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儿,过来。笔神阁 www.bishenge。com”武三思挥挥手,墨儿根据他的指示,连忙来到他身前,武三思垂首,将那半截铜制令牌放在了墨儿的手心。
“拿着这个,在太子还没回来的时候,放在他的寝殿里。”
他用既柔情又充满威慑的眼神望着墨儿,墨儿一介孤女,又是婢女出身,按理说,她根本无法反抗武三思的命令。
可武三思还是用上了这种表情。
他心里很清楚,这件事的成败,全在于墨儿的行动。
墨儿本就担心武三思识破她的身份,如今看到这令牌上的龙纹,吓得手直哆嗦。
武三思看她紧张,还以为她是惧怕这回的差事太危险,担心把自己给陷进去。
便开解道:“我知道这次让你干这样的事,是有点难为你了。可是,这也不是什么困难的差事。”
他拍了拍墨儿的手背,接着鼓励道:“只要把它放在寝殿隐秘的地方就行,至于它是做什么用的,你这么聪明,我想你也猜得出来。该怎么做,你心里都明白,是不是?”
墨儿低着小脑袋,她的心情已经平复下来,可她却不敢抬头看一看武三思的脸色。
对于她来说,做这件事简直是给自己上刑。
“是,墨儿明白了。”
她攥紧了令牌,显示了自己的决心,武三思看着她将令牌放进袖袋,小心的收好。
紧接着,他又赐了一碗茶,嘱咐墨儿吃完再走。
墨儿心中不安,本想越快离开越好,可等到茶水送上来,她又改变了主意。
她抿了一口茶,用尽量平静的语调说道:“郡王,奴婢有一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此话一出,武三思就面容一凛,墨儿揣测,她也明白自己要问什么了。
“你是我最器重的属下,但说无妨。”
“不知奴婢的弟弟,最近过的如何,奴婢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听到他的消息了,甚是心焦。”
她瞪着眼珠,仔细端详面前的武三思。
只见他面色更严肃了些,就连嘴边的胡须都在颤巍巍的上下抖动。
他踟躇片刻,终于回应。
“你弟弟很好,本王一直都照应着他。”
从我到本王,自称的改变,让墨儿敏锐的感到了武三思态度的转变。
看来,他是准备撒谎了。
她不卑不亢,不急不慢的等待着武三思的谎言。
“最近已经在乡学里念书也一直很认真,等到他从乡学里结束学业,我就让地方上给他举一个孝廉,这样就可以进仕途了,我想你也乐见他有这样的发展。”
墨儿听着他把谎话说的这样理所当然,心在一点一点变冷变硬,热血仿佛都凝结成冰了。
她心中在冷笑,面上还得表现的千恩万谢的。
不停感谢武三思的安排,即便她知道,她的弟弟早就不在人世,武三思总是这样敷衍她,只是方便进一步利用她而已。
她很想大声的问一句:郡王,我什么时候才能见弟弟一面?
可她说不出口,她知道,一旦她说出这句话,武三思就会立刻怀疑她仇视她,甚至把她除掉。
毕竟,狗急还跳墙,武三思这样奸诈的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明明知道,墨儿的弟弟早就失踪,他也不可能找到这个男孩让他与墨儿团聚。
一旦墨儿揭开这层窗户纸,等待她的必定是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墨儿的使命还没有完成,她还在期待着弟弟的消息,她不能这么快就把这条命送出去。
在回程的路上她一直攥紧了拳头,武三思,接下来,该是她给他点颜色看看的时候了。
终于等到天色完全黑了下来,墨儿穿到前院,在侍卫聚居的一串小屋前停了下来。
她的手里揣着一封信,这封信要想送出去,就要拜托门里的人。
她轻轻扣响眼前的木门,三声过后,里面的壮汉就迎了出来。
那人见到墨儿,马上就明白了她的来意,左右看看,见果然没有跟踪的闲人,这才把墨儿让进了屋里。
裴恒,东宫参军,原本是太子李俊仪仗的随从之一,算得上是李俊现在最信任的人之一。
一切都源于那场皇城门口的事故,那时折断的树枝径直倒压过来,赖得唐大眼反应机敏,武功高强,终于将李俊救下。
事后,李俊回忆,当时在一团乱麻的护卫之中,裴恒是唯一一个冲上前来,迅速找好位置,打算保护他的人。
也许是裴恒的武艺有限,才让唐大眼抢了先,但是,从当时的表现来看,他对李俊是一片赤诚的。
况且,此人采位准确,一下子就冲到了队伍的前方,护在李俊身前,这就说明他的脑袋瓜子够用。
是个可以栽培的对象。
是以,在他离开洛阳前去长安的时候,他特地嘱咐墨儿,如果东宫有任何异动,可以找到裴恒,由他来传递消息。
现在,已经是时候了。
二人坐定,裴恒还有些不自然。他是个武夫出身,人又很年轻,极少和女子单独共处一室。
从墨儿自己的认知看来,她是个没几分姿色的女人,可在男人眼里也并不是如此。
虽然无法和那些国色天香的大美人相提并论,可也有几分清丽的颜色。
“裴参军,请你把这封信送到太子殿下的手上。”
那信是素绢纸写的,已经妥善的放到了纸筒里,用烫蜡牢牢封住。
裴恒也早就知道墨儿的身份,看到这信,立刻明白武三思那边有异动了。
他瞧瞧墨儿单薄的肩膀,不自觉担心起来。
“这件事包在我身上,我一定把信送到。”
“只是,墨儿姑娘,殿下现在不在,你一个姑娘家,千万要小心。”
他眼神真挚,声调严肃,那简单的话语,听到墨儿心里,是止不住的心潮翻涌。
从没有人对她如此关切,从没有人对她说过这样体贴的话。
她心里泛起一阵羞窘,脸蛋瞬时就红烧了起来。
只是,当她跨出门的时候,一阵冷风吹过,让她的心又恢复了平静。
裴恒是参军,正经的在职官员,而她,不过是一个小小婢女,即便是在东宫做活,也依然改变不了自己的身份。
如果一切都平稳的发展下去,她和裴恒是不会有结果的。
小弟幼嫩的脸庞闪现在眼前,也不知他流散到了哪里,太子不给消息,她也不敢贸然询问。
她使劲晃了晃脑袋,驱散脑中的旖旎遐思。
不行,在小弟还没有找到之前,她不能放纵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