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那你为什么想保住我的命。”
“因为……”他停顿了一会儿,看着我的眼睛说:“我对你一见钟情。”
“这……”他看上去很真诚,丝毫不像撒谎,可这未免也太草率了。
我神情如此,他自然也看出了我的意思,笑了,“你是不是觉得太简单了?”
我说:“对。”
“这恰恰是最难的事。”他敛起笑容,望着我,柔声说:“我活了十七年,历经了生死,又在这世上漂泊了将近五十年,已经看穿了太多事。”
我没说话。
他伸出手握住了我的手,说:“我第一眼见到你时,你倒在血泊里,看起来虚弱极了。你把我当成了你丈夫,握着我的手,说你怀孕了。当时我就觉得非常心酸,你一定很心痛吧,虽然你杀了他。”
我愣了一会儿,察觉到自己失态,连忙抽出手,说:“也没有,任何人得知自己怀孕是因为流产,都会觉得有点不舒服的。”
他笑了一下,没有拆穿我,而是把话题带回到了一开始,说:“我之所以一直没有告诉你,是因为我怕你觉得害怕,但我都让你进了两次医院,实在不能再瞒着你,要把真相告诉你,也跟你商讨一个计划。”
我问:“计划?”
“嗯,”他说:“让你活着,不再受伤的计划。”
我问:“这么说你不打算离开我老公的身体吗?”
“我不能离开,”他说:“如果在他的灵魂沉睡期间没有我继续运转他的身体,他就会因为心跳停止而死。”
我当然不确定他的话是真的,但听听无妨,便点头问:“那你怎么计划呢?”
“接下来我们要先让他们觉得自己之前搞错了,不是你杀了他。好在这件事是李暖暖单独调查,她那边我来想办法。”他说:“至于你,只要安心养病,如果他出现了,你就随便应付一下,不要站队就足够了。”
我问:“你打算怎么解决李暖暖?”
他自信一笑,我还以为他还有什么高论,然而他却说:“我还没想好。”
我无奈,“你的冷笑话真是一点也不好笑。”
“你现在在这里,也好,也不好。”他说:“如果吴霁朗真的不是李暖暖安排来杀你的,那你待在这里倒是非常安全。”
我说:“他不是来杀我的,相反一直在救我的命,我觉得尽管他跟李暖暖暧昧不清,但他跟李暖暖肯定不是一路人。”
“嗯,”他说:“你在他这里,李暖暖就会放心,因为我一直阻拦,李暖暖想杀你也不容易。她现在的主要目的是让我顺利接任,但现在困难重重,她也无暇分身顾你。”
我问:“那你需要我帮你做些事吗?比如做点我力所能及的,能够帮助你顺利接任的事?”
他顿时笑,这神态还有几分宠溺,“不用了,你只要别胡闹就够了。”
说到现在,时间已经超了,吴霁朗随时都可能进来催促,于是这位吴景康便道别离开。
我看着他的背影,发了一会儿呆,回味着他说得那些话,除了他对我一见钟情那段,并没觉得还有什么破绽。
李虞走后不到两分钟,吴霁朗就进来了,他只说做个检查,也没问别的。倒是我,听过了他和李暖暖的事,尤其是接吻那一段之后,我看到他就只想笑。
起初,吴霁朗神态还算平静,但毕竟被人这样笑会毛毛的,所以不久,吴霁朗便微微皱起了眉头,问:“他对你说了什么?”
“说了有关你。”我真的很想忍住笑,因为我也知道探听别人的**不好,可是这真的太好笑了。
“我就知道。”吴霁朗的神色稍微有点不自然,道:“嘴真是碎。”
“是我问他的,”我说:“我只是好奇而已。”
他倒也没生气,神色依旧很平静,“好奇什么?”
“李暖暖给人感觉很强势的,”我小心翼翼地说:“所以我好奇你是怎么搞定她的。对不起啊……”
吴霁朗却说:“我是被搞定的那个。”
“呃……”我问:“你这是在顺着这个话题往下说吗?”
“是,”他面无表情地说:“那天我看见他了,我知道他一定会把这件事告诉你,好让你觉得我是被李暖暖派来对你不利的。”
我点头,说:“他的确是这么说的。”
“我的确喜欢她,说是迷恋也不为过。”他的神情很坦然,但仔细的话,能听得出他的声音稍微有点出于紧张的微颤,“但我跟她只是单纯的情人关系,我所做的一切,除了是受鲤鱼所托,就是出于我自己对于你病情的判断。”
我说:“对不起,我没有怀疑你。”
“我没有生气,只是向你解释一下。”他又恢复了那一本正经的姿态,“我不希望你误会,毕竟我千里迢迢赶来为你治病,不希望被你怀疑。”
我又忍不住笑。
他眉头微微一皱,问:“你又笑什么?”
“我怕我说了你会生气。”我说。
他说:“我不会。”
我便放心地问:“那个女孩子到底是谁呀?”
他还真的没有生气,也丝毫不意外,只说:“我的相亲对象。”
我问:“你不是有李暖暖了吗?”
他没答,只说:“那个女孩子是干妈介绍给我的。”
我说:“所以是拗不过才见的?”
他沉默了至少十几秒,才说:“是我自己决定见的,我想试试谈恋爱的感觉。”
没想到他如此有问必答,我还以为他是那种把自己的感情深藏在心中,谁也不告诉的那种人。
于是我说:“那我猜到了。你约会被李暖暖发现了,然后她生气了,你就……就赶快表忠心啰。”
他微微一笑,道:“可以这么说。”
我感叹道:“听起来真浪漫。”
“不是你理解得那样,”他淡淡地说:“她占有欲强,不愿意自己的东西被别人分享,哪怕她自己并不喜欢。”
我彻底接不上了。
他却没有半分尴尬,只说:“我之所以有问必答,就是因为不想骗你。我离不开她,但我不是没有底线的人。我可以为她去死,但不会为她做我讨厌的事。我不可能说‘如果你不信,可以立刻离开医院’这样的混账话,毕竟你还需要养病。只能说希望你能够相信我。”
我说:“我是相信你的,我完全明白你对我没有丝毫恶意,”我这话绝对是发自内心的,“但我只是出于好奇想问问,你讨厌的事都包括什么?”
他说:“让我认为不该死的人死。”
我问:“那我为什么是不该死的人?我的事情你肯定已经知道了。”
他却反问:“你不知道理由?”
我摇头,真诚地说:“我真的不知道。”
“那你就别知道了。”他脸色明显一沉,语气也一并转冷,“你休息吧,我还有事。”
说罢,转身走了。
这就令我有点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因为我完全看得出,他说最后这句话时生气了。之前我打探了他那么多**,他都没有生气,最后这句分明没什么雷点,他竟然生气了。
不过,我并没有时间想太多,因为几分钟不到,我的门就又被敲响了。
我应了门,几个陌生男人便鱼贯而入,其中一个我认得,是李暖暖的心腹,他见我看他,轻轻地朝我点了点头。
果不其然,下一个进来的就是李暖暖,她走进来,拉了张椅子坐下,对我不冷不热地勾了勾嘴角,吩咐她的心腹,“去叫吴霁朗。”
“不用叫了。”门口传来声音,是吴霁朗,他一边说话,一边走了进来。
李暖暖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问:“听说你连救了她两次?”
吴霁朗看着她,不卑不亢地答案:“是。”
李暖暖双目微眯,“是鲤鱼让你这么做?”
吴霁朗没说话。
李暖暖神色稍缓,再度看向他,柔声道:“出去等我。”
吴霁朗没有动,只问:“你打算抓她么?”
李暖暖没答,只看着他的眼睛,放慢了语速,重复了一遍:“出去等我。”
吴霁朗没有说话,却也没有动。
李暖暖顿时露出一脸恼火,道:“把他拉出去。”
随扈得令,朝吴霁朗走来。
吴霁朗不慌不忙,站在原地说:“今天你拉我出去,明天我就立刻辞职,太太的病,就另请高明吧。”
随扈的动作立刻停下,看向李暖暖。
李暖暖也是眉头一皱,语气凌厉起来,“你再说一遍。”
“再说十遍也是一样,”吴霁朗说:“我做过承诺,只要她人在医院里,我就保她安然无恙。”
李暖暖依旧蛇一样地盯着他的眼睛,冷冷道:“你的承诺是向我弟弟做的,我既然来了,你就不用死板教条地守着它了。”顿了顿,声音略温和了些,但也听得出已经耐心耗尽:“出去吧,乖。”
吴霁朗依旧不急不恼,只说:“我没有开玩笑。”
李暖暖顿时把脸一沉,站起身来,疾步来到吴霁朗的面前,抱起双臂,冷笑道:“你跟她是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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