教室，而韩雨晨，孟乐宣不知又去扒那个班级漂亮女生的窗户去了。

    “出去啦，快点，我该打扫卫生了，教室里纸屑很多”

    “有毛病，这是你家啊，这么不讲理”

    “走啦，出去活动，活动，打打乒乓球什么的，不然会很胖的”

    “胖你个大头鬼啊，你才胖呢”

    “今天好像不是你值日吧，帮谁，这么好心”

    “戴亦柔，对不对？”

    “要你管”

    “戴亦柔看不上你的“

    “滚“

    等到教室清空最后一个人，我抖抖双肩做下深呼吸，大喊一声‘开始战斗啦’，我挥舞起扫把一头便扎进课桌底下紧接着四班教室里便是一片黄沙漫天，尘土飞扬……

    不知不觉中，晚饭铃声惯性的响了，教室后门口传来一阵轻轻的咳声，我收住手中的扫把，他向后转身，黄尘散去，映出一张清晰的戴亦柔的脸。

    “这是谁在干吗？”

    我站直身脸上像是长了一层霜草，戴亦柔向教室里走了两步，不经意的看见，前门口处一位装作很纯情的少男脸上露出傻傻的笑容，她有些不解。

    我原本以为她会给他一个甜蜜的飞吻，我只是以为而已。

    “又是你，你又捣什么乱”戴亦柔冲上前去气生生的夺过我手中的扫把。

    “没有啊，我只是看着地上很脏而已”

    “为什么这样做？谁要你这么好心，今天明明是我值日，是为了讨好我吗？”。

    “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谁，不要对我说这些”

    “我是说，从明天起我想做个好学生”

    韩雨晨自嘲似的名言从我口中说出又幽默了几分，戴亦柔脸上的酒窝差点勾出她甜美的笑容，她还是强忍住了。

    “戴亦柔，你笑一下会变成猪吗？”

    “什么，你才是猪”我的这招以毒攻毒果然管用，戴亦柔拾起手里的扫把就追打他，直到把他逼到某个角落里。

    “姐姐，我改了，为了你我都忙活一下午了，晚饭都没吃，连句谢谢都没有”

    “活该，你这种坏蛋就该饿你三天”

    “妈啦，我要吃饭……”

    画面更改，场景转变，紫藤萝树下的长廊里，我坐在水泥板凳上怀里抱着一大堆零食，清新气质的戴亦柔坐在他旁边只拿着一包薯片。

    “猪头，你还疼吗？”

    “不要和我讲这些，小心我找班主任算账”

    “是吗？你敢吗”

    “当然敢啊，有什么不敢”我说的像真的似的。

    “今天下午的时候，谢谢你”

    “谢我什么？”

    “帮我值日啊”

    “我还以为你不会再理我了呢”我的脸上立马酝酿出悲伤的情绪。

    “怎么会呢，”戴亦柔望着天空甜甜的笑起来，湛蓝的天空洒下一片纯洁。

    “你安静的时候也会很可爱啊，我是说真的，答应我做个好孩子可以吗”

    “我，可以，谢谢你一直觉得我不是个坏孩子，谢谢，我会加油的”我看着戴亦柔甜甜的侧脸感动不已……

    如果时间停止，画面定格，这算是童话吗？他是她的王子吗？

    那天晚自习，时隔两日，戴亦柔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最高兴的当属我，暧昧进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