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阿和城墙上的八旗士兵一个个睚眦俱裂,看着城下的满人俘虏,却不敢有丝毫的动作。一笔阁 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说
数千人拥挤在下方,各种谩骂让晁阿既是心疼又是气愤。
开城门那是不可能的。
吴军数不清的骑兵已经在城外摆开了阵势,这个时候若是打开城门,吴军的骑兵将会用最快的速度冲入城门。
紧紧依靠城墙上,发射速度缓慢的火炮和火枪,根本就没有任何阻拦的能力。
这种驱赶民壮开路的事情,什么时候汉人也会使用了。
晁阿现在有种进退两难的感觉。
按照道理来说,为了保证长沙城不失,利用弓箭将下方满人俘虏驱逐,甚至杀掉,才是最好的选择。
若是放在几十年前,满人未曾入关之前,晁阿到还是真的不会有多少为难的感觉。
在朝不保夕的生活中,游牧民族极少会有同胞这两个字的概念。
杀死弱小的族人,保证强大的族人的生存和延续,本就是游牧民族活到如今的保障之一。
但是,自从清兵入关,满人成为了中原的实际统治者,也就是成为了特权,贵族阶级的他们,却并没有拥有与之匹配的才德。
汉文化从古至今都是亚洲最为伟大的文明,无论是五胡乱华,还是蒙古入侵,到现在的满清窃取中原,无论中原大地这片土地上的统治者是谁,都不得不承认,汉文化才是真正的贵族文化。
对于汉文化的崇敬,敬仰,野蛮卑贱的满清贵族在定鼎天下的时候,就开始积极的去学习汉文化,即使是沐猴而冠也是自得其乐。
短短二三十年间,即使汉人依旧瞧不起满清野猪皮们,但是不得不承认,现在年轻一辈的满人,在文化,习惯上,已经和汉人没有多少分别了。
礼义廉耻取代了满人之间的丛林法则。
晁阿还记得,分水城之时,正白旗不顾城墙上满人肉盾强行攻城,造成分水城满人居民尽数死绝的可怕后果。
这个曾经的堂堂上三旗的正白旗,现在在八旗中的地位,甚至已经快要比不上地位最差的正红旗了。
即使已经过去好几年了。依旧时不时的会被人将这件事拿出来,攻击正白旗的官员。
所以,晁阿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吴军似乎并没有打算现在就攻城,仿佛今日只是想看场好似,毕竟急速行军的他们,其实已经快要精疲力尽了。
但是这么一场好戏,确实对于打精神有着非凡的疗效。
甚至这些光头骑兵们觉得,若是主帅下令,他们还有一把子力气,将这座长沙城给打下来。
士兵们有这种错觉,但是王屏藩可不会犯这种错误。
足足两个时辰,王屏藩才赶到长沙城,似乎认定了长沙守将没有那个胆子出城迎战,现在看来,果不其然。
吴军在忙碌着,不是在建造大营,而是飞快的在长沙城下,圈起了一圈栅栏。
撤退的号角声响起,骑兵们开始缓慢后退。
这个时候,一条笔直的麻绳顿时绷紧,在马匹的拉动下,一个又一个满人被蛮横的力量拉扯着向后退去。
呼爹喊娘,谩骂不断。
“归圈喽!”
晁阿顿时被这一声悠长的吆喝声气的差点吐血。
就是王屏藩听到这叫声,也是差点笑成了杀猪声。
“羊”们被有序的送入羊圈,在无数吴军将士的目光中,这些之前还群情愤慨,谩骂不断的羊们,瞬间变成了羊宝宝,安安静静,整整齐齐的蹲坐在羊圈之中。
晁阿都不知道自己的心情到底是一种怎样复杂的感觉。
但是他发现,城墙上的士兵却已经开始脸上露出了恐惧。
“不应该是愤慨吗?为什么是恐惧?”
晁阿看着一个个八旗兵,他知道,曾经所向无敌,曾经满人不满万,满万不可敌的八旗雄师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晁阿有种想要立刻逃离这里的冲动。
“大人!”
晁阿恍惚回过头,却看到一个身穿团练兵服的汉子。
“薛猛,你有什么事?”
“大人,贼军太过猖狂,竟然以我旗人相要挟,如此掣肘,如何作战,卑职请命,今夜出城营救被困旗民。”
晁阿一听,眼泪都快要出来了。
现在长沙城中的八旗将领绝对说不上多,但是也说不上,但是自从满人俘虏出现在城下的时候,晁阿就再也看不到一个人了。
现在,这个汉人薛猛突然出现,说出这么一番话,不管是不是表忠心,确实是让晁阿极为感动。
“你不怕死吗?对面贼军足足有数万人。”
薛猛突然从腰间拔出长刀,吓得晁阿连连后退,指着薛猛叫道:“你要干什么?”
薛猛无视周围指向自己的火枪,一刀割破自己的左手,鲜血滴下,薛猛说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薛某深受皇恩,生是大清人,死是大清鬼,只愿为我大清流尽最后一滴血,今夜无论如何,肯请大人,以全薛某忠心,恳请大人同意!”
说完,薛猛就跪倒在地。
晁阿这次真的哭了,连忙踹开端着枪的清兵,将薛猛扶起。
“好!”千言万语化作为一个字,晁阿说道:“本官今夜在府中备下酒宴,恭候英雄归来!”
入夜,吴军大营漆黑一片。
晁阿不顾夜晚的寒冷,站在城墙上,眺望远方的黑夜。
对着两更天到来,一声沉闷的吱呀声响起。
数百人的团练队伍缓缓的从城内向着外边走去。
晁阿隐隐约约只能看到一些黑影,但是心中却是火热一片。
大清还是有忠臣的。
就在这时,突然,一个个团练士兵的身影清晰的映入了晁阿的眼中。
一阵错愕,晁阿才发现,下方竟然亮起了一片火把。
“混蛋,谁让点火的!”晁阿气的大骂,但是他站在城墙上,喊得在大声,也是于事无补。
“啊!”
一阵惨叫声响起,晁阿发现,这些团练士兵,竟然在砍杀城下的清兵,几个团练士兵更是走到护城河,放下吊桥,挥舞着火把。
“城门已开,速速攻城!”
漆黑的夜幕下,不断的有人在叫嚷。
震耳欲聋的马蹄声好似旱天雷一般,突兀,震耳欲聋。
看着下方薛猛那高高抬起的的脸,晁阿恍惚间还记得薛猛那慷慨陈词的话语。
“薛某生是大清人,死是大清鬼……”
晁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