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暖梨花落 第四章 只影向谁去

    “儿子给皇额娘请安。”刚刚听完朝会回来的顺治皇帝,因为亲政心情愉悦,显得格外神采飞扬,惹人注目。

    皇太后看着眼角眉梢都要飞起来的儿子,心里由衷的欣喜,多长时间没看到福临这样笑了,她高兴地忙扶了儿子起来:“快点起来,福临,今天感觉如何?”

    福临像是冲破束缚的鸟儿,就差叽叽喳喳了:“儿子觉得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有这种轻松的感觉。今天儿子坐在御座上,头一次觉得这么踏实。百官们眼里终于有了朕。”

    皇太后拍着儿子的手,笑道:“你高兴就好,额娘最盼望着你高兴。你第一次接触政事,难免千头万绪,但是切忌急功冒进,要多多听取大臣的意见。”

    福临颔首:“儿子谨遵额娘教训。”

    太后的笑容似殿中供奉的红梅一般灿烂,她声音温和中透着高兴:“如今书读得怎样了?”

    福临笑着回答:“读到《史记》了,洪师傅临走之前,给儿子留了功课。”

    太后愈发高兴:“不错不错,如今越发长进了,为政者必须精通政史,古往今来,有多少例子摆在那里,汉家天下五千年,蕴藏了无数智慧和文化,这是咱们满洲无论如何都比不上的,皇儿一定要读通读透,以史为鉴,以汉制汉才是上策。”

    福临听着这一番治国之道,郑重地点了点头:“皇额娘放心,儿子一定好好读书,不辜负皇额娘的期望。”

    母子俩说得高兴,有脉脉温情在殿内流淌,苏茉儿看了不禁会心一笑,端上了奶茶和点心。

    趁着儿子的高兴劲儿,皇太后提起了立后的事情:“你也别怪额娘事先没有和你商量,前些日子时局所迫,总是起风波不好。”

    福临听着这话,脸上的笑容渐渐退去,语气中带了些许怒意:“皇额娘以为,用儿子的终身幸福去治国平天下?”

    皇太后叹了一口气,声音温柔似春风,带着些许怜惜:“额娘何尝没有想到这点,只是眼下逼不得已要和蒙古结盟,你今天去听朝会想必也知道了,天下时局动荡不安,叛军四起,这些要靠什么去平定?只有满蒙八旗啊!”她语重心长地说道,“你想要砍掉一棵大树,必须要有趁手又锋利的刀才行。”

    这些,是福临从来没有想过的,统一天下,对他来说,是超越祖宗先辈的丰功伟绩,他不由得动了心。

    皇太后看儿子紧绷的脸庞渐渐放松,心里也松了一口气:“除了皇后,剩下的四妃,你看中了哪个,就把哪个召进宫来。”

    这是太后威严下作为母亲的慈爱,也是最大的让步……福临低声道:“额娘为儿子筹谋,儿子感激不已。”

    这样体贴的话语……皇太后心里荡漾着温柔的涟漪:“额娘为儿子做的都是心甘情愿的,你只要奋发上进,额娘就心满意足了。”

    福临笑了笑,拿起一块点心细细品味,皇太后笑着端起奶茶喝了两口。

    苏茉儿疾步进来:“太后,皇上,礼亲王来了。”

    礼亲王代善,当初也是积极拥立福临为帝的支持者之一,代善是爱新觉罗氏家族的族长,年高位重,虽然皇太后早已恩准他在家颐养天年,不必再为国事操劳,但代善的门生遍及朝野,势力不可小觑,就连摄政王多尔衮也对他礼让三分,不敢不恭敬。

    福临对这位温和睿智的大伯一向敬重不已,想起大伯年迈体衰,又正值寒冬,声音中布满了浓浓的担心:“快请礼亲王进来,设暖座。”

    皇太后亦对礼亲王礼敬有加,待得礼亲王坐下,立刻让苏茉儿端上滚烫的新鲜奶茶和烧得暖烘烘的手炉。

    “大哥不在家中休养,正值寒冬,有什么事情让人来禀报一声就是,何必跑了这一趟。”皇太后关心道。

    代善捧着手炉,也顾不得喝那奶茶缓口气,咳嗽了两声,略缓了缓急声道:“叫皇太后担心了,我这次来,是有天大的事情要禀告皇太后。”

    太后和皇上俱是一怔。

    代善继续说道:“蒙皇太后英明,入关之初便让我以‘年迈多病’为由在家中休养,以避摄政王之锋芒,这么多年的称病不朝,摄政王对我的戒心也渐渐松了,但是我从未忘记皇太后的吩咐,密切注意着摄政王的一举一动,终于,咳咳,近来有了些发现。”一连说了这么多话,代善端起奶茶喝了一口,缓了缓,“据探子来报,摄政王于私下请人秘制龙袍、朝冠等御用之物,意图篡位谋反。”

    此话一出,皇太后震惊无比,皇上愤怒异常:“乱臣贼子,朕马上就杀了他!”说着,起身要去乾清宫下旨。

    “皇帝且慢。”皇太后从震惊中缓了过来,声音冷静如水,“听礼亲王说完再做打算。”

    福临恨恨坐下,双目冷寒如星,代善叹了一口气:“眼下只是听闻,具体制作这些东西的工匠、单据、以及物证人证都还没有下落,贸然发难只会打草惊蛇。”

    皇太后深深颔首,“大哥说得对,只是让大哥只身犯险哀家于心不忍,哀家会让正黄旗的索尼大臣助大哥一臂之力,务必要拿到多尔衮篡位的证据。”

    代善点了点头,向着福临说道:“皇上切勿心急,微臣必定为皇上分忧,还请皇上静候佳音。”

    福临感激道:“大伯的话,朕记住了,还请大伯一定保重身体。”

    代善眼中含泪,“这辈子南征北讨,能够亲眼看着我大清入主中原,代善死而无憾,临死还能为皇上做件大事,代善也可以笑着去见列祖列宗了。”

    皇太后看着礼亲王衰老的面庞,气若游丝般的声音,心里很不是滋味:“大哥说得哪里话,等到福临亲政,还要多多依仗大哥呢。”

    代善摇摇头:“皇太后不要安慰我了,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能拖一时就是一时了。”说着,他艰难起身,“不打扰皇上和太后了,微臣告退。”

    皇太后和皇帝亲自送了礼亲王到门口,皇太后唤来一顶轿子,仔细吩咐送礼亲王回府。

    “皇儿,回乾清宫读书去吧,额娘要静一静。”送走了礼亲王,皇太后有些疲惫地说道。

    福临点点头:“皇额娘宽心保重,儿子晚上再来问安。”

    皇太后笑了笑,拍拍儿子的手,慈爱道:“去吧。”

    福临行了礼出了慈宁宫,皇太后看着儿子英挺的背影,拢了拢身上那匹茜红色紫貂皮披风,也不进殿,只是慢慢走着。

    慈宁宫的青石板砖地上,花盆底鞋轻轻走在上面的声音清亮缓慢,大清朝的圣母皇太后,她纹丝不乱的两把头上,点翠凤凰红宝石步摇摇曳出清冷光辉,她的眼睛比红宝石更加清冷。

    “苏茉儿。”良久,太后向侍立在不远处的她招了招手。苏茉儿赶忙小跑过来,太后在她耳边轻语了几句,苏茉儿神色慎重地点点头,急步出了慈宁宫。

    皇太后久久望着冬天灰蒙蒙的天空,多尔衮,事到如今,是你孤注一掷呢?还是早有此谋?我原本想着,也许我们之间,你不会死,可是现在……你把自己逼上了绝路,也把我逼上了绝路。

    乾清宫的东暖阁,福临看着上次从翰墨斋买来的那副字出神,突然,他大步走到书案后面,拿了最大的那支狼毫,在雪白的高丽雪浪纸上奋笔疾书,笔走行云流水又气势磅礴,勾完最后一笔,福临随手把笔一丢,拿起自己刚写完的行草,挂在了那副字的旁边。

    突然,他很想再去一次翰墨斋,看看写这幅字的主人还有没有别的佳作。

    他唤来了傅达礼,准备微服出宫。

    鄂硕将军府的正厅中,鄂硕将军刚刚送走了传达皇太后密旨的苏茉儿。

    “阿玛。”十三岁的董鄂氏芷芬施施然走了进来,正值豆蔻的她,是鄂硕将军的独生女儿,容貌身材已经将将长成,娉婷可人,娇小玲珑,全然不像是满洲贵族家的格格。

    鄂硕看着灵秀逼人的女儿,眼中的笑容漫到了眼角,温和问道:“今天的功课做完了?上次吕师傅夸你的行书有了些进步,可还好?”

    芷芬笑盈盈的答道:“阿玛垂询,孩儿已经做完功课了,师傅虽夸孩儿临摹董其昌的行书有了些进步,但孩儿年纪尚小,难免笔力不足,还需要勤学多练。”

    鄂硕见她答得认真,笑着点了点头,叹息道:“你额娘去得早,阿玛经常不在家,你多学学这些打发打发时间也好。再过两年,你也到了选秀的年纪,该学的东西都学会了,别丢了董鄂氏的面子。”

    芷芬轻柔地笑,笑容乖巧甜美:“阿玛的话,孩儿都记在心里了。”

    鄂硕摇了摇头,说道:“深宫是非多,阿玛并不想让你去那里,但是国法不可违,只希望你落了选,阿玛再给你找一门稳妥的亲事,你一辈子平平安安的,阿玛也放心了。”

    大多数有女儿的满洲大臣无不盼望着自己的女儿入宫为妃,给家族带来无上的荣耀,后宫之争,向来是尔虞我诈,稍有不慎就会香消玉殒……芷芬想到这里,后背觉得冷飕飕的,阿玛是真心疼自己的。她轻轻说道:“阿玛的苦心,孩儿明白。”

    鄂硕点了点头,芷芬退了下去。

    翰墨斋的掌柜见上次那位贵客又来了,连忙端了椅子,又上了上好的热茶和点心。

    “这铁观音不错,傅达礼,你也尝尝。”福临毫不客气地喝了一口,红茶温暖醇厚,驱散了寒气。

    傅达礼也喜欢这种温暖的茶水,一口气喝完,掌柜又连忙续满。

    “掌柜的,吕先生最近可有佳作?”福临淡淡问道。

    掌柜转了转眼珠,连忙点头,笑道:“有!有!您稍等。”说着,到里面取出一个卷轴。

    福临看着眼前的这幅画,是一幅临水桃花图。并不像普通的画法那样,画了水纹和桃花,而是淡淡水墨勾出一抹远山的影子,中间大片的留白,画了一个小小竹排上一个老人在撑船,船后,是片片落花逐水。

    寥寥数笔,便勾勒出了一个安宁淡泊的境界,福临瞥见画作的下方的簪花小楷:芷芬。


    芷芬,蘅芷清芬,这个名字的主人又是何等的蕙质兰心!福临当即让掌柜的仔细包好画作,他让傅达礼取出自己临摹的一幅行草让掌柜交给画作的主人。

    掌柜的自然不敢怠慢,连忙去做了。

    福临觉得心里暖洋洋的,人生难得知己,原来是这样的感觉。但他并不想更进一步,只想以文会友,切磋一下。

    所以当他晚上去慈宁宫请安的时候,破天荒地吃了许多,皇太后看着吃得津津有味的皇帝,不免笑了:“慢些吃,还跟小时候一样呢。”

    福临抬头,用明黄丝绢擦了擦嘴,不满道:“谁让额娘宫里的吃食那么好吃,儿子都觉得意犹未尽,额娘还好意思怪儿子。”

    太后听着皇帝撒娇的语气,慈爱地说道:“好好好!,你吃你的,额娘再不说了!”

    福临俏皮一笑,说道:“皇额娘说晚了,儿子可吃饱了!”

    太后再也忍不住大笑,苏茉儿也在旁边忍俊不禁。

    这天,天上黑压压的乌云再也承载不住重量,下起了鹅毛大雪,雪片纷飞,给紫禁城穿上了一层厚厚的棉衣,整个皇城被冰雪包裹,气象愈加威严雄浑,让人不敢生出半点轻慢之心。

    “这场雪来得正好,民间不是有话,叫做瑞雪兆丰年?是个好兆头。”皇太后把手放在紫貂皮围里,看着窗外纷飞的白雪。

    苏茉儿接口:“是啊,来年肯定是天下太平,五谷丰登。”

    太后点了点头,耳垂上的碧玉坠子闪着柔和的光芒。她转身要坐下,却有小宫女打了门帘子闯了进来,苏茉儿正要喝止,却听那小宫女急声说道:“太后,礼亲王府上的使者来了。”

    苏茉儿带了使者进来,使者顾不得身上的雪片子,扑通跪倒在太后面前。

    太后的心猛地一跳,只听到:“太后,礼亲王病逝了。”

    刹那间,殿中沉静如水,太后的心一直冷了下去,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礼亲王去得可安详?”

    使者从袖中取出了一张纸交给太后,伏下身去:“礼亲王的遗言说,皇太后交给他的事情,他办完了,有脸去见列祖列宗。”

    太后捧着这张纸,含泪点头。

    礼亲王代善的死震动朝野,这位为大清奉献了一生的老亲王最终熬不过这个冬天驾鹤西去,礼亲王府来往吊唁的人络绎不绝,圣旨厚葬礼亲王,爵位由礼亲王第七子满达海继承,礼亲王为大清朝铁帽王之首,世袭罔替。如此,也是极尽哀荣了。

    那张纸上,是摄政王多尔衮的亲笔信,太后看着纸上熟悉的字,却写着忤逆之言,心痛愤怒难以言说。但摄政王迟迟没有动作,事关皇室宗族,太后并不发难,只把那张重要的证据用锦盒装了放在自己床上那块“事事如意”的暗格里。

    皇太后坐在床头,耳边还是刚刚多尔衮伤心欲绝的话语:“玉儿……你果真对我下手了……你是要置我于死地么?”

    滚烫的眼神,热烈的语气,她的心缩成了一团,痛得无法呼吸:“多尔衮,你停手吧。”

    多尔衮却仰天狂笑,头也不回地离去。

    皇太后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疲惫地躺下,被子里淡淡的熏香香味让她有些恍惚。

    冬去春来,过了年关,转眼已到三月,大地回暖,草长莺飞。

    慈宁宫花园的水池中,养了一冬的锦鲤肥壮而色彩鲜艳,水边的柳树冒出了碧绿的叶子,万条垂下绿丝绦,原是这样美丽的景色。

    皇太后坐在临池的小亭子中,看那悠闲的锦鲤。

    苏茉儿急急过来,在太后耳边说了几句,太后惊得一下子站起来,差点摔倒,还好苏茉儿及时扶住了她:“你说的是真的?多铎染了天花?!”

    苏茉儿捂住嘴点点头。

    太后一下坐倒,双手掩面,有泪珠指缝间流出,“太医怎么说?还能不能救?”

    苏茉儿泣不成声:“太医说,是早晚的事情了。”

    皇太后缓缓放下手,“多铎……他还那么年轻……”

    苏茉儿顾不得自己泪流满面,亲自去擦皇太后脸上的泪痕,“格格……豫亲王命中如此,您别这么伤心。”

    皇太后摇摇头,心痛道:“多铎是多尔衮的同胞弟弟,多尔衮他……”

    苏茉儿心下一阵绞痛:“十四爷眼下急得不行,说如果太医救不了豫亲王,太医院全体陪葬。”

    皇太后讷讷无语,只无声饮泣。

    豫亲王府,天花这种让满人闻风丧胆的疾病,多铎的房间除了福晋和摄政王谁也不敢靠近一步。

    福晋红着眼角为自己昏迷不醒的夫君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小声哭着退了下去。

    多尔衮看着床上虚弱苍白的弟弟,流下两行泪水。病中的多铎,原本消瘦的双颊上,密密麻麻的点子,两道黑眉痛苦地绞在一起,嘴里喃喃唤道:“额娘,额娘……”

    多铎睁开了眼睛,还像以前那样炯炯有神,多尔衮知道,这是回光返照,他张开双臂,抱住了弟弟。

    “哥哥……多铎刚刚看见额娘了,还有皇阿玛,他们……在喊多铎过去……”

    多尔衮此刻的心被大石碾子滚了一遍又一遍,直到血肉模糊,直到怀中的多铎渐渐冰冷。多尔衮突然喷出一口鲜血,倒了下去。

    继年前礼亲王离世,大清又少了一位战功卓越的年轻亲王,圣旨明喻和硕豫亲王爵位世袭罔替,厚葬,谥号“通”。摄政王伤心过度,病重不起,往永平静养,两白旗随之驻守永平。

    慈宁宫中,圣母皇太后为多铎点了一支香。她的声音平静无波:“驻军永平,多尔衮啊,不要怪我。”说着,她转向苏茉儿,“郑亲王那里,可有动作?”

    苏茉儿恭敬道:“郑亲王一切如常。”

    皇太后笑了笑:“他倒是个能沉住气的,眼下多铎去世,摄政王如少一臂,他一向被多尔衮打压,没想到却能做到这个地步。”

    苏茉儿不敢接话,只听皇太后的声音又冷了几分:“让索尼继续盯着济尔哈朗,多尔衮如今病重,济尔哈朗一向恨多尔衮入骨,一定有所打算。万一……”皇太后的声音顿了顿,带着一种哀伤“万一多尔衮病死,决不能让济尔哈朗生出异心,成为第二个多尔衮!”

    苏茉儿听得全身一震,皇太后看事情的眼光,远远超乎了她的想象,如今礼亲王、豫亲王连连去世,朝中虽然还有英亲王阿济格,但他是摄政王一派,如果摄政王一旦病逝,英亲王如孤军无援,摄政王一派被清肃干净已经势在必行。那么,议政王大臣会议中,就只有郑亲王济尔哈朗一人独大!眼下必须提前筹谋,抓住济尔哈朗的把柄,绝对不能让他阻挠福临亲政!

    苏茉儿明白了其中关窍,眼下正是一场鹿死谁手的战役,绝不可掉以轻心,多年的忍辱负重,成功指日可待,她不觉郑重无比地回答:“太后请放心,两黄旗永远忠于皇上,忠于太后。”

    大清朝即将面临一场狂风暴雨的角逐,所以当索尼派来的人将一个上了锁的精致木盒交给皇太后的时候,太后露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她,博尔济吉特布木布泰,终于把大清的命运牢牢握在了手中!

    因此,郑亲王济尔哈朗写下誓书,发誓两蓝旗永远效忠顺治皇帝福临,如有违背,祖宗难容。同时,继续追击湖南叛军,先后攻克六十余城池,一举剿灭盘踞在湖南的明朝余孽。

    七年正月初,凯旋回朝,受到了皇帝的褒扬,赏给金二百两、银二万两。

    整整一年,济尔哈朗因功劳卓著,屡次受到褒扬,一时间风头无限,而济尔哈朗本人却安分守己,一切如旧。

    七年冬,皇父摄政王多尔衮于围猎途中旧疾发作,病逝。

    消息传到慈宁宫的时候,圣母皇太后正看着元好问的那首雁丘词,太后久久无言,如同丢了魂魄,吓得苏茉儿连连叩首,而太后连眼珠子都不曾动一下。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当真能够生死相许吗?多尔衮,你就这样去了,明知病重不可围猎,可你还是去了。我明白,你宁愿自己病死,也不想死在我的手上。

    耳边尖啸的狂风刺得她耳膜生疼,她一身白色骑马装驰骋在他最后围猎的地方,忽然,她好像看到了他的身影。

    一身白色的铠甲,那是多尔衮正白旗主身份的象征,他坐在马背上,笑着向她伸出手,她心里一酸,生生流下泪来。还是初见时候的样子!他的身后,是碧草蓝天的自由,是她毕生都不能到达的地方。

    此时,一声鹰啸划破天际,她抬头看去,一只白鹰从她的视野中划过。

    洁白的羽翼,矫健的翅膀,她不由笑了。

    多尔衮啊,去吧,去寻找你要的自由吧。总有一天,我会去找你,再偿还你一世深情。

    我们之间的爱,最终只有我一个人在这里守着。

    她调转马头,飞速离去,圣母皇太后的脚下,是大清的无限江山。



第四章 只影向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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