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东兴汽车站到市政府,是一段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距离。一笔阁 www.yibige.com
所谓不长,就那么三个红绿灯;所谓不短,步行过去脚还是会有些发痛发酸。
经常往返这两点之间,少说也不下十次,摩的司机自然打交道不少。
东兴的摩的司机很有特色,我感觉他们带有一种浓郁的亚热带风情,瘦瘦的,黑黑的,跨在一辆红色的摩托车上,最显眼的是基本上每个人都穿了一双拖鞋,穿了一条褐色的短裤和浅色的衣服,操着一口浓浓本地普通话,见人就嚷着:“坐车啵,坐车啵”。
这些人贼精贼精,从车站出来一波人,他们火辣辣的眼光很快进行分捡,首当其冲的是白白净净的外地人,如果你开口还是一句普通话,他们眼睛都放着光,免不了跟全国各地的黑的士一样,抬抬价格,宰宰外地佬。
那天下着小雨。
我从大客车里钻出来,本来狭窄的出站口被老练的摩的司机挤满了。
我有点像“赵子龙单骑救主”的味道,从这群人中挤了出来,站在车站的屋檐下。
这小雨说小不小,说大不大。
所谓不小,润物细无声,走到市政府肯定全身湿透;所谓不大,路上很多人连一把雨伞都懒得撑。
并且东兴的雨也很有特色,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了。
我正犹豫不决时,突然看到对面一个角落里,有一个脆生生的小家伙,约18岁左右,穿了个“人字拖”,眼光不停地向我瞟过来,我眼睛迎上去,他马上又闪开了,估计他在想,出站口这些老手都没有把我揽住,他也肯定没戏。
最搞笑的是,每次边上有其他摩的老练地拉客时,他不喊,而是头左转右摆,希望能从狼嘴里漏下点残羹冷炙让自己美餐一顿。
我想起有一个笑话来,有个小孩暑假买冰棒,但他害羞,不好意思像小商小贩一样去喊,于是跟在一个同样买冰棒的小贩后面,小贩每次大喊一声:“卖冰棒啰!”,他也马上跟着脆生生地加一句:“我也是!”
我朝他招招手,他闪烁不定的眼神敏感地定格到我身上,“轰”的一声,摩托车开到我跟前。
“去市政府多少钱?”
“30元。”
我怔怔地看着他,没有滋声,几秒后,他浑身好像有虫子在爬一样,被我盯得贼不好意思起来。
“20元,就20吧,路有点远!”
“10块!”
“15块,看还下着雨呢。”他边说边塞给我一顶安全帽,好像我捡了一个大便宜一样。
我接过他递过来的安全帽戴在头上,他笑得像朵花一样。
还真是功夫不付有心人,这狼嘴里还真的掉下来残羹冷炙了。
摩托车忽地一下驶进了主路,但很快,他开始不走寻常路,摩托车往小弄堂里钻了进去,七弯八拐,两边都是新建的房子,最后进了一个大的菜市场,从人来人往中钻出来才到市政府。
“看,有点远吧。”
我捂着嘴很想笑,这小家伙费了这么大的劲,原来是想证实一下这15块钱的路是很远的。
“是的,是有点远。”
我给了他20元:“不用找了。”
他一愣,马上又笑了起来:“谢谢老板,谢谢老板。”
我递安全帽递还给他,这么热的天,这密不遮风的玩意儿,整得我满头是汗,取下来,感觉空气都清新了。
他把安全帽往摩托车上一挂,“轰”地一下,居然又原路返回,消失在弄堂里。
那个瘦弱的背景,那双只夹了一根脚趾头的“人字拖”却让我记忆犹新。
后来又有多次从东兴车站去市政府,但再也没有见过他。
我有一次跟朋友聊起这事,朋友说是我这种人惯坏了他们,但我当时根本没有这样想,我只是觉得那一次是感觉最有趣的一次打摩的,也是对他良心未泯的一种赞扬,至少他宰外地人时,还会多绕点路来证实一下,当然最关键的是他带我穿街走巷,领略到了一个从大街上根本看不到的别样东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