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我说:“带我去找她。”
雅怡点头,说:“那就请您的心意跟着我。”
“好。”我说:“等一下,有一位女大师你还记得么?她疯了,一直说有人抢了她的脸。”
雅怡微微皱眉,想了半晌,才恍然,“我记得。您居然也认得她吗?”
我说:“我在相机世界……现在应该称做灵魂的世界中碰到你那次,同时还碰到了一位父亲,他女儿被肢解了,心脏丢失了,灵魂因为没有心脏而不得不留在那里,非常可怜。那位父亲是受那位女大师指引自杀前来陪她。”
“我知道这件事。”雅怡说:“实情是那女大师其实是那位父亲的情人,他们原本打算各自离婚在一起,只是男人为了女儿一直在犹豫。男人的女儿死后,他非常心痛,女大师就央求我的一位姐妹,让他见见他女儿,于是就有了这件事。”
她的话有诸多疑点:“可是他死了啊。而且,你的姐妹又是谁?”
雅怡说:“他死是他自己的决定,姐妹只答应让她跟他见面而已,她已经满足了他们想要求。”
我说:”那那位女大师也同意这样做么?”
雅怡说:”她不同意,但那是她自己的错,她太贪婪了,任何事都事有代价的。”
我说:”那你永生的代价是什么?”
雅怡微怔,继而露出了淡淡的忧愁,”我永远都得不到爱情。”
是因为此刻她所用的是我的脸,她脸上的悲伤便给了我一种错觉,仿佛那也是我的悲伤。
于是我说:”爱情这种东西,没有时以为很好,有时才知道烦恼多余快乐,没有反而一身轻。”
雅怡点头,双手垂着,肩膀耷着,显出一副聆听训话的态度,”雅怡受教了。”
我原本滋生出了感慨之心被她这一下弄得好别扭,便换了话题,问:”那女大师是如何找到你的姐妹?”
”她原本就是咱们的人。”雅怡说:”是咱们在人类世界中的代言人跟使者。”
见我神情茫然,雅怡微微一笑,说:”就如同天主教的神父,只是我们的区别是,我们的神真的存在,会显出圣灵,满足人类的需求,但他们不会。”
我点头说:”你们在人间是以宗教的形式传播的?”
雅怡说:”不,我们不是宗教,宗教没有真正的神。我们就是事实。我们不需要信徒,因为我们终将统治他们。”
我摆摆手,道:”这我知道了,别往下说了,我现在是人类那边的。”
雅怡又垂下了头。
以前我只是怀疑,但吴景康的嘴巴太紧,我什么都问不出。今天算是明确了,像是宋佳言的女友、早点店的女人,还有老鬼等事……都是这个组织做得。他们发现了人类存在灵魂并加以利用,然后自称已经成为这个世界的真神,存在的目的就是统治人类。对此我感到很无语,我觉得精神病院的某些患者肯定跟他们有共同语言。
我又问了一遍:“你的姐妹是谁?”
雅怡这才说:“她最近不在。”
我问:“她是不是你们家的成员?”
“是的。”雅怡说:“不过大哥交办了重要的事给她,等她忙完才能回来。”
想必就是些害人的事吧。
我说:“那位女大师后来好些没有?还是就此疯了?”
“这……”雅怡犹豫了一下,说:“我没有关注它,但我想多半不会好了。”
我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之后,雅怡带我去见了娃娃,娃娃的态度的确比上次好了太多,见到我甚至主动跪了下来。我想吴景康肯定不止对她武力威胁,必然也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不过,纵然如此,我也没和娃娃聊什么,只说了晚上需要她帮忙的细节,便回了我的身体。
下午没什么安排,晚上很快就来了。
傍晚时,吴霁朗来找我,问:“具体什么时候开始?”
我说:“天一黑就开始。”
吴霁朗欲言又止。
我问:“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吴霁朗说:“不告诉鲤鱼一声么?”
我说:“没必要告诉他。”
吴霁朗道:“虽然你已经仔细安排了,但仍然有一定的风险,如果此后他再也见不到你,那……”
我说:“如果他有这种需求,自然会打给我的。你跟繁音不是都跟他保持着联系么?”
吴霁朗不说话了。
吴霁朗这一番话也弄得我有些难受,口口声声说关心我,现在事到临头也不见他联络我,我是真的已经彻底弄不懂他的想法了。
眼看窗外的太阳慢慢落了下去,我几次拿起电话,又放了回去,犹豫之际,电话忽然响了,我激动地接了起来,那边却是吴霁朗。
他是对我说了一些他的准备,但我觉得他肯定用不上,也就没有耐心听。
吴霁朗显然也听出了我的态度,没再说什么,挂了电话。
又等了一会儿,电话又响了。
我连忙接了起来,“我是宋佳音。”
“我是繁音。”那边笑着说:“一起吃晚餐么?”
我一阵失望,“不要了,我没有胃口。”
“好吧。”虽然看不到他的脸,我却明显地感觉到他似乎有话要说。
我问:“你还有什么事么?”
繁音说:“念念想到外面去吃,她也是难得来一次,所以我们得去久一点。”
我说:“不能换一天吗?咱们今天都说好了。”
“那餐厅明天不开的。”繁音说。
“那后天不行吗?”我有点不快,“她不是迫切想要治好你的病吗?”
繁音却很坚持,“就请你通融一下吧,我也很为难啊。”
我这才听出问题,“耽误时间的不是念念?”
他没有说话。
这算是默认了,我说:“那我知道了,谢谢你。你大概还需要多久?”
“这我不太确定。”繁音说:“今天的天气不太好。”
我这一等,便等到了夜里十一点。期间我回“家”里去看了,雅怡仍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看来她真的很喜欢我的脸。
娃娃在房间里摆弄洋娃娃,她用小刀切开娃娃的身体和四肢,然后又将它们重新拼起来,因为这些娃娃也并不是实物,而是物体的“灵魂”,所以它们被拼接好时,完全看不出曾被切割过。
再回到现实世界时,我一睁眼便被吓了一跳:房间里站了一屋子医生。
我的身上被连了一大堆管子,管子的另一头是仪器。
正当我以为自己已经被法医解剖时,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是李虞。
他刚从外面进来,来到了床前,满脸焦急。
我丝毫不觉得虚弱,自然也感觉那些东西很多余,便坐起身,把身上的管子摘巴摘巴,说:”这是怎么了?”
李虞先是按我的手,说:”不要摘……”但我已摘光了,他便放弃了,问:”你感觉还好吗?”
我问:”你怎么现在才来?这里怎么有这么多医生?”
李虞说:”我来时你呼吸停止,也没人照顾你。”
我说:”谢谢关心,不过这是正常的,我的灵魂离开了一会儿。”
李虞不说话了,只是望着我。
我问:”你让繁音留住我是为了什么?”
李虞说:”我想跟你一起进去。”
我皱眉,”为什么?”
李虞说:”吴景康告诉我,繁音的灵魂非常危险。我的灵魂既然会吃掉其他的,那一旦遇到危险,我是可以保护你的。”
我说:”那你的身体怎么办?”
李虞说:”罗凛的身体昏迷了,我想他现在正和你在一起。”
我说:”他没有和我在一起。”
我这几次去都没有见到吴景康。
”那也让我跟你去吧。”李虞说:”否则我不会同意。”
我说:”好,那就一起去。”
我答应得如此痛快,李虞却又不说话了,神情也有些奇怪。
我问:”你还有话要说么?”
李虞张了张口,道:”我跟她……”
我打断他,”回来再说吧。”
李虞露出了有些难过的神情,”也许回不来了。”
我说:”不要咒我,我回得来。”见他果然露出了难过的神情,我心里有种出了口气的快感,”你也回得来。”
李虞点了点头,有些勉强地笑了,说:”好吧。”
李虞的灵魂一旦离开身体,他的身体也会开始死亡,而且他的灵魂是残缺的,这也是风险。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的点,他的灵魂太可怕了,我至今想起来那黑漆漆的雾气和牙齿,都会觉得有些胆寒。
所以,我还是对李虞说:”我需要到吴景康家里去一次,找找他,告诉他你也要加入。”
李虞问:”那你的身体又会像刚刚那样吗?”
我点头,”对。”
李虞明显不愿意,眉头紧皱。
我说:”很快就回来了。”
李虞说:”我不需要他。”
我说:”我需要,你的灵魂太可怕了。我要找他寻求一些方法,让我别看到它。”
李虞不说话了。
我也没有再说,闭上眼睛,很快便又到了”家”。
吴景康仍不在家,我纠结了一下,心里忽然想到一个办法:我发出了想要见到吴景康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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