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青青的案子很快便有了眉目。笔神阁 www.bishenge.com
其实这件事谁也不能怪:王家那个小儿子没有强迫过贺青青,一切都是她自愿的,王家小子没暴力也没用过龌龊手段;
柳平乐发现此事后,已经三番五次地劝说过贺青青,与她晓以厉害了,可贺青青表面上答应下来,背地里依然我行我素;
贺家父母一直蒙在鼓里,起初并不知情,所以也没能好好劝说女儿,也没来得及为女儿寻个更好的归宿。
但若是深究,又谁都脱不了责任:王家那个是在国子监读书的,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愚昧少年,他明知在大黎女子失贞是多么严重的事,可他还是自私的自顾自己痛快,不仅做了还不敢承担责任,还怕家里责罚,在贺青青怀有身孕后也不敢与家里明说,所以才叫贺青青走投无路;
柳平乐怕贺青青被爹娘责罚,所以每次都是私下里警告贺青青,却不敢告诉她的爹娘,还帮她一起隐瞒此事,才使得最后无法补救;
贺家爹娘平时也对这个庶女并无多少关爱,贺青青这个年纪,没有阅历也没有胆识,又没有亲近的人可以述说可以依靠,完全不能为自己做主,最后只能一根绳子吊死……
更甚者,千百年对于女子那些不成文的规则,都是逼死贺青青的元凶。
大黎严明的律法里都没有写过这种事要怎么判,他们没有违反律法,但却违背了情和理。
三法司商量了几日后,对每个人都做了处罚:王家小儿子违背道德,剥夺继续在国子监读书的资格,十年之内不允许参加科考;柳平乐身为女夫子不能好好教导学生,实属失责,废除女夫子一职;左司直郎贺枫唐教女无方,枉为人臣,罚在家闭门思过三个月。
最令人痛心的就是国子监女子学堂,因为发生了这个事,就这么无疾而终了……
京城的女子学堂都办不起来,就更别提外地的了。
原本轰轰烈烈的一件好事,却连这个冬天都没熬过。
柳平乐亲自将此事的前因后果写了下来,刊发在《京报》上。虽然目前看来已经毫无用处,但经年后,若是女子学堂可以再兴办起来,那么后人也可以从此事中学得些许经验,能让女子学堂走的更远。
此事这才算是彻底了结。
不过了结之前,还有一件事是安歌不知道的。
那晚安歌和景澜看完袁起禄回来之后,宁九便伺候安歌去洗澡了,她今天在柳府和贺家主母林氏打了一架,身上不少地方都已经淤青了,她肤色原本就白,这些淤青就算不严重,也显得好像格外严重。
宁九心疼道:“姑娘,你怎么伤成这样?要不要叫大夫来看看?”
安歌立马摇头,回头对宁九道:“没事儿,我身体就这样
,稍微碰一碰都容易青,过几天就好了,你可千万别去叫大夫,也不许告诉你家将军,免得他担心。”
宁九听见这话,立马敏锐的感觉到安歌对景澜的态度不一样了,虽然他们原本就有情,但现在,这情义是摆到明面上的了。
而且她虽然是忠心伺候安歌的,但景澜才是她真正的主人,她没有要瞒景澜的道理,于是表面答应了,等伺候安歌躺上床睡觉后,她背地里立马跑去跟景澜告了个状:“主人,今晚奴婢伺候安姑娘洗澡的时候,发现脖子上、胳膊上、小腹上全是淤青,但姑娘不让告诉主人,说怕主人担心。”
景澜听这话,先是生气,听到后面又止不住开心:“真的?她真的怕我担心?”
宁九笑道:“是啊,恭喜主人终于快要不是处男了。”
景澜虽然觉得这话有些怪怪的,但他沉浸在喜悦中,居然没计较。
然后宁九又问:“要找大夫吗?”
景澜回过神来,点头道:“嗯,找个女大夫,不过你出面就行,不要告诉她我知道了,我不想叫她觉得我为她担心。”
宁九一挑眉,这话说的虽然拗口,但无妨,她听懂了。
景澜又吩咐道:“对了,派人去查一下那贺家主母。”
“是。”
不出三日,景澜手下的人便带了一大波消息回来:贺家主母林氏,出了名的善妒,曾经诬陷家丁与受宠的小妾有染,逼死小妾;因为嫉妒庶子聪明,在他风寒时故意不给他请大夫,叫他烧傻了;克扣各房用度,却贴补自己娘家弟弟……
景澜听了一半就不听了,吩咐常涂之道:“把这些消息,和证人证据,却拿去给闭门思过的贺枫唐,一桩桩一件件你亲口念给他听,最后再告诉他,林氏打了我的女人,他最好给我一个交代,不然,我会像查林氏一样,把他贺家老底也翻出来。”
常涂之领命去了,贺枫唐听后,对自己有这样的夫人,觉得又羞又怒,立即就把那被打瞎了一只眼的女人给休了,又怕景澜不解气,还把她的罪状给公布了出去,上交了官府,林氏也被官府抓走了,她背负好几条人命,估计是活不了了。
这些事都是瞒着安歌做的,替景澜办了这件事的人都非常清楚:别惹安歌。不然在安歌面前受一顿,回头景澜还得报复一顿。
*
这些日子,《京报》在外地的销量稳步提升,安歌便想着把《后宫邸报》也拿去外地卖。
其实如今京城里做邸报的也不算少,《京报》能够脱颖而出,除了别出心裁的售卖方式,更得益于背后逐渐壮大的情报机构。但若说起特色,还是《后宫邸报》更有噱头。
如今《后宫邸报》在京城里一直稳中有进,是时候开阔更广袤
的天地了。
那日安歌去了邸报府,便打算召集众人商量一下后宫报拿到外地卖的事。
她是第一个到的,刚进偏厅坐下没多久,易银颦也到了,她手里拿着一份邸报,抬眼见安歌在,便过去将那邸报放到安歌桌子上,道:“市面上新出的邸报,我瞧着这家内容还不错,日后指不定要成为《京报》和《后宫邸报》的对头。”
安歌听她这么说,也好奇了起来,拿起那份邸报看了看,该邸报名为《黄粱一报》,看见首页这四个字,安歌便笑了起来:“起了这么个名字,倒是着实有趣。”
“有趣的还在后头。”易银颦淡淡地说了一句,便不再多言,去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安歌接着翻了几页,这册邸报的形式和《京报》一模一样,写文章的人水平十分不错,尤其其中有一篇文章名叫《杜十七娘棒打登徒子》的话本,言语老练,内容引人入胜。
安歌将这篇话本来来回回两遍,喃喃自语道:“真是不错……”
此时众人也都到齐了,余圆圆凑过来问道:“什么不错呀?”
“市面上新出的一个邸报。”安歌把那份邸报给了余圆圆,其他几人传着看了一圈,都觉得不错,交口称赞。
刘咏絮过来,也看了一遍,看完虽嘴上没说这《黄粱一报》有多好,但眉眼中的担忧却是藏不住的:“也不知道这邸报又是什么背景。不过不管什么背景,咱们都不能小觑了它,今后可要多花些功夫在文章上了啊,咱们要争取写得更好。”
安歌接着他的话道:“我今日便是要与大家商谈一下把后宫报拿出京城去卖的。”
众人都看向安歌,开始讨论起此事来。
《后宫邸报》已经有了《京报》打头阵,条条道道都摸清楚了,并不难做,所以下午便挑好了一些可用的文章,拿去经厂加印了。
安歌闲来无事,又想到柳平乐在家中无聊,便向易银颦借走了那份邸报,拿着去找了柳平乐。
柳平乐因为贺青青的事一直心怀愧疚,也没心思出去玩,平日里就看看话本,写一写文章,这日子看起来过得无比轻快。
只是安歌看见她眼窝深陷,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就知道她这些日子心里并不好。
她心中越发担忧:“贺青青的事到底也不能怪你,女子学堂被取缔,也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你就不要再自责了。”
柳平乐拉着她坐下,摇摇头,叹息道:“此时虽是我的心结,但我也知道无可转圜,我也没有纠结于此……我最近忧心的是我的婚事,你也知道我情系李大人,当初我愿意去国子监做女夫子大部分原因都是因为他……可如今发生了这种事,我怕李大人也觉得是我的错,他最正直了,若真
是如此,那我今生必定与他无缘了。”
安歌跟着沉默了。
之前她原本计划叫她爹为柳平乐提一提的,但她爹刚把自己的女儿和他的婚事给拆了,又给他说别的女子……别说她爹没脸这么做,就算真的能做出来,也会叫许其堔觉得好像柳平乐不如安歌似的……
安歌也不愿意他这么想。
思虑一圈,安歌道:“我听闻上元节又有灯会……不,不必等到上元节,除夕夜时,许大人独在异乡,一个人过除夕太过凄凉,我便叫将军寻个借口把他约出来,到时候安排你与他会面。若此次依然不成,那还有上元节,再说京中也有不少贵妇人喜爱办宴会,你们见面的时间多得是,总能找到机会的,对不对?”
柳平乐终于笑了起来,点头道:“嗯,你说得对,总会有办法的。”
“我今天来找你还有另一件事,你看看这个。”安歌把《黄粱一报》拿出来给她看。
柳平乐很快便翻完了这册邸报,她的想法和安歌的一样,指着那篇《杜十七娘棒打登徒子》道:“这篇写的真不错,我读着像西郭先生写的。”
“对呀!”安歌也猛然想起来了,“怪不得今早我一读起来就觉得熟悉,确实是像西郭先生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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