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疲惫,汗湿的身体,空气中弥漫着的消毒酒精的味道,夹杂着一丝血腥味儿,什么东西在身旁蠕动,轻轻的啜泣,咿咿呀呀的叫着。
好吵!好想扬手阻止那个声音,身体沉沉的,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这一动却触发了身体深处的疼痛。好痛!痛觉,好像从身体的某处苏醒,沿着神经末梢,慢慢的散发到身体每一个神经末梢,每一个毛孔似乎都在喧嚣着疼痛的感觉。弥散的思维开始聚集起来,好想睁开眼,为什么眼皮这么重,这么沉。身体好沉,好痛,好像不受自己的控制,眼皮好重,怎么也睁不开。意识想要醒来,身体却在阻止,两者相互较量着,让她这个主人好辛苦。
旁边的东西怎么越来越吵?从小声的啜泣,开始哇哇的大声吵闹。什么东西?好讨厌?
夏至荷躺在医院的急诊室里,头上的伤口已经包扎,手臂上只是稍许擦伤,已经处理过。医生说,头部受猛力撞击,有些轻微的脑震荡,已经照过ct,没有大碍。短暂昏迷过后,应该不会有大碍。
男人,坐在夏至荷的床边,等着她醒来。看她明明意识慢慢恢复要醒过来,怎么一下子有那么不安,双手攥紧了被子,眉头紧皱,咬着唇,像是挣扎着什么。紧盯着夏至荷的脸色表情,身体的动作,挣扎,男人若有所思。
通常来说,意识未完全恢复,大脑皮层没有重新恢复掌控功能的时候,大脑深处的某些记忆就会想没有父母约束的孩子,跑出来捣乱。人的大脑实在是这个世界上个最复杂的机器,目前医学研究,哪怕是国家秘密机构的最前沿研究,对大脑的认知也不过几千,甚至几万分一。记忆这个东西,就算你刻意忘记,或者你以为都忘记了,其实都从来不曾消失,只不过深藏在大脑的某个角落里,等到某些东西触发,就会再次变得鲜活。
这是医院,医院特有的消毒水,酒精的味道。旁边刚刚送来的遇上车祸的年轻妈妈,在急诊室的一头抢救。急诊室并没有隔断的墙壁,不过是长帘子一拉,隔开了视线,却隔不断的血腥味。车祸来临为母亲保护在身体下,毫发无损的孩子,像是冥冥之中感受到母亲生命在流逝,哭声越来越大。医院,血腥味,加上孩子的哭声,这些因素加起来,又让她想起那个死掉的孩子了吧。
“啊!”夏至荷,突然坐起来,喘着粗气,瞪着眼,痛苦,迷茫又带着….带着点不寻常的杀气。杀气?隐隐感觉到有点不对劲。
下一秒,男人正正脸色,换上温柔的表情,俯下身关切问,“小姐!你还好吗?”
夏至荷,有点迷茫,“这是哪里?”闭上眼睛,再睁开,眼睛多了份清明,再也找不到杀气。感觉身边似乎有男人的气息,几乎本能,身体往后一缩,抓紧被子问,“你是谁?”
“那个,不好意思,刚才是我撞到你车!”男人有些尴尬,直起腰,“不过高速上您突然慢下来…”
夏至荷,似乎有些记起昏迷前的一刻,“你送我来医院的?”
“是!”男人颇有绅士风度的说,“不管怎样,都是我撞伤你的,一切医疗费用都由我负责。刚才医院检查过了,没有水肿,没有积血,轻微脑震荡。如果,你需要再进一步做任何检查的话,我都负责!”
“不用了!”夏至荷想起,好像是自己想着想着,车速不由自主的慢下来了,掀开被子就要起身。
“小姐!”那男人走上来,阻止到,“毕竟有点脑震荡,再留院观察一下吧!”
“没这个必要,我很好!”夏至荷一侧身,避开男人的手,淡淡说,“马上可以出院回家!”这是什么味! 还有这么吵!医院,她最讨厌的地方,恶心的味道,令她烦躁不堪的小孩的哭泣。她现在只想赶快走,离开这个地方!
夏至荷脚踩着地上,猛一起身,一阵头晕,幸亏身边的男人一把扶住,才不至于倒下。
几乎本能的甩脱男人的手,坐到床沿,夏至荷扶着额头试图减轻眼前的金星。男人站在一边,有些尴尬的收回手,“小姐,你要出院也可以,要不要叫你的家人来接你啊?”男人问道。
家人?哼?她的财长老爹现在应该在财务司和要员开着某个重要会议,她的好弟弟,现在应该不是在和那群狐朋狗友混在一起,就应该在追在某个小明星身后吧!至于,另外一个家庭成员,她老爹的现任太太,她那个漂亮的瓷娃娃后妈,应该是呆在那个山顶的玻璃房里休养吧。作为不能继承血统,以后必将要家人甚至冠上夫姓的女孩,她的父亲本来就不亲近她,自从她亲生母亲死后,她就没有亲人了,从来都是自己照顾自己,自生自灭。至于那个红顶的海边别墅,那个后妈的嫁妆,她从住进去就没觉得是自己的家,从读大学就搬出来住了。
她要回家!这里恶心的味道,不可抑制的冲击着鼻粘膜,快让她恶心的想吐了。不行,她要赶紧离开这里!至于这个男人,她可不想让他送,连扶她一下,她都不愿意。
唉,算了,看来她只有再麻烦菲菲来接她了。翻找到自己的手,晕晕乎乎找到童菲菲的电话,拨通,“菲菲,我在医院,来接我一下好吗?”
“啊?医院?你怎么啦?要不要紧啊?”电话里传来童菲菲一如既往的连珠炮发问。
“我没事了,一点点小伤!你现在能不能来?”
“来!马上!你等我啊!”电话那头的声音火急火燎。哼,每次都是这样,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总是只有菲菲陪伴着她。
不一会儿,一个女声急冲冲先传来,“至荷!”接着帘子掀起一角,一个小个子的女人的身影冲进来,看见夏至荷额头上的纱布,夸张的尖叫,“啊!你受伤了!怎么回事啊?”
“没事!就是被撞了一下啊!”
“啊!谁撞你的!逃走了吗?报警,报警!”童菲菲几乎跳起来。
“真对不起,是我撞的!”旁边角落许久没有出声的男人出声到。
“你!”童菲菲怒喝一声,几乎气急败坏的跳起来,转过身,可不能放过这小子。等看清楚眼前的男子,声音突然变得不确定,低了八度,“你?”
“哦,是我!真是对不起!”
“怎么可能?你看起来不像会开快车的啊?”童菲菲的语调充满着怀疑。夏至荷在心里叹气,这个童菲菲只要看见帅哥,尤其是这种斯文型的,真是没型没格没骨气。
“不是他的问题,”夏至荷解释。看看童菲菲的样子,这个女人,真是的。要不要这么直愣愣的盯着一个男人看啊!摇摇头,“走吧!”
“哦!”童菲菲应着,脚却不情愿移动。
“这样吧,小姐!既然你坚持要走,我留下我的名片!”男人递上名片,“如果你还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需要再检查的话,请联系我!毕竟是我撞到你的,一定负责到底!”
“负责到底?!”哼,夏至荷心里一阵冷哼,拿起包,衣服,自顾自蹒跚走出去。
“正好”,童菲菲接过名片,扫了一眼,“欧阳先生!幸会幸会!”转头看夏至荷没了踪影,赶紧追出去,“那我们先走了,再联系啊!”
果然对男人充满防备。不过,刚才没看错,怎么醒来时候,眼里满是杀气?欧阳淳,回想起那一刻,心里满是疑问。杀气?没错,他不会看错?是哪里有些不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