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俊沉着的应道:“禀母后,儿臣这里有平康坊内莲翠楼妈妈玄青,以及坊内几位花魁姑娘的证言,就在雍州府衙门,待到案件的详情全部查清,即可呈送朝廷。”
韦氏笑道:“俊儿,不是母后笑话你,平康坊那些娘们的话也能当真?”
“这些人惯常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没有个准头,你若是听信了她们的话,冤枉了桓国公,可如何是好?”
韦氏的担心非常合理,李俊早就想到了这一层,拱拱手便道:“母后教训的是,所以,儿臣才没有把这件事闹大,希望能多些时间调查,再做定夺。”
“桓国公也是朝廷重臣,且年轻有为,儿臣实在不能相信他会做出这样的狂妄之举,不过,证据在此,儿臣也不能不谨慎。”
闻听此言,韦氏顿时哑口无言。
她的心态,李俊也能揣测的到,看她今天在芙蓉园的表现,此人现在对武三思应该是绝对痛恨的。
然而,对武延秀就不一定了。
到底武延秀还是有几分姿色,人又年轻,看起来也有点才华,韦氏上了年纪,又是个花痴,难免对他抱有一两分的同情。
听闻此案与他有关,心中必然不信,总想给他说两句话,这李俊都理解。
不过,她的偏袒也给李俊提供了机会,他可以坦然的倒打一耙,将没有及时禀报的缘由,栽到武延秀身上。
果然,此举十分奏效,就看韦氏和李显靠在一起,耳语几句,李显便发话道:“俊儿,此事若是牵连到延秀,必须从长计议,不可轻纵。”
“只有平康坊娘子的证词,是绝对不够的,若是想惩治他,必须要有切实的证据,你懂吗?”
“儿臣明白,父皇,这也是为何儿臣延误禀报的原因之一,还望父皇母后能够体谅。”
“鉴于德静郡王和武延秀的关系,我在芙蓉园也不好把实情全部吐露,若是有个闪失,裹儿可就白白受难了。”
“你做得对!”李显赞许道。
这一刻,李显心中的疑云瞬间消散,太子果然还是他的好儿子,信得过。
他一早就怀疑,以俊儿最近的表现,绝对是个头脑清醒的。怎会无缘无故的冒险隐瞒此事。
如今,揭开这一层面纱,所有的一切都清楚了。
此事竟然涉及武延秀,怪不得在芙蓉园的时候,他吞吞吐吐的,欲言又止。
“太子,下一步,你有什么打算?”
“启禀陛下,儿臣认为,应该在暗中调查一段时间,再做定夺。”
说到这里,裹儿突然上前插话道:“父皇,只有平康坊小娘子的证言,当然不能作准,可如果是儿臣的呢?”
“孩子,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快告诉母后!”
这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今天李俊算是看清这一点了,亲疏有别不过如此。
一听的裹儿发言,韦氏的态度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那殷切的模样,就连李裹儿看了都有些不好意思。
她拉上宗爱柔,走到韦氏身前,怯怯艾艾的说道:“母后,刚才在芙蓉园许多事情都不好讲明,不是儿臣故意欺瞒,实是武延秀欺人太甚!”
“那妖人仳离曾经闯进了我的马车,当时我和爱柔都在车里,妖人直接说出了他们的目的,他们想要劫持我,破坏婚礼。”
“他还说,要把儿臣弄到长安郊外去,神不知鬼不觉的,困上几天,让我和延宗的婚事告吹。”
“当时我和爱柔战战兢兢,早就被恶人吓破了胆。可那恶人还口出狂言,说要是他成功,武延秀就会谋一个官职,让他也有个好人身。”
“当时,儿臣被她捏住了下巴,多亏爱柔拼命阻拦,再加上大慈恩寺的和尚及时赶到,儿臣才免于受辱。”
原来如此,怪不得俊儿一口咬定和武延秀有关,韦氏可以怀疑李俊的话,裹儿的话,她却深信不疑。
立刻命令李俊,严查此事,决不能姑息,顺便还把武延秀从上到下,从里到外的谩骂了一遍。
李俊当然答应的痛快,李显也态度明确的站在了他这一边,如此,今天这一关算是闯过去了。
事情办到了这个地步,就算是差不多了,可裹儿依然不依不饶,誓要将暗害她的人全都拉下水,谁也别想干净。
“母后,武延秀竟然敢这样害我,儿臣就不相信,武三思他会一点也不知情!”
“母后,你要为儿做主啊!”她伏在韦氏的膝上,抽抽啼啼,韦氏轻抚着她的脊背,亦对李显施加压力,让他一定要彻查此事。
李显皱皱眉,连忙把差事都吩咐下去,进而安抚裹儿:“好孩子,父皇一定为你出气!”
听了这一句,裹儿才缓缓抬起头,止住了哭。
原本韦氏对爱柔住进大明宫,还稍微有些不满,在她看来,这完全没有必要。
她是个很自私的人,只有她的女儿是金疙瘩,大宝贝,其他人根本不需要关心。
不过,此刻,她对宗爱柔的看法,却有了很大的转变。
她一手拉过爱柔,见她眉眼轻轻浅浅,说话温柔得体,关键时刻还能冲在前面保护裹儿,心里真是说不出的喜欢。
就裹儿的这个性子,说实话,除了亲生父母,没几个人能受得了,现在看到驸马真心喜欢她,爱柔作为妯娌,以后也能相亲相爱,自是欣慰非常。
“爱柔,给母后看看,手腕怎么样了?”
啧啧,这女人变脸的速度可真是快,李俊在后面看着她的一系列表现,心里开了一波嘲讽。
女人啊!
女人!
上一秒还能冷脸相对,下一秒就亲呀爱呀心疼的不撒手。做这样表里不一的事,她还真是拉的下脸来。
他和宗爱柔现在结婚了吗?
就自称母后,别看今天关系好的像一家人一样,明天若是得罪了她,恐怕也会和武延秀一样的下场。
眼前的爱柔没有依从,只是略低着头,应道:“母后,不必了,不过是有点红肿,没有大碍。”
她缩着手,从善如流,完全满足了韦氏的愿望。
韦氏喜笑颜开,擎着爱柔的袖管,仔细道:“我不过是看看,你也许不信,母后当年也粗通医术的。”
“确实,当年在房州的时候,多亏了皇后,朕才几次化险为夷。”
“爱柔,不妨给皇后看看,让太医署给调几个药膏,保准能立刻恢复。”
“是,儿臣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