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干的眼泪,夕日的余晖洒下。
不想再失去,可却不得不放手。
古楚中南部,吴兴郡。
落日的余晖,将此时的山山水水染成一片昏黄。
北部的天际间,忽然划过两黄、一红、一青、颜色各异的四道遁光,并急速地朝着南部的一片人迹罕见的山脉飞去。
两道黄色遁光中,是两名着暗黄色僧袍的佛门高僧,身材瘦高,长相几乎一模一样。一名在最前端开路,另一名飞在末端断后。
两名僧人之间,一名剑眉虎目的白衣男子,背着一名脸色略显苍白的红裙女子。
红裙女子绝美的容颜上,挂着丝丝难以掩饰的幸福笑容。同时,三千青丝在空中,轻轻地流动和飞舞,似乎在诉说着这名女子心中的喜悦。
白衣男子先是回望了一眼背上的红裙女子一眼,不禁被背上的红裙女子流露的喜悦之情而感染,原本紧绷而压抑的内心中也不禁有了几分愉悦之感。但是当他随后目光一转,与身后着天青色长袍男子那敌视的目光相对时,已经有所释怀的内心,瞬间又变得十分沉重,并充满了深深的负罪感。
而在他望到这名男子身上的大片血迹和背上的同样着天青色长袍,但两鬓却斑白,身体散发着丝丝死气的年迈男子的瞬间时,便满是愧色地收回了目光。
这一行人,正是从颍川郡听雨山庄中,刚刚逃离出来的无忧、若彤、秦风,还有慧心、慧能两位高僧。
至于秦远游秦老庄主,在听雨山庄的剑道道场中,先是遭到一名古楚近卫的偷袭,腰间被刺一剑,随后又受到草原异族男子的一次重击,还在剑道道场时便已殒命身亡,连神魂都没有逃出。
此时秦风背上的,仅仅只剩下秦远游的尸骨。
剑道道场一战,他在斩杀掉李海福之后,前来行刺的鼠类妖修见势不妙,早负伤逃离;至于还有另外一名与若彤相斗的狐类妖修,似乎早已调查过他与若彤的身世,知晓若彤为九尾灵狐之体,妄图夺舍之下,神魂反被若彤的元神所吞噬,在剑道道场中便已魂飞魄散;两名草原异族男女,在李海福殒命后,即便在慧心高僧前去协助秦风时也不曾退去,还与秦风、慧心、慧能等三人过了数十招,只是可能考虑到即便再战下去也捡不到什么便宜,这才退去吧!
当然,他也不会想到,两名草原男女退去,还有一个因素,便是他斩杀李海福后,令这两名草原圣战士心中的顾忌大生!
作为草原圣族的结丹期高手,两人不是没有见过筑基后期的修士斩杀掉结丹期的高手,但那是草原天狼圣殿中的秘传弟子才能做到的事情,对于作为天狼圣殿最外层的两名圣战士而言,心中当然产生了畏惧之感。
当然这些,他不可能知晓。
此时的他,早已心乱如麻。
秦风背负着自己父亲的已寒尸骨,双目则犹如喷火般,紧紧地盯着前方的一男一女,心中的愤恨早已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他想尽一切办法,来维系自己心中的完美世界,可到头来还是一场空!自己又一次失去亲人,失去了自己渴求多年的幸福。
如果不是眼前的这一对男女,他又怎么会失去这一切?
若不是残存的一丝理性在提醒着他现在正在逃命,他真的想立刻就将这对狗男女千刀万剐!
一行人大约又向南飞离了半个时辰。
处在最前端的慧心高僧通过散开的神识,察觉到下方一座低矮的山峰上出现一座荒祠。
于是慧心便对着身后数人传音道:“此时天色已晚,下面有座荒祠,我们就先进去暂时避避吧!”
无忧随即向慧心高僧点了一点头;至于秦风则依旧双目仇视地望着前方的无忧和若彤;慧能高僧作为慧心高僧的同胞弟,似乎神智上天生有所缺陷,但自己哥哥怎么说,自己却也能够默契地配合。
经过半日的飞遁,众人已经暂时脱离危险,而大家都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现在正需要整顿和恢复。
慧心见到无忧世子点头同意后,黄色遁光一闪,率先往下方的矮峰上的一座土黄色的残破祠庙遁去。
无忧、秦风、慧能等人见此,也一一跟了下去——
“噗——,噗——”
慧心高僧先是抬起右手,指间连续轻轻地点了两点!
荒祠中的案台上,两只燃烧到只剩半截的蜡烛上随即出现两团微弱的火光,照亮了此时显得有几分阴暗的荒庙。
透过微弱的烛光,众人只见破旧的案台上,还供奉着数盘发霉或是被咬掉一半的橘子与糕点;案台的后方,则供奉着一尊一丈多高,双手各执一柄金锏,身披金甲的武人塑像,不怒自威,面色红润,但破掉半边脸。
“呼——,呼——”
慧心高僧随后再次挥出两掌,将南北两面空地上的尘埃清除干净。
无忧和秦风,这才将各自背上的亲人安置到了东西两面的墙壁下。
“独孤无忧,你给我出来!”秦风将自己的父亲轻轻地安置到西面的墙壁下,接着向对面的无忧大吼一声,同时迈开步子往祠庙外走去——
已经睡熟的若彤听到吼声,随即睁开了朦胧的双眼,接着对正欲离开的无忧微微摇了摇螓首。
“没事的,好好养伤!”无忧心中一暖,但似乎又想起什么,反而对若彤安慰一声,随即也快步地走出了祠庙——
“唉——”
慧心高僧长叹一声,随即也向着祠庙外走去,慧能则脸上露出一阵憨笑,跟在了自己的兄长身后。
“独孤无忧,你是自断一臂,还是要我秦风动手!”秦风站在西面的林间,冷声对着无忧说道。
他沾满血迹的天青色长袍,随着体内真元的流动而快速地鼓胀!而他的右手间,一只犹如银蛇般三寸长的小剑灵活地在他的手掌间游动——
“我——”无忧刚毅的脸上,闪过一阵愧色,接着话锋一转,朗声道:“是无忧连累了你秦家,害死了秦老庄主,我无话可说!”
微弱的烛光,照射到祠外。
与此同时,悄然升起的一轮圆月的银光映照下,
荒祠东面的丛林间,依稀可见,一名男子的影子。
模糊可见,这名男子正在高举的右手上,紧紧地握着一柄闪烁着点点寒光的利剑,并奋然地往自己的左臂上挥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