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漆黑,乌云遮月
萍江山涧上竟一道人影奔跑,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跑。笔神阁 bishenge.com
下方是一道高崖,若不小心就会导致坠入江中。
风冷,夜凉。
只见远处有一艘小舟在萍江上浮动,舟头设有一盏灯火,隐约能看到一个人影正在摆舟。
当月亮从云中露出,那艘小舟已渐渐消失在了山峡尽头,彻底远去。
人影在山涧上停了下来,这是一个黑发少年,一身粗衣装扮,近看上去毫无特点,在他背后背有一个黄金长匣,匣呈长条状,两头各有两个龙头,雕刻的十分逼真。
在黄金匣的正面上有一个圆形凹口,疑似这里之前应该多了一块什么东西。
少年看着远方,嘴唇微动应该是想要说些什么,可最后他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是一直盯着小舟远去的方向,直到东方的天空微微有些发白。
……
“老客我今日得知一俏事,这事有趣的紧,恨不得和你们立刻说上几句”西川大同城海春潮内,一位戴着棉布长帽的老者不断顺着自己嘴边的两根山羊须,性质勃勃的对台下的客人笑道。
“那还不快说”二楼立马有人从自己靠着的桌上捏过一把铜子,也不管多少数目,直接撒上了木台。
这一手犹如天女散花,二者不同之处只是这人撒的是钱。
“这就说,这就说”老者丝毫没有身为老人家的尊严,弯着腰笑嘻嘻的捡起了台上洒落的铜钱,同时摘下自己头上的长帽,将铜子尽数装了进去。
“苏老头,你之前那几个破故事可是敷衍了我们不少日子,我耳朵都要听的生茧子,这次宵层有大家出手,要是让我发现你讲的还是老段子,我非得把你抓去吃猪粪不可”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嗑着瓜子骂道。
海春潮乃是大同城内极为出名的客栈,与别处不同,海春潮不光可以给你吃饭,还能给你看戏。
从大门进去,便是一个离地五尺高的红漆木台,上面铺满苏州刺绣,设桌台,立一黄铜大锣,简单布置又不乏新意。
木台四周全是供客人吃饭的桌子,这倒是没什么特别的。
有趣的在这,你站在这戏台之上仰头上望,便可以发现海春潮中心区域三层都是打通的,二层三层的老客直接可以向下看到木台上的表演。
但这二层三层可不是随便来个人就可以上的。
一层曰海,全是散座,人多复杂,时有争斗。
二层曰宵,价格高昂,清静幽雅,配有香茗。
三层曰天,只有十座,近观运河,远望朝峰。
这三层各有各的规律,其中细节,讲完太费口舌。
那被称为苏老头的老者钱也收了,胃口也吊够了,便心满意足的润起了喉来,殊不知下方无数道心急的目光张望过来,若是这视线可变刀剑,苏老头早已被刺了个千疮百孔。
“诸位先容老客我一问,你们……可知道财王金陵?”苏老头拉了一个长音,问了一个十分奇怪的问道。
这一问,海层中瞬间静声一片,竟是没人能够回答他的问题。
苏老头得瑟的摇了摇头,嘴唇一动,正打算自己解答这个问题。
就在这时,楼上的宵层中突然响起了一声轻笑:“在下不才,但老先生所说的这个财王金陵我倒是略知一二”
苏老头连忙看向上方,但宵层的雅间都是有绸帘遮挡的,根本看不清里面情形。苏老头咧嘴笑道:“那就请这位公子为大家说说这财王金陵如何?”
“那就现丑了”那人并没有拒绝,反而直接讲到:“这天下共有财气十分,两分陷于脚下黄土,为富运脉,两分散于民间,贫富不齐,两分分于将相王侯,一世富贵,两分落入帝王家,皇库御臃,这最后的两分则隐于四面,藏于八方,前朝有一落魄秀才,不知怎么就得了这无主的两分财气,一举成为了这天下最富有的人,富可敌国,唯有整个国库倾尽才可与之相比,这秀才就是财王”
“真有这么玄?为什么我秦某人活了这么多年也听闻过这等人物”宵层的另一间雅间当中突然发出一声爆喝,此人声音粗旷,嗓门嘹亮,一听就是一个来自西北的汉子。
“此人闻名于五百年前,如今保留下来的事迹也只是记载在一些古志当中,这位兄台没有听闻也是正常”
“五百年前?”先前问话那人拉开自己雅间的绸帘,顿时就露出了他的相貌。
只见这人身高八尺,肩宽腰细,身材非常硕壮,一脸的黑须使其看上去非常凶恶。
“咦!原来是西塞虎秦韶关秦大侠”木台上的苏老头一见此人大为惊讶,实在没有想到这位常年混迹塞外的侠客怎么会来到扬州。
“那个谁,接着讲,那个得了两分财气的书生后来怎么了?”秦韶关并没有理会苏老头,反而伸出两根指头指了指前方喊道。
“天下财气十分,一人独占两分,这已是脱离了凡俗的存在,财王生前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不清楚,我只知道他在晚年聘请十万工匠为他打造财王金陵,金陵位于山腹,整座山都被灌下了纯金化液,一石一木全都成了金石金木,可比天上仙宫,但这些花费只不过是财王财富中的九牛一毛,你们从这手笔便可知此人到底富有到什么地步,财王死后,他的一生积蓄全部藏进了金陵之中,从此淡出了世人眼里”
此人说话慢条斯理,咬字清楚,让旁观者听了十分的舒服,更有种引人入胜的画面感,听者无不啧嘴感叹,羡慕万分。
“可照你这样说,那财王金陵所在之地不全被那十万工匠知道了,他们回来后财王就不怕有人说漏宣传出去?”秦韶关不禁问道。
可却得到了那人噗嗤一笑,道:“这位兄台,我何时说过那十万工匠被放回去了?”
“难道……?”秦韶关正想说些什么,苏老头赶紧出声打断这二人的对话,搞笑咧,这里的说书人到底是谁啊,再放那个人把财王金陵的事情说下去今天自己都不用再动嘴了,喝西北风去吧。
“好了!老客在此多谢这位公子为在座的各位说了财王金陵的事情,现在老客我就要跟你们说一件足以惊动天下的大事!”
见苏老头嘴皮子麻溜的动了起来,雅间中那人微微一笑,不再言语。而秦韶关则是一副心痒痒的表情,想再向对面雅间那人询问心中疑惑,可又想听听苏老头说的是什么惊动天下的大事。
“老客我有一远房侄子在大同渡口给人做看船的差事,这差事苦呀,三更半夜得待在渡口不睡不眠的给别人看船,老客我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就寻思着给他换个差事,就在几日前,我那侄子最后一夜值班,我替他去了,那天夜里月光黯淡,从莲花渡的那个方向驶来了一艘木舟,是的,你们没有听错,有人用一艘木舟穿过了萍江,当时那木舟上有两个人影,其中一个倒在舟山不知死活,另一个也是身上带伤,扶着木沿才能站稳身体”
“这两个人和财王金陵有什么关系吗?”苏老头爱说废话,台下的人早就按耐不住,忍不住出声问道。
“不要急,这就来了,当时我帮他们把这木舟拉近了渡口,才发现这二人都是黑衣打扮,活像个贼,这三更天的碰到这种怪事心里都得慌啊,好在一靠岸受伤那位直接将另一人抬起,一句话没说就要离开渡口,神色惊慌无比,时而回头望向萍江峡的方向,好像有什么人在追赶他们似的,这二人离去匆忙,甚至落了一物留在木舟上”
“是什么东西?”楼上宵层中又有人开口问道,一枚元宝从二层飞了下来,稳稳的落在了木台上的桌面,待苏老头将元宝从桌上扣下,就发现桌面多出了一个淡淡的凹痕,宛如天然形成一般。
苏老头暗暗咂舌,此人是个高手。
“回客官的话,那是一个油灯,不过样式古旧,我从来没见过那种样子的灯”苏老头应声回答道。
宵层一间雅间有人拉开绸帘,他的脸型有如马脸,双眼又细又窄,一对厚唇上还串了两个铁环,看着就不禁替他感觉暗疼。
“你看到的油灯是不是灯嘴修长,像极鹤啄,灯座上纹有三朵牡丹?且握把部位冰凉无比”
苏老头听这话顿时有感,连连点头,忍不住赞叹:“这位客官怎么会知道的如此清楚?”
“素闻一代王朝一式灯,既然你说那油灯样式你没见过,今儿硐岐马家马王爷在此给你说上百种灯式也不是问题,马王爷,你说的这种灯具可有什么奇处”
听到这个声音,被唤作马王爷的马脸男人淡淡说道:“萧北风,你不好好悟你的刀,跑来这大同城作甚”
“哈哈”又一雅间被拉开了绸帘,一个肤比雪白的大汉将头探了出来,对着马王爷说道:“少扯,赶紧说说那个灯,别让我等燥了”
“这种灯名叫三花呈鹤盏,制造工艺早已消失,根本不可能有人能凭手艺再造,是五百年前最盛行的下葬灯具,配合北海鲸油可保存一点灯火燃烧千年,不过代价昂贵,能用上的墓主非富即贵,按照你所说的,那两个人一定是刚从一个大墓回来”马王爷看着苏老头说道。
“五百年前?难道和那个财王金陵有关系?”秦韶关不禁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