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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之后,顾盼兮眼皮抖动了几下,终于悠悠醒转。
李御医见状,心中一块大石总算落下,欣喜道:“王爷,夫人醒来了!”
时非正这才将充满杀意的目光,从李御医身上收回,扭头看向了顾盼兮。
时非正看不见自己的眼神,否则他一定会惊讶,为什么自己的眼神,此刻会如此的温柔。
对于李御医的辛勤付出、妙手回春,时非正没有半点感激之情,他只是冷冷地提点道:“李御医,今晚发生了什么,你看到了什么、做了什么,你都忘记了,不管是谁问起,你都一概回答不知。明白吗?否则,本王不能够担保,会有什么意外,发生到你的头上。”
说话时,时非正眼中寒光凛凛,任谁看了,都会瑟瑟发抖。
这个李御医自然不能例外,如果不是他有些上年纪了,某些器件不像年少时一般通畅,指不定现在已经害怕得便溺一地了。
“是,是的王爷。下官谨记。”
“很好。”时非正拍了拍李御医的肩膀,问,“那李御医,今晚你在何处,都做了些什么。旁人问起这个问题时,你会怎么回答呢?”
“下官……今晚,什、什么都没做过,什么都没看到过,只是在值班室中,翻书度过了一夜。”
李御医战战兢兢地说道,边说,边打量着时非正的眼色,唯恐他会忽然发难,对自己下狠手。
幸好,时非正似乎并没有要刁难他的意思,听了他的话后,就满意地点了点头,示意他离开的同时,还吩咐下人,往他手里塞了几张银票,当做辛苦费和掩口费。
李御医知情识趣,连忙提起药箱,就在燕王府的府兵带领下,乘着眼色,悄然离开了燕王府。
时非正抽过一张凳子,坐到了床头,直视着顾盼兮,轻声问:“五弟妹,你感觉如何了?”
顾盼兮扭头看着时非正,没好气地问:“为什么,本夫人还活着?”
时非正笑了,说道:“因为本王发现得及时,立刻找来御医,帮五弟妹控制住了伤势。刚刚本王听御医说,五弟妹身体并无大碍,只要好好休养几天……”
顾盼兮怒了,喝道:“本夫人问你,你为什么要多管闲事……咳咳……咳咳!”
看见顾盼兮猛烈地咳嗽了起来,时非正的眉头顿时拧成了一个绳结,劝道:“五弟妹,你何必动怒呢?你毕竟流了不少血,气血虚浮,身子正是脆弱之时。你要好好休养,来,本王为你盖好被子。”
说着,时非正当真伸出手去,要帮顾盼兮盖被子。顾盼兮毫不领情地将他的手拍掉,怒道:“滚开!”
被顾盼兮如此呵斥,时非正倒也不恼,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说道:“刚刚那个办事不力的狗奴才,本王已经代你好好惩治了一番,为你出气了。你放心,在这个房间之中,再不会有任何能被你当做凶器的东西了。”
说着,时非正就站起身来,指了指自己刚刚坐过的凳子,说道:“这些凳子,还有那张桌子,本王都会命人搬走。以免五弟妹你再次想不开,想着踩着它们,悬梁自尽。”
顾盼兮冷笑出声,说道:“你以为这样,本夫人就没办法自尽了吗?你有本事,应
该堵住本夫人的嘴,否则本夫人可以咬舌自尽。同时还要将本夫人绑在床上,不然本夫人还可以猛地朝墙上撞去!”
本来时非正都要走了,听了顾盼兮这番充满挑衅意味的发言,当即勃然大怒,回过头来,喝道:“你何苦做这种蠢事?!本王可以保证,绝对不会伤你性命,也不会伤鲁大师工坊,还有协和医学院上下的性命!等到诸事尘埃落定,你还可以继续做你想做的事情,本王会保你一生荣华富贵!你为何要自寻短见?荒唐,荒谬!”
“呸!”
顾盼兮对时非正怒目以待,冷冷道:“本夫人从来不会接受嗟来之食!更不会接受你这个跟本夫人有不共戴天之仇的仇敌的施舍!”
说着,顾盼兮就看向了头顶空荡荡的天花板,喃喃道:“现在我已经事败,盼,只盼能早日到地下与非清存在……你没办法阻拦我赴死的,你更别妄想,能羞辱我、折磨我,通过那些不值一哂的施舍,让我向你摇尾乞怜!”
“本王……你……你竟然认为本王……”
时非正猛地一拍身边的桌子,怒道:“顾盼兮,你未免太过不知好歹了一些!”
顾盼兮只是冷笑,没有理会时非正的咆哮。
时非正因而更怒,愤然道:“顾盼兮,本王曾经向你提出,希望你能改嫁本王的愿望,乃是出自真心。你为何要将本王歪曲成那般无情的妖魔鬼怪?明明本王,才是能够真正理解你、接纳你的人!非清太过正直,他与你,是不可能长久的。”
顾盼兮凄然一笑,驳斥道:“听见你这么亲热地叫非清,本夫人简直要作呕。你还有脸面听起这些过去的事情,本夫人都要替你感到羞耻,没办法听下去。滚,滚得远远的,时非正,本夫人不想再见到你这张令人反胃的丑恶嘴脸!”
时非正深呼吸一口气,仰头定了定神,半晌之后,才平复下如潮的思绪,尽可能冷静道:“好,本王走。五弟妹,你就在这里,好好休息。本王对你做出过的全部保证,无论是你的性命,还是鲁大师工坊、协和医学院上下的性命,都会一一兑现,决不食言。”
甩下这句话后,时非正就转过身去,作势要走。
但顾盼兮冷不丁说出来的一句嘲讽,却绊住了他的脚。
“那也得你有命活到那个时候,才能一一兑现这些所谓的诺言。”
“你说什么?”
时非正猛地警觉了起来,对于顾盼兮的话外之音,深感不安。
其实今晚所发生的一切,都太快太突然,时非正固然感到喜出望外,但也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只是他一直没想出来,到底哪里不对劲,才没有深入去想。现在顾盼兮突然提起,就令他不得不为之警觉了。
难道今晚所发生的一切,还藏有陷阱?
时非正这么想着,逼近了顾盼兮一步,催问道:“五弟妹,你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慌了?”
顾盼兮饶有兴致地品味着时非正脸上溢出的慌张,似乎乐在其中。
时非正实在太想搞清楚,顾盼兮到底在暗示什么了,但是他很清楚,顾盼兮是软硬不吃的类型,要想让她开口,威逼或者恐吓,一点意义都没有。
“五弟妹,”时非正双拳紧握,“就请你告诉本王,你到底知道什么吧。本王愿意保护鲁大师工坊还有协和医学院上下,但其他人,可就不见得会这么宽容仁慈了。”
这个其他人,毫无疑问是在指代时非笃了。时非正虽然不清楚顾盼兮掌握了什么,但也能猜得出来,十之八九是跟时非笃有关的事情。
毕竟,时非正可不认为此刻的顾盼兮一方,还有什么力量能够对付自己。唯一能对他造成威胁,让顾盼兮说出“你能活到那一天再说吧”这句话的不定因素,也就只有时非笃一人了。
顾盼兮笑了笑,说道:“本夫人告诉你倒也无妨,反正,这件事很快就会发生了。要想靠它来要挟你,可能性也不大。”
很快就会发生?
时非正再一次被顾盼兮的话语刺激到,更加紧张了起来。不得不说,顾盼兮很了解他的心理,句句话,都说到了点子上,拿住了他时非正的七寸,堪称绝妙。
“怎么,燕王是不想听了?”
顾盼兮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这让时非正更觉恼火。
“想听。五弟妹,请告诉本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哎呀,怪,只能怪燕王你聪明反被聪明误啊!”
顾盼兮说着说着,竟然笑出了声来。
时非正只是冷着脸在一旁等着,等顾盼兮笑完。
顾盼兮却迟迟没有要听下的意思,一直笑到眼泪出来,开始咳嗽了,她才堪堪止住,开口道:“燕王,仔细想想吧,本夫人现在到底算是什么。”
时非正皱了皱眉头,显然有些没能理解顾盼兮的话语。
顾盼兮叹一口气,说道:“竟然要本夫人将话说得一清二楚,你才能反应过来吗?本夫人现在,对你来说,可是个烫手山芋,你不明白吗?徐志杰能说本夫人图谋造反,难道就不能说,将本夫人困在你府中的你,是帮凶,是在窝藏我这个大逆不道的罪犯的共犯吗?”
“什么……”
时非正瞪大了两眼,在想明白了顾盼兮话中所指后,只觉得浑身血液倒流。
共犯这个字眼,一下子击穿了时非正的全部幻想,让他意识到,徐志杰今晚的所作所为,还有一个可能。
徐志杰,是要栽赃,要将顾盼兮这个烫手山芋,塞到自己手中,然后让时非笃,前来揭发。今晚的徐志杰,先是用顾盼兮向自己纳了投名状,然后又将这张投名状,当做献给时非笃的投名状!
环环相扣!
这是个陷阱!
“你早就知道了,徐志杰是抱着这个目的,才会将你抓过来的?”
时非正再也无法保持克制和冷静,抓住了顾盼兮的肩膀,猛地摇晃了她几下。
顾盼兮也不反抗,只是有滋有味地品尝着时非正的恐惧和愤怒,冷冷道:“不知道,但猜也猜得出来了。徐志杰矢志于夺得狄家军的掌控权,问时非笃拿,是最为直接干脆的,何必故意绕弯路,来向你时非正讨呢?很遗憾啊,时非正,本夫人相信,以你的城府,早就准备好对付时非笃的陷阱了,但现在看来,只怕是用不着了。”
顾盼兮话音刚落,时非正就听见了门外传来一声巨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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