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营里,时照像头死猪一样倒在床上,对面床的柱子虽然没喝多脑袋也是发沉。没一会儿,柱子就感觉肚子翻滚的疼,柱子心里清楚怎么回事,心里骂着,这小日本倒是蛮鬼的。就看时照坐起来捂着个肚子,这小子看样子也中招了。原来郝四就怕时照换粥,把俩个碗都给加上材料,这东西就是巴豆碾碎的粉末。
柱子看着时照,时照看着柱子,两人同时从床上跳起来奔厕所跑,到厕所里稀里哗啦一阵,跑回来刚坐下,这还得去,这俩个人往厕所就像比赛谁跑得快,这一夜折腾得就差蹲在厕所那坑上‘连连看’了。
十一日早上蒙蒙亮的时候,飘起了零星小雪,等到天大亮,风刮得紧,雪片刻就给刮跑了。郝四来喊时照,他像个死狗一样面色苍白,浑身没有力气。郝四假装问:“你们哥俩这是咋啦!”柱子扮懵充愣说:“昨晚我和时照君,都跑肚(泻肚子。跑肚拉稀)折腾完了,俺俩赛着伴往厕所跑!”郝四坐到时照身边‘关心’的问:“没事吧,今天还能随我出城剿匪不!”时照虚弱的摇头。郝四传唤军医给他俩开药,让柱子照顾好时照君。
秦祥武和何大头的队伍已经集合完毕,就待郝四一声令下就出发进山。郝四已经通告作战方案,他率何大头小队马队先行诱兵,他故意把那个跟踪天保的人选进何大头的队伍,再随便点了三个凑成十八人。秦祥武的队伍在羊石砬子处埋伏。等到把贼寇大部全歼,再进攻天鹰寨,就可擒得周老虎兄弟。
队伍浩浩荡荡的出发了,待到进了山,气候大变,寒风彻骨,城里的早上的雪只下了薄薄一层,而山里雪已经盖过马蹄。
行到羊石砬子,秦祥武就停下,命令部下找隐蔽处埋伏。郝四带着何大头十几个人就深入诱敌去了,郝四的马行在前头,行了半小时就到了东山道。
东山道山势险峻,呈倒葫芦形状,最窄处一匹马行绰绰有余,如果两匹并行就会挤住进不来。郝四抢先穿过最窄处,在稍微开阔地方勒马停了下来,观望着地形。回头看看何大头的人,都依次进来,才驱马前行。
郝四已然把上好子弹的枪掏出来,握在右手,他心里也不知道,周云风的人在哪设伏,他的耳朵不想放过任何一丝风吹草动。他清晰的听得到后面何大头,放慢了速度马踏着雪沙沙的声音。
只听一声口哨脆响,只见后面的峭壁上,十几条垂下的绳子各捆着一个人,端着枪,子弹就带着脆响袭来。
郝四从马上滚下来,何大头正举枪背对他向悬崖上回击,郝四举枪就射,子弹就穿透了何大头的头,何大头缓缓转过身来,手指着郝四:“你,你.....怎么会是你......”
只见周云风带着人就从山里冲出来,一阵枪响,何大头带的人全部中弹倒地。郝四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周云风没有说话,把何大头的尸首搭上马背,跨上马瞄着自己的大腿就擦过一枪,就从‘葫芦嘴’驰马而出。
空寂的山林,枪声自然响彻山谷,秦祥武一听前面已经驳火,奈不住性子,就率了几个人向东山道进发。远远就看见郝四仓皇从山崖的隙缝里冲出,赶紧迎将上去,一看郝四的大腿滴着淋漓的鲜血,染红了一路雪野,身后搭着的何大头已然没有了生气。
秦祥武赶紧命令救护班给郝四包扎,他自责的说:“长官,对不起,应该是我冲在前头,属下保护不利,实难心安!”
郝四说出一番大义凛然的话:“身为军人,这点伤痛算什么,自古以来报效国家自当马革裹尸,咱们的何队长为了保护我突围,却遭遇不测!”说到此处,竟掉下几滴眼泪。
救护员给郝四包扎完,秦祥武把帽子一甩,要率领一队人马冲进东山道,踏平天鹰寨,被郝四喝止。“胜败乃兵家常事,如今土匪看来是诡计多端早有防备,我们强攻只能白白牺牲我们的兄弟,如今何队长尸骨未寒,我们还是回营给他操办后事吧!”
于是队伍回转,天刚擦黑就返回城中。郝四兵败东山道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在城里就传开了。
柱子一直焦急的等待郝四归来,看见他回来还挂了彩,甚是紧张,赶忙上前询问伤势,郝四看了看腿说着:“无妨,这都是小事儿,就是何队长以身殉职,深是痛心。明天我们要厚葬他!”
何大头的怂儿子何致富接到父亲的死讯,后面跟着何大头新娶的女人赶到军营。看到何大头的尸体,何致富跪下一步一挪到跟前,扯着嗓子哭喊:“爹啊,我一定要把周家人各个千刀万剐,我就说,你别下山,当什么官儿,这都把命搭上啦,爹啊.....”
那女人一屁股坐在地上,高分贝的哭喊声随即传入耳朵,“老爷啊,人家说一夜夫妻百日恩啊,你这一走,可让奴家怎么活啊,我的顶梁柱啊!”
拄着棍的郝四上前把何致富搀扶起来,“请何公子节哀顺变,你爹的仇也是我郝四的仇.....你爹他十分英勇,为了掩护我突围,不幸遇难,我为了抢回何队长的尸首,也挂了彩!”何致富跪下对郝四如此重情重义,表达崇敬之情。
深夜有个人听到何大头死讯却陷入了深思,他就是时照。他觉得昨晚自己的肚子疼就是招了暗算,还有何大头,死在东山道多么蹊跷,前几天他清清楚楚听见郝四和刘掌柜说什么,锄禾,如今何大头死了,又是东又是道,中埋伏就在东山道,还有诗中有十有一,今天恰好就是阳历十一月十一日,莫非是郝四通匪勾结。时照在思索着,嘴里就嘟囔着:“锄禾,锄禾”“东,道”“十,一”。柱子只是闭着眼,时照嘴里说的他已然熟记于心。
郝四第二天接到柱子的密报,心头兀自一沉,我郝四小看这个小日本了,这个时照不能留。他计杀何大头就像推动了一副多米诺骨牌,该倒下的必须要倒到底,也像生了一场大病,遗留的后遗症必须治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