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倩被楚焕东捏的下颌都要碎了,疼的几乎翻了白眼,眼泪不住的往下流,痛苦的喘息着,不住求饶,“楚先生……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楚先生……我错了………”
楚焕东痛楚的闭了闭眼睛,无尽的愧疚和心疼收敛在黑眸里,刚刚看着汪掌珠手指流血,他心里着急,却沒有办法,只能迁怒张倩,可是现在,他觉得对张倩发脾气的心情都沒有了。
他厌弃的把张倩甩到地上,大步的走出别墅。
汪掌珠本來不想坐张小鹏的车子,但别墅区一带根本拦不到出租车,她只有坐上张小鹏的车子,坐到车子上,她手指流血的情况轻了些,“你直接送我回家吧,谢谢。”她木然的对张小鹏说。
“不行,东哥说要我送你去医院。”张小鹏对楚焕东的话可是深信不疑,并且贯彻到底的。
汪掌珠侧头看了张小鹏一眼,他鼻梁上架了副墨镜,更加显得线条坚毅满脸凶相,张小鹏这个人素日凶神恶煞,小孩看他一眼都会被吓哭了,但汪掌珠并不太怕他,抿了一下嘴说道:“我沒事,你送我回家吧!”
“不行,东哥说送你去医院我就得送你去医院。”张小鹏转头看了汪掌珠一眼,犹豫了一下说道:“大小姐,你就高抬贵手,轻点折腾东哥吧,这样大伙的日子都能好过些!”
“你说什么?”汪掌珠看着满是鲜血的手,怒道:“我折腾他什么了?明明是他在折腾我吗?”
张小鹏虽然粗莽,但有些话即使背着楚焕东他还是不敢贸然说出口的,于是只能哼唧了两声,照常把车子开到医院门口。
汪掌珠下了车,看着手指的血还沒有完全止住,看了看把车子挺在医院门口不肯开走的张小鹏,她只有抬腿走进了医院。
张小鹏看着汪掌珠清瘦的背影消失在医院大门口,无声的叹了口气发动车子走人。
当初扳倒汪达成时,他就跟楚焕东建议把汪掌珠送到国外去,或者干脆杀了她,可是素來心狠手辣做事果断的楚焕东却迟疑了,找出无数个借口把汪掌珠留在身边,结果呢,现在害的他自己半死不活的!
女人啊,看來都是祸水,平日里威风八面的楚焕东不也照样栽跟头!
汪掌珠走进急诊室,出示了自己血淋漓的手给年轻的男医生看,“麻烦你帮我包扎一下,从家里流了一路的血过來了。”
男医生看着她很和气的笑着,给她手消毒的时候疼的汪掌珠一皱眉头,看着她手指上的口子和还在涌出的鲜血,男医生皱起了眉头,问道:“你这个手指流血多久了?”
汪掌珠想了一下,回答:“至少二十分钟了?”
“啊……但这个口子也不大啊!”男医生自言自语道:“你以前也这样吗?”
“以前手也沒切过啊!”汪掌珠笑嘻嘻的回答,随后想到一件事情,正色说:“我最近鼻子总是出血,每次都要流好长时间。”
男医生惊了一下,放下她的手,翻看了一下她的下眼睑,脸色有些忧郁的问道,“小姐,你早晨吃饭了吗?”
“干嘛?”汪掌珠不相信黄脸婆的自己还有这样的艳遇,年轻医生还要约请自己吃饭?
“我想让你验个血。”男医生神色很郑重,沒有往歪处想的意思。
“我早晨喝水了。”汪掌珠心里跳了一下,但并沒有排斥医生让她验血的提议,因为身体是自己的,即使她不为自己考虑,还要为妞妞着想,生病了还是尽快的治疗好。
汪掌珠抽血做了化验,因为是急症送的单子,化验结果出來的很快,年轻医生看见化验单脸色变了变,尽量镇定的抬头看向她,“小姐,你跟我去主任室一趟吧,我有些看不明白这个化验单。”
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普通实习生都能看明白的单子他一个急诊医生怎么会看不懂,但汪掌珠还是给了紧张的男医生一个若无其事的笑容,人家是好心,自己总要捧个场。
血液分析室的主任是个五十左右岁的男人,看着化验单上的项目值,若有所思,抬头看着汪掌珠年轻的脸,安抚地笑道,“别紧张,血小板和血红蛋白偏低,我再给开个单子,叫人给你做个血涂片。”
汪掌珠这下彻底的觉得心慌了,化验血是常规检查,可是做血涂片可是不常听说的。
做血涂片需要等待一阵子的,她一个人目光茫然患得患失的坐在外面的长椅上等待着,直到医生把她叫进了办公室里面。
“你最近有发烧的时候吗?”医生仔细看着眼前的化验单,一脸严肃的问道。
“有,经常发低烧。”
“鼻子经常出血?”
“是的。”
“身上有紫癜吗?”
“紫癜?”
“比方说,身体磕碰后,留下的痕迹长时间不去。”
“有”
……
汪掌珠被医生询问的精神高度紧张,手心都冒了汗,医生的最好一句后,差点让她当场崩溃了,“你可以通知你的家属來一趟吗?”
汪掌珠的脑袋‘嗡’的一下,好半天才消化掉医生这句话的意思,说到家属,她第一个想到的人是爸爸,然后是楚焕东,然后意识到,这两个人现在都不是自己的家属了。
她的家属还有谁?苏晏迟吗?汪掌珠下意识的否决了他。
“医生,我只是一个人在这边工作,我的情况怎么样,你直接跟我说吧!”汪掌珠不想惊动太多的人,更不想在经受多一分钟的等待煎熬。
“小姐,血常规和抹片检查结果证明你造血系统出现了病变,目前你除了鼻衄之外还有发热和贫血等明显临床症状,白血球也急剧增多,我们初步诊断你为急性白血病,至于你具体是那一型的白血病,还需要进一步化验,最好的方法是小姐你能够尽快的住院,我们给你做个骨髓穿刺……”
汪掌珠看着医生不断张合的嘴,耳朵轰鸣,血压直线下降,视线开始多维化交叠,胸腔的空气都好像无法出入了一样,她想到过自己可能生了病,可是沒想到自己得了白血病,她可以不怕死,可是她只有四岁的女儿怎么办?
医生看出了汪掌珠的不对劲,沒有再说下去,起身给她到了一杯水,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坐到一边,给她接受这个事实和平静下來的时间。
汪掌珠坐在那里,静静的盯着窗台上的小盆栽出神,过了好一会儿对着医生突然说道:“麻烦你跟我说实话,我这病有治好的可能吗?”
老医生皱了一下眉头,婉转的说道:“有一些白血病可以通过化疗治愈,但大部分还是需要骨髓移植才能治愈,你可以先住院,然后联系你的直系亲属來做骨髓化验,看他们谁能跟你的骨髓吻合……”
汪掌珠裂嘴笑了一下,估计比哭还要难看,她的直系亲属还有谁啊,只有妞妞,但她是绝对不会让妞妞给自己捐献骨髓的。
“医生,你先给我开些治疗的药物吧,我得把家里和单位的事情处理一下才能來住院。”汪掌珠吸了一口气,暗暗做了决定。
“这样也行,但是你要抓紧时间,你得的是急性白血病,随时有出现恶性贫血的可能,一旦受到感染,就会有生病危险,希望你可以尽快的來医院接受治疗。”老医生忧心忡忡的看着汪掌珠。
“我知道了,谢谢你。”
汪掌珠走出医生办公室,走廊里有很浓的消毒水味,阴森的、凄怆怆的,刺激着她的鼻腔,让她的喉咙发堵,却哭不出來,怎么只过去几个小时的工夫,自己就变成了绝症患者。
下午的阳光向日葵微笑般明媚耀眼,可是从天而降的噩耗却让汪掌珠的心好像在冻结麻木,出了医院门口,她胡乱抓了个方向就往前走,一个劲的往前走。
她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命运就让她活的如此悲苦,惨烈。
她在烈日下走了一会就迷糊了,趁着自己沒有晕倒在大街上之钱,翻出一块钱投币上了公交着,像电影里演的一样,坐在空荡荡的公交车的最后排。
看着车子在这个自幼熟悉的城市绕來绕去,睫毛承载的重量终于释放,不能在医生面前流的眼泪汹涌而出,她的心也一瞬间变老。
汪掌珠在泪眼模糊中,颤抖着双手从挎包里掏出几张纸,那是她的检查结果,无论她多么的厌恶和害怕上面的内容却又不得不正视它,其实她真的觉得很害怕,很慌张,可是偏偏又沒人可以诉说,可以依靠。
如果她把这件事情告诉许一鸣和苏晏迟,他们一定会竭尽全力的四处为她寻医问药,可是她知道这个世界上可能和她骨髓配对成功的只有妞妞,但孩子那么小,怎么可以给自己捐献骨髓。
汪掌珠知道自己无论平日里怎么怯懦,这件事情都要独自承受,她现在这个样子,就不能再拖累任何人了。
她回到家的时候,苏晏迟还沒有下班,上楼洗了澡出來时,听见楼下妞妞欢快的声音,汪掌珠眼睛一热,她的宝贝儿从幼儿园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