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游戏 第六十四章 再见于涛

    夜市开张了。羽风第一次做生意，很羞于跟别人讨价还价，衣服搭配好了都挂在架子上，贴着写了价格的条子，自己坐的远远的，真有人看衣服了问价格了，他总是腼腼腆腆微笑着说：“价格上边儿写着，不过你可以凭自己感觉定价，只要别太出格……”　尽管买卖方式很拙实，但他生意相当好。不得不说，最初的时候，羽风的相貌就吸引了不少顾客，“那儿有个帅哥老板，买不买衣服，看着就养眼”，这是夜市刚开张时，不少顾客私下的传言。为此，在夜市上羽风专门戴了帽子，帽檐压得低低的。不过后来没多久，他的摊子更以买卖实在，服装搭配的品味出了名。

    进夜市以后，一家人的生活变得相当紧张。羽风每天一下班就用毛毛姥姥的那辆三轮车带上可拆卸货架和货物到夜市上支摊儿。晚饭是顾不上吃的。燕子三班儿倒，上中班的时候，不能去幼儿园接毛毛，羽风只能接了毛毛一起上夜市。在夜市上支货架，挂衣服，招呼客人，羽风终是苦于无法很好顾及到儿子。还好摊位后面不远有一家游戏厅，毛毛一到夜市就钻进去不出来。刚开始，羽风不放心，他会给儿子多买几张游戏机牌，然后拜托游戏厅老板，关注毛毛一下，如果毛毛出来了一定通知自己一声。而且他隔一会儿就到游戏厅观察一下毛毛的情况。毛毛打游戏很痴迷，那时他刚比游戏机台子高一点，只见他踮着脚，一只手抓着游戏机柄快速晃动，另一只手飞快地敲打着按键，全身肌肉都在紧张状态，满脸通红全神贯注，经常嘴里还“哒哒哒哒……”不停地叫着。如果游戏机牌打完了，他就在旁边眼馋地看着别人打也不离开，有时一些大孩子打不完有事儿走了让他接着打，他就如获至宝，美滋滋的不行……

    夜市上有卖烤羊肉串的，羽风每每支好了摊子，就去给他烤上十几串，而且每次总要交代老板烤十成熟，（他牢牢记着安大夫的话，肉类不熟的话就可能带病菌和寄生虫。）羊肉串烤熟了，他每次都会在放串的食盘里先垫上一张洁白的餐巾纸，再让烤串师傅把串儿放进去，又用一张餐巾纸盖上，然后再买上一瓶健力宝，放在摊子旁边三轮车架子上喊毛毛来吃，这是毛毛最爱的了。每每看到儿子接过烧烤盘子和健力宝对着自己灿烂地笑，然后吃得一嘴油，他用餐巾纸给儿子擦嘴擦手，那是他很幸福的时刻，因为他有能力不时给儿子一个小满足了。

    在夜市上，羽风意外地遇到了小于涛。那天，羽风在守摊间隙到游戏厅去看毛毛，在游戏厅门口迎面碰到几个初中模样的男孩子，其中一个又高又胖，和羽风走了个面对面，羽风没在意，那孩子略一犹豫，轻轻喊了一声“羽风叔叔”。羽风一愣，打量着那孩子，“你是……”。

    “我是于涛啊羽风叔叔”。

    “于涛？……嗨！长高了一头，我都不敢认你了”，羽风拍着于涛的肩膀。

    “其实，您一到夜市我就认出您了，我也知道毛毛弟弟”，于涛向游戏厅里面望了一眼。

    “那怎么不跟叔叔打招呼呢？”

    “……看您忙，就……”于涛有点儿支支吾吾。

    “怎么，跟同学来玩儿啊”，羽风看看那几个孩子。

    “嗯，羽风叔叔，您放心，这一片儿我熟，只要有我在，毛毛弟弟没人敢欺负。唔……”于涛指着另外几个孩子，“我同学等着我，我……先走了”。

    “那好，有机会跟叔叔聊聊，三四年没见你了，叔叔想知道你的情况”。

    “嗳”，于涛答应一声走了。走的远了一点，那几个男孩子碰一碰于涛，“什么人呐，那么亲热，没见你这样过啊”。

    “比我爸妈对我还好”，于涛低头踢了地上的一个石子。

    第二天晚上，羽风送毛毛到游戏厅，特意地张望着找于涛，没有看到。第三次去的时候，在门外看到了在游戏厅里面的他，羽风拐到旁边商店买了几瓶健力宝，拎到游戏厅里，拍了正在看人打游戏的于涛一下，于涛吓一跳的样子回头看了一眼，见是羽风，脸红了，“羽风叔叔”。

    “给，你们几个同学喝饮料吧”，羽风说着把几瓶饮料递给于涛。

    “哎呀……，不用这样羽风叔叔”，于涛不好意思地接过饮料，分给身边几个男孩子。羽风把正排队等着打游戏的毛毛拉过来，递给他一瓶饮料，给他介绍，“毛毛，还记得于涛哥哥吗？咱们邻居，……你忘了？还有花花姐姐”。

    “唔……”毛毛抱着饮料瓶扭着身子。

    “看来不记得了，那会儿他才两岁多……”羽风笑着向于涛解释。

    “这个哥哥老让给我牌儿”，突然毛毛指着于涛害羞地笑着说。

    “噢，是吗？”羽风看着于涛。

    “我早就认出毛毛弟弟了”，于涛也有点不好意思。

    “那谢谢哥哥吧”，羽风推了毛毛的头一下。

    “谢谢哥哥”，毛毛笑着冲于涛说。倒是于涛好像笑不起来的样子，有点儿不知所措。

    “那你们玩儿吧”，羽风回摊位去了。

    羽风再一次来到游戏厅，正好碰到于涛他们几个孩子出来。

    “回去啦于涛？”羽风打招呼。

    “啊”，于涛有些慌乱地回答。

    “是不能玩儿的太晚，要好好写作业，明天还要上学呢，回去吧”，羽风认真交代，然后走进游戏厅去看毛毛。

    于涛边走边扭头看着羽风。游戏厅里游戏厅的老板正截住了羽风说话，于涛敏感地停了脚步，观望着他们俩说话的情景。

    “你认识那几个孩子？”游戏厅老板望望门外问羽风。

    “认识其中一个，怎么啦？”

    “他们是这一片出了名的游戏厅小混混，手脚不干净呢”，老板说着摇摇头。

    “是……吗？”　羽风吃惊地望着游戏厅玻璃门外。于涛知道天黑从游戏厅里向外望其实什么也看不见，但他还是被羽风吃惊的眼神刺伤了。他很受伤地咬紧嘴唇，转身离开了。

    从此，羽风再也没有见到过于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