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盼兮掏出来的东西,倒也没什么稀奇的。
银两。
有钱能使鬼推磨,顾盼兮可不会傻到跟青楼女子谈感情。
晓琪见顾盼兮拿出了银子,登时眼前一亮,心中对她的怀疑就更加浓厚了。
可是来往青楼的,又几个是光明磊落心中亮堂的君子呢?没点古怪的地方,那才叫奇怪呢。
再者说,顾盼兮再奇怪,跟晓琪又有什么相干呢?应对这些古古怪怪的客人,她早就游刃有余了。
晓琪不动声色地将顾盼兮给出的银两按在手心下,轻描淡写地将之拢入袖中。看她这驾轻就熟的动作,就知道她是个中老手了。
&位公子,不知道是对我们烟雨楼感兴趣,还是对徐总兵感兴趣呢?”
顾盼兮捏了捏自己的耳垂,笑道:“在下只是好道听途说,要说感兴趣,都感兴趣。但要说特别感兴趣,似乎也没有。”
这番话是进可攻退可守了。顾盼兮也担心自己太过露骨,会让晓琪警戒。
顾盼兮不怕晓琪不开口,就怕她开口胡说。
晓琪露出包含深意的笑容,说道:“那奴家还是先跟公子说说徐总兵吧?”
顾盼兮假装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喝了杯酒,说道:“好,在下洗耳恭听。”
晓琪贴着顾盼兮,在她耳边低语道:“这个徐总兵,从来都没有光临过我们烟雨楼。只是……”
顾盼兮听到“只是”,立刻敏感起来了。
&是这个徐总兵,不时就会选三思个姑娘,要她们偷偷走后门,去他的府邸里面作陪。”
顾盼兮一怔,奇道:“你们烟雨楼,还亲自上门,为客人服务的吗?”
晓琪抿了抿嘴,乐道:“公子这么问,是不是哪天也想让晓琪上门作陪?”
无愧是青楼女子,顾盼兮一个无心的问题,都能被她抓住点借机挑逗。饶是顾盼兮是女子,都不由得暗暗尖叫招架不住。
晓琪见顾盼兮俏脸飞霞,还道果真是个处子,竟然这般害羞,对她生出的怀疑,也就顺带减弱了一些。
或许这个小公子,真的就是好听坊间八卦吧?
晓琪这么自我解释着,就跟顾盼兮说道:“公子莫要看轻我们烟雨楼了,怎么说,我们烟雨楼也是金陵八大金花之一。寻常人想要进来都难,怎么可能还特地上门,为客人作陪?只不过徐总兵地位特殊,我们老板才对他有此优待。放眼整个江南,徐总兵这份待遇,都是独一家的。”
顾盼兮皱了皱眉头,暗道:烟雨楼还给这个徐志杰提供特殊待遇,亲自上门,为他作陪?果然是vip啊!看来他跟烟雨楼老板莫大官人的交情,并非虚构了。
时非清在一旁听了,真恨不得能拍案而起,提剑就冲到这个江南总兵徐志杰的府邸,逼问他如此腐败,怎么对得起大武朝廷对他的恩遇。
顾盼兮正要再说,谁想晓琪还没说完,冷不丁又补充了一句,说道:“只不过啊,这个徐总兵,有丁点儿古怪。”
&怪?”顾盼兮这下更加好奇了,催促道,“晓琪姑娘,你快说,这个徐志杰总兵,到底古怪在何处?”
晓琪忽然就不说了,用头贴在顾盼兮心口磨蹭
了一下,说道:“公子你也未免太过关注徐总兵了吧?这样,晓琪可是要吃醋的了。”
“……”
顾盼兮实在无奈,唯有堆起笑来,试着模仿男人哄女人的招数,哄起了这个晓琪来。
&琪,有你如此美人在怀,在下……”刚说了半句顾盼兮就觉得有些受不了了,咽了口唾沫,才能艰难地继续,“在下如此执着于徐总兵的事情,确实是唐突佳人了。在下自罚一杯为敬。”
&晓琪按住了顾盼兮手中的酒杯,笑道,“光公子一个人喝,多寂寞,多没意思?”
说着,晓琪也拿起了一杯酒。
顾盼兮还以为晓琪是要跟她碰杯共饮,谁想晓琪拿着酒杯的手,就绕过了她右手的手肘,说道:“公子,你我来喝一杯合卺酒吧?”
&
顾盼兮呆了,这种事情,她怎么能够跟一个青楼女子做?
可是晓琪作势就举手要喝,连带着也托着她的手往上抬。
就在顾盼兮为难之际,时非清倏然起身,抓住了晓琪举杯的手。
晓琪正纳闷,奇怪时非清为什么要阻止她时,时非清已经抓着她的手,连手带杯送到了自己嘴边,喝光了杯中的酒。
顾盼兮又惊又喜,就势喝光了自己杯中的酒。由是虽然执杯的手属于晓琪,喝合卺酒的却是时非清和顾盼兮。
晓琪看傻眼了,两个大男人在青楼之中喝合卺酒,这成何体统?可是时非清和顾盼兮都是客人,她一个青楼女子,就算又恼又奇,也不能随意开口表达不满,唯有委婉地说了一句:“这位公子怎的如此猴急?如果公子也想试试合卺酒的滋味,晓琪也愿意作陪的呀~”
时非清面色不改,镇定自若地说出了一个极其蹩脚的借口:“对不起,在下一时口渴,情难自禁。在此向姑娘赔个不是。”
晓琪连忙起身微微躬身,说道:“公子言重了,如此小事,哪里需要公子道歉。即便是大事,也只有晓琪向公子道歉,没有公子向晓琪道歉的道理。”
服侍时非清那个青楼女子还以为时非清跟晓琪对上了眼,心上自己堆着笑脸使足了浑身解数,都没能攻下时非清这个冷脸的坚壁,偏偏让这个晓琪不费吹灰之力得手了,心中既气又妒,连忙起身拉了拉时非清的衣角,殷勤道:“公子口渴的话,奴家这里的酒也多的是。无论公子要怎么喝,奴家都奉陪的呀。”
时非清抬手制住了她的热情,回道:“在下喝够了,你就坐下歇歇吧。”
说罢,时非清就大马金刀地坐下,继续冷着一张俊脸。
服侍他的那个青楼女登时心下沮丧,一种难以言状的挫败感在她心中弥漫开去。
晓琪见这个小插曲结束了,重新坐好,又给顾盼兮和自己倒满了酒,正要说话,顾盼兮却抢先道:“晓琪姑娘,一个花样,可不能玩两次啊。”
顾盼兮是真的怕她又要来一出合卺酒了,唯有先声夺人阻止她。
晓琪一愣,她是为寻欢的客人助兴的,当然没有理由勉强顾盼兮,笑了笑,说道:“好吧,既然公子无意,晓琪又何必勉强呢?”这话里话外,是满溢出来的幽怨。
厉害啊。
顾盼兮真有些
佩服这个晓琪,她的话术、语气、神态、举止,无不是专攻男子的薄弱之处,或挑逗、或撒娇、或哀怨,近乎是下意识地营造出了足以以假乱真的恋爱氛围,但凡是心性弱些的男子,都可能陷进去,误以为这个青楼女子真的对自己有意思。
好在,顾盼兮是个女人,性取向是男人。
顾盼兮干咳两声,说道:“那个,晓琪姑娘,你还没有跟在下说,徐总兵古怪在哪呢?”
&子真是惦记徐总兵啊。”晓琪瞪大了两眼,似怨非怨道,分明又在撒娇了。
顾盼兮实在没办法这么跟晓琪消磨下去了,无可奈何之下,又掏出了一锭银子,再度使出了有钱能使鬼推磨大法。
&琪姑娘,今晚在下每唐突佳人一次,不但自罚一杯,还要赠姑娘金银,以示心中诚意十足。”
晓琪咯咯笑了几声,毫不客气地将银子收下,这才开口说道:“这个徐总兵啊,奇怪就奇怪在,虽然他定期会找我们烟雨楼的姐妹去他府邸作陪,但是奴家听那些去过他府邸的姐妹说,他啊,从来不会碰她们一根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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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盼兮有些没反应过阿里,再问了一次:“你说什么?”
顾盼兮这种错愕的反应,实在是晓琪的意料之中,她咧嘴笑了笑,说道:“公子很惊讶吧?所有听晓琪说过此事的公子,无一例外,都是这个反应。”
&原来也有其他人跟在下一样,热衷于听坊间八卦,会跟你打听徐总兵的事情?”
晓琪一手捂嘴,给顾盼兮抛一个媚眼,说道:“公子是不是在想,晓琪的魅力真差啊,每个被晓琪侍奉的公子,都不关心晓琪,只关心徐总兵。”
顾盼兮舔了舔嘴唇,只是干笑,说道:“晓琪姑娘这是哪里话?晓琪姑娘自然是魅力无边的。只是恰好都遇上了在下这样的鲁男子罢了。”
&子这般俊俏,哪里会是鲁男子?只是公子眼界高,看不上跟晓琪一般的庸脂俗粉~”
顾盼兮简直要抓狂了,她要问的就那么几个问题,可是这个晓琪东一榔头西一棒槌,跟她游花园游了半天,就是不痛痛快快地说。
就在顾盼兮焦头烂额,不知道要怎么继续从晓琪口中挖出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时,一旁的时非清冷不丁又开口了。
&琪姑娘,这个徐总兵为什么会不碰上他府邸的青楼姑娘?”
晓琪和侍奉时非清的青楼女子齐齐瞪大了眼睛。
&子原来一直在留心晓琪和顾公子的对话?”
&时非清回答得斩钉截铁,“实不相瞒,在下对徐总兵的事情,也很感兴趣。”
&什么呢?”
晓琪越发好奇了,顾盼兮打听徐志杰,时非清也打听徐志杰,两个人都对徐志杰这么感兴趣,就非常不像是只是热衷于打听八卦的人了。
顾盼兮好不容易才让晓琪不对自己打听徐志杰的消息起疑,结果被时非清这么横插一脚,不由得着急了起来,不住地对他打眼色,要他住口。
时非清却露出了一个得体的笑容,回答晓琪道:“原因无他,因为在下和顾城公子,都跟徐总兵有交接。我们到来金陵,首要目的,就是见徐总兵一面!”
&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