械命 第一章 荒星中的苏醒

    头顶，是漆黑得噬人的夜色。

    一声凄厉的惨叫在夜色下发出，一柄染血的合金刀散着冷冽的寒光。

    星河舞动长空，隐去的月光将夜幕反还给这个星球。遥远的星光在无数光年的穿梭后倾斜一丝明亮，明明灭灭中照亮着流露出对生存迫切渴望的脸庞。不难窥出，这是片荒芜的大地。装饰这个星球的是干硬开裂的泥土、夹缝中初生的野草，以及……一样在挣扎着为苟活的生命。

    男孩瘦削的脸庞上带着坚毅，脸上的几道深陷的划痕似乎诉说了一场艰辛战斗的结束。一把小刀被他紧紧攥在手里。而他的双眼红得发紫，像是暴怒的猛虎，又像伺机静候的野狼。

    他在寻找他的猎物。

    枯树林中不难找到一个掩体，难的是寻觅一个适合的狩猎场地。

    这个星球代号de，是被人为改造的一颗荒星。星球的所有权归属于一位疯狂的星际博士名下。

    疯狂的博士对外宣称这是他的私人实验场所，将之严密防护起来，完全封锁了星球周边的区域。而这座星球内部实际上是这个疯子博士用来关押一些特殊的生命的特殊牢笼，他逼迫那些生命进行杀戮，宣布最后活下来的人可以获得真正自由的资格。

    疯狂博士在这个星球是真正意义上的神灵，他凭借自己的技术与经验生生把这整个星球改造成了独属于他一个人的斗兽场！

    de荒星中的生命或是流浪者，或是劫匪犯，或是被用来改造的实验品。他们身份各异，但共同的是，他们都是被疯狂博士用各种手段抓捕进来的，被迫参与这场残酷的杀戮游戏且被迫接受不平等的规则。所有活着的选中者都需要不断扮演着猎人和猎物的角色：要么杀死他人，要么被他人杀死。在疯狂博士制定的规则下，猎人和猎物的角色在不断转化的同时，一个执念已经成了共识：生，或者死！

    血珠从刀尖滑落，滴下的刹那转变成了暗红。

    一个声音仿佛从虚空中传来，不知借助了何等手法，很快扩散，在整个星球回荡开来。声音裹挟着莫大威严，声音的主人仿佛是这个星球意志的主宰。

    “我知道你们在犹豫。”

    这个声音传出的刹那，男孩就飞速地跑动了起来，仿佛是预见了巨大危机的来临。他随手扯下路边疯长的几株植物的草叶，停顿了一下，对自己左臂上的伤口进行了简单的包扎，然后继续朝着一个固定的方向跑动起来，直到声音继续发出。

    “但是……犹豫并不能为你生命提供任何物质上的保障。”

    男孩速度越来越快，像是一道影子，在黢黑的环境中肆意穿梭。奇怪的是，这个声音发出每个字的刹那男孩腿上的肌肉就会不自主地颤抖一下。结合男孩这种拼命的样子，不难想象这个声音背后更深层次的寓意。

    “阴影，将覆盖大地的每一个角落；罪恶，将由每一个活下的幸运儿继续书写。“

    男孩半蹲，用自己的双目竭力打量了一番周围的地形，地形有个狭窄的开口，开口出去后会是一个小型的山谷，那里有条河流，经验老道的“选手”会把那里作为一个重要的据点。疯狂博士进行大规模投放物资的时候会着重照顾一些地区，使得那些地区成为物资集中地，又称“黄金区域”。

    不过正是因为“黄金区域”竞争比较激烈的原因，自己所处的地方位于边沿地带，反而不太容易被多人包围。

    “你的抉择和你的明天一样充满危机，但你的明天远比你当下的抉择更具未知性。”

    男孩终于停了下来，微微喘了几口气，他开始控制自己的呼吸，随着几口刻意控制的呼气、吸气，男孩的呼吸频率逐渐变得平缓，回到了正常水平。

    “活下去，然后离开。”

    “希望你们中有幸运儿能找到这条唯一的出路。”

    声音结束，男孩停下脚步，很快找到了一棵用作掩体的枯树。

    这个声音是生命的倒计时，它的响起，就预示了一场游戏的到来。

    一场……杀戮游戏！

    “归来者，我将以最后灾厄的名义，为你降下通往终点的道路。你若成，则一步踏天；若惜败，则万劫不复！”声音继续传来，似乎无处不在，充斥了整个天地苍穹。

    “我宣布，此番生存赛，开始！”

    声音落下的刹那，男孩手上的腕表发出耀眼的红光，直冲天际！与此同时，无数道血红的光柱冲天而起，仿佛一场血祭的盛宴徐徐展开。

    他们手中的腕表也在瞬间标注了周边人的方位，凡是有红光显示的地方都代表了一个“参赛”的选手。

    腕表是发放下来每个人必备的物品，用于和疯狂博士进行联系（虽然未必会收到回应）以及作为简要的战略观测仪。

    腕表上红光的亮度与de荒星一种特殊的计量方式相挂钩，这个类似积分一般的东西，便是——光点数！

    光点数用于计算参加杀戮游戏选手的杀戮成绩，每杀死一个人就可以继承那个人所拥有的光点数，光点数越多通常代表着参加杀戮的“选手”的实力越是强劲。而从实际利益上看，一个人拥有更多光点数，他就可以从疯狂博士这个“裁判”手中换取更多生存下去的物资以及更多大威力的杀伤性武器。

    不过，光点数越多，腕表中显示你的红光就会越亮，你也会陷入更多人的窥伺之中。

    这是一个难解的循环，除非你真的能战胜所有强敌，取得最后胜利。否则，你极有可能在不断的战斗中疲乏，甚至是精疲力尽中倒下，失去所有的一切。

    男孩纵身一跃，竟一跳跳到两米高的枝桠上，借着夜色与枯枝隐藏起自己。同时他开始聚集自己的精力，全神贯注地观察周围的环境，对着周围两个红点所在的方向眯起了眼。他手中带血的合金刀刀身轻颤，仿佛与它的主人心意相合，静候着杀戮的到来。

    林中风呼啸吹过，将枯树的一些残叶吹得沙沙作响。

    林中传来低低的、粗犷的声音：“一个红点，色度较强，应该是个硬茬子。”

    “杰哥，怕什么，就是是顶尖实验品应该也挨不了几枪。”另一个声音恻恻地响起：“一个点完全可以吃下。”

    有身影逼近了过来，有如鬼魅。是两个人。

    杰弗瑞和斯考特，两个人的身份均是星际大盗，纵横星海五年。他们两人曾因为盗窃诺曼帝国顶尖的撒切尔连锁珠宝店分店而遭到巨额通缉，也由此进入了大众的视线。但是两人也很了得，在星海厮混多年依旧未被逮捕。据说两年前仍有他们进行小范围盗窃的消息，不过再之后他们突然从人们的视线中的消失了。有人曾猜想他们是转籍入了另外的星际帝国寻求庇佑，不料现在却出现在了这里。

    两人逃避追捕的本事一流，而配合行动，进行狙杀的手段更是同样娴熟。不凡的身手与精良的配备是他们能在追捕中仍能肆意潜入各大营业场所进行偷盗并且屡屡得手的重要原因。

    尽管他们如今是被疯狂博士囚禁一样禁足在了这个星球内，但是他们对自身的实力有着相当的自信。此外，这场杀戮游戏中他们因为合作设伏的原因取得了不少光点数，因此被疯狂博士特许使用一些他们原本携带的枪支。那些可是他们通过各种走私手段从军队里弄出来的精品，有着夺魂之称上等枪械！这些枪械握持在这两个亡命之徒的手中，更给他们的实力增添了不少。

    “在那！”

    杰弗瑞眯起眼睛，红外线视镜中一个清晰的成像被红光扫射了出来。

    斯考特也是很快找到了掩体，在杰弗瑞发出声音的刹那已经开始了他的瞄准。

    虽然枪械不错，但是疯狂博士出于“平衡”考虑限制了大范围的杀伤性武器使用，被允许使用的也只是一些高穿透性但是火力覆盖范围较小的武器。

    所以两个大盗还要进行小心的配合，争取给敌人致命一击！

    “飕…飕…”

    斯考特耳边出现了诡异的响动，凭借在这里2年来的经验，斯考特明白他即将要对上的很有可能是疯狂博士研制出来的实验怪物。这些实验怪物虽然多半有人的外表，但是身体素质上远远超出了人类的局限。斯科特甚至想如果疯狂博士打算将这些研究技术交给他所在的星际帝国，那么这个星际帝国很可能会在短时间组建出一批可怕的、具有高效机动性和执行力的超能兵种，对周边的星际帝国构成巨大威胁。

    “能一定上操纵气流？不可能吧，难道这是个半机械的实验体？”斯考特暗暗想着，给杰弗瑞打了个小心的手势，自己则是掏出一个射速快的小型手枪开始渐渐向那个红点靠近。

    “管他什么，上！”斯考特不再掩饰自己的动机，一道电光从他拔出的手枪中飞射出去，朝着那个枝桠上的黑影奔去。

    杰弗瑞也挥起了他的器械，是一个较大的重机枪。火舌喷涌，密集地子弹向着锁定的方向倾斜而去，杰弗瑞甚至是一边使用着这个重机枪一边不断移动着，变换自己的方位。很难想象杰弗瑞这个大盗是怎样将这个枪械扛在自己肩上行动的，但是从他如飞的健步中可以猜测这个重机枪的重量对于他来说并非什么不可接受的负担。

    那个枝桠的身影自始至终都没有移动过半分。

    “不好！”，尽管火力已经完全覆盖了目标，但是这个糟糕的念头还是同时在杰弗瑞和斯考特的心头响起。

    像是有什么薄如蝉翼的物体轻轻拂过自己的喉咙，斯考特感觉一阵冰凉，心中大骇。只见一股血柱从他的咽喉喷涌出来，自己根本无法掌控！

    死亡？！这个概念似乎只在斯考特的脑中存在了短短一瞬。

    杰弗瑞为什么没有来帮忙？敌人是用什么武器偷袭得手的？还有……腕表上的显示怎么会不对？！

    与此同时，杰弗瑞所在的地方，无数血汩汩流出，宣告了这个不可一世的大盗的死亡。

    男孩从阴影中走了出来，脸上带着一丝讥讽的笑意：“在我出生的地方，怎么会让你们得手？平面的点最容易让人忽视空间的高度，两个白痴，居然不知道我一直在地下。”

    男孩正打算去接收尸体的“遗物”，又稍微瞥了一眼手中显示光点的腕表。

    一瞥之下，男孩突然寒毛直竖，顾不得去“摸索”尸体，他往后一跳，摆出了前所未有的警备动作。

    腕表上的确有两个光点渐渐熄灭，代表男孩自己的光点也开始明亮起来。可是在这个明亮的光点侧边还有一个微弱的几乎不可见的小小光点！

    还有一个人！

    可是自己完全没有发觉！

    是谁？在哪？

    男孩从来不敢从光点的强弱判断一个人的实力，这只是最粗浅的行为。有的狩猎者只会掩盖自己，然后等待时机给那些光点数高的家伙来上一下，全盘接受他们所有的一切。

    但是，这个人到底在哪？周围不是，刚刚枝桠上也检查过，这里明明是自己再熟悉不过的“诞生基地”啊！

    难道……

    男孩看向了地下，那里有一个属于他的培养舱。

    疯狂博士将生物实验放在更深的地下进行，而更深的地下区域则是严禁地表“选手”接触的所在。而当疯狂博士认为将实验体已经成熟，可以释放出来参加血腥的杀戮游戏的时候，他会将实验体放进培养舱，通过管道传输到近地表的地下，这就是男孩说这里是他“诞生基地”的原因。

    男孩仿佛听到了心跳声。

    “砰……砰……”

    有什么东西在沉睡中醒来！

    男孩本能感觉到了危机，尽管他现在完全可以找出那个培养舱将之摧毁，但是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产生了退缩的情绪。

    “喀拉……”

    是什么东西开裂的声音，从地下，传至地表。

    地下有东西在疯狂地转动，有点像是螺旋桨在刮动。不对，更像是刨土机，是哪个实验体要出来了？！

    一个巨大透明胶囊包裹着的培养舱猛地破土而出，可以看见里面是一个黑发黑瞳的黄种人。

    那个人本来是蜷曲着身子，现在渐渐开始放开，他的双目紧闭，却不知为何双目中有两道液体滑落。

    他，像是在哭？

    他似乎在说话，用一种听不懂的语言。

    然后……男孩退了三步。

    那个实验体霍然睁开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