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那样熟悉的人,此刻却觉得那样陌生。笔砚阁 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说
逆着光,看不清他的脸庞。但就算是闭上眼睛,她也能描摹出他英挺的眉、迷人的眼、锋利的下颌线条、他的唇线……
姜素弦站起身,竭力控制着内心的激动,“辰……”到了嘴边的辰哥哥换成了“辰少主。”
花暮辰抬眼看着她,内心抽痛。
没想到,大半年不见,她竟然瘦成了这个样子。就连面容上,都见不到往日焕发着的光彩,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克制过的愁容。
是他对不起她。
但,为了她好,他不能一时心软坏了大事。
这些艰难,就由自己抗下吧!
“好久不见。”他淡淡的打过招呼,走到姜素弦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你不在家里好好待着,跑这里来做什么?”
“我……”看见他就跟没事人一样,姜素弦的千言万语堵在心口,那些质问的话,竟然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
空气静默,半晌后姜素弦才鼓起勇气道:“我来这里,只是想亲口问你一句话。”
她看着他的眼睛,这双令他魂牵梦绕的眼睛,问道:“究竟是我哪里做得不好,要让你退了婚?”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了她良久不得安眠。
哪里是你不好。
花暮辰闭了闭眼,声音里没有任何温度,“我走这么远,正是不想回答你这个问题。既然你一定要问,我也只好回答于你。”
他的凤目凌冽,就连左眼都没有一丝暖意,一瞬不瞬地看着姜素弦道:“姜姑娘,你哪里都好。只是,我不喜欢你。”
我不喜欢你。
我不喜欢你。
我不喜欢你。
……
这句话,就像惊雷一般在姜素弦的脑中炸开,令她头晕目眩,抽去了她所有的精神气。她只觉得,心里好像破了一个大洞,冷风飕飕地往里吹着,遍体生寒。
她的身子,抖得就像被寒风裹挟的落叶。
微露忙扶住她,在心头暗恨花暮辰说话如此绝情。
泪珠,晶莹剔透的泪珠,悄无声息的凝结在姜素弦长长的睫毛上,随即从腮边滚落,滚落尘埃。
这一刻,姜素弦觉得自己就如同那眼泪一般,无人疼惜,低入了尘埃中。
“你……”她不甘心的追问,“你曾经说过的话,难道都忘了吗?”
那些花前月下,他悉心地呵护着她。就连一杯茶,都要先用自己手背试试温度,才递给她喝。
月明风清,他们一起抚琴;阳春三月,他们携手同游。炎炎夏日,他替她撑伞挡着炙热的阳光;秋日游猎,他替她亲手猎来一头小白狐,又因为她的一句话而放了它……
他们之前,有太多美好的回忆。难道,这一切都是镜花水月、空中楼阁不成?
正是这些回忆,支撑着姜素弦不顾众人反对,顶住族里的压力来到了东乌府,支撑着她站到了花暮辰的面前。
她曾经想过很多个答案,比如为了家族利益,或者是她做得不好惹怒了他。更甚者,她想过他是不是恋上了别人。
唯独没有想到的是,等来一句“我不喜欢你。”
“你,难道就从来没有喜欢过我?”姜素弦不死心地颤声追问。
这样俊美的容颜,这样冷硬的心肠。
花暮辰的声音,没有任何波动起伏,他冷冷回答:“从来,没有。”
“那你为什么?”为什么会替我做那么多的事情?
花暮辰不耐烦地看着她,双唇抿成一条直线,道:“你难道不明白?我也是为了花、姜两家的颜面好看。”
这句话,彻底击溃了姜素弦。
原来,他曾经做过的一切,都只是为了两家的颜面?
那她呢?
她又是什么?
只是用来彰显两家关系的一个物件?一个陪衬?
原来,这一趟,只不过是自取其辱。
姜素弦挺直了腰背,她的尊严不允许她再示弱。“少主,请恕我打扰,先告退了。”
她的仪态无懈可击,高贵、优雅、美丽。纵然腮边还有泪珠残存,纵然红了眼眶,也不能掩盖她浑然天成的风姿。
花暮辰知道,这次她是彻底死心了。两人再见之时,应是形同陌路之时。
“送姜姑娘出去。”他吩咐瑜姑娘。
“是。”瑜姑娘躬身应了,“姜姑娘,这边请。”
他垂着眼眸,余光里是她离开的影子。
他站起身,坚实的黄花梨木椅“哗啦”一声散了架。
这样也好、这样最好,他仰头望天,眼角处有可疑的水痕。
“花暮辰!你搞什么鬼!”突然一声暴喝,打破了这片寂静。听见这个声音,花暮辰条件反射的扶了扶额头。
整个花家,不,整个大商朝,会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话的,也只有大姐花莯容了。
花莯容在半个多月前抵达东乌府,先是软磨硬泡要让他去隔壁姜家见姜素弦一面,接着又把蔡紫妍气得哭了一回。
就连醉月楼,花莯容也去过好几回,还点名要绿腰伺候。美名其曰,要看看能和弟弟谈得来的女子,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
幸好她和云清的关系还不错,否则花暮辰更加头痛。
“你不是去游猎了吗?”花暮辰看着她问道。
花莯容性情如火,到哪里都能很快跟人打成一片。如今在她身边,更是簇拥着东乌府里叫得上名号的青年才俊,走到哪里,都犹如众星捧月一般。
“幸亏我回来了!”花莯容把缀着明珠的马鞭随手往旁边一扔,身后一名侍女忙上前手忙脚乱的接住。
她原本是要去游猎的,此刻着一身火红的交领骑装,用一顶玉冠束了头发,没有别的钗环首饰。整个人英姿飒爽,干净利落。
花莯容的性格,也和她的着装一样,火爆爽利。
她喜欢谁厌恶谁,那都刻在脸上。就好像她从来都看不惯蔡紫妍,从小到大两人见面就斗气,蔡紫妍屡屡败在她的手下。
对这些孩子之间的纷争,几大世家的长辈都极有默契的不会管。他们都看着,谁有本事谁更出彩,谁又是那个不成器的子孙。
世家里,除了给子孙严格的教育之外,其他的就不会多插手。哪怕是受了欺负,也得自己去设法找回场子。
甚至,默许他们之间的争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