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月却不言语,只是怔怔地盯着眼前人发呆。
熟悉的面容,一点都没有变,变得只是他们彼此的立场。
“月儿,你怎么了?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看妖月一脸呆愣的模样,海木一阵心疼,伸出手,仔细查探妖月的经脉。
妖月的经脉很乱,伤势也很重。
只是她的经脉紊乱,并非受伤引起,而是她修炼的功法,她终究也还是抵不住诱惑,走上了邪修的道路。
“你,为什么会吸收别人的真气?你现在竟然堕落到这个地步?”
海木心中一阵疼痛,恨其不争,又是不舍心疼。
“为什么,你为什么非要这么做?你若放心不下半妖,我帮你为半妖争取一个岛屿,你们生活在岛屿之中,我会派落仙宫的人保护你们一世无忧。你不要再练这种诡异的功法了。”
妖月原本眼圈已经红了,快喊出口的师傅,又生生地咽了回去,绝望地看着海木:
“原来你,根本从未信过我。既然如此,我又何必解释?我就是堕落,就是不堪,我不是能配得上你的仙子。
我是幽冥域的女王,我有三百八十七个男妃,再过几年,我的男妃数量可以上千。
我就是这么无耻,我就是修炼邪法。
你想怎么做?杀了我?那就动手吧。”
海木显然被妖月的话吓到了,握着她的手,嫌恶地松开,又紧紧握着:
“月儿,你回头吧,那些过往,都让他们变成过去,是我不在你身边,没能保护好你,以后的日子。让我保护你,好不好?”
“好不好?”海木又催促了一句。
“不好!”妖月一把推开海木:“你是我的谁?我们已经断绝了师徒关系,难道你想做我的男妃?”
“你……”海木被妖月放肆的话噎得说不出话来。
三百多个男妃,让他当之一?
这还是 当年那个清纯上进的萧月吗?就连容貌。都发生了很大变化呢。
她已经不是萧月了,是时候放下了。
可是任由她被洛云城欺负?他终究还是不忍。
海木终于冷着脸,转过身去:
“我会跟洛会长打个招呼,把你驱逐出新天域,送回幽冥域。以后你还是。再也别回来了。或者等到他开启通天路,等我们渡劫之后,再回来吧。”
妖月沉默不言,看着海木大踏步离去后,才委顿地瘫倒在地。
其实她体内经脉紊乱,有吸取他人真气的痕迹,并非是邪修功法,而是幽冥域的几位前辈长老,将毕生真气传输给她。
可是海木根本没有问她一句,就将她定罪。
骄傲如妖月。又怎会愿意为自己分辩?
他若不信,解释又有什么用?
他若信,又何须解释?
妖月望着漆黑的牢笼,脑海中想的却是灵剑派御兽峰,那里有他们一起练剑,一起谈心、一起相拥相吻的记忆。
那些回忆,时常在她脑海中出现。
有时候,她甚至想不顾一切地去落仙宫,只为看他一眼。
可如今,见到了。却是这般情形。
她一直都想跟他解释,她的妖冶,她的男妃,她的女王身份。都是不得已的伪装,她还是那个萧月,那个心里只有师傅海木的萧月。
她想说她可以放下一切,哪怕违背誓言永不升仙,她也要跟他在一起。
可话一出口,却变成了决绝和伤害。
什么时候。她们之间的距离,竟然如此远了。
海木说到做到,在第二天,就亲自带人将妖月送到通往幽冥域的传送阵。
妖月又恢复到她妖冶无状的模样,昨夜想说的话,依然藏在心里。
“我这种妖孽,你就该杀了我才是,你就不怕现在放我走,来日等我经脉疏通完,带人来打你的新天域。
通天路,听上去很不错的样子。”
海木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妖月,或许这一次,是这一生最后一次相见了。洛云城的通天路计划已经实施了一半,他只等洛云城打开通天路,就要跟着一起飞升的。
倒时,怕是再也见不到妖月了。
爱也好,恨也好,都见不到了。
之所以那么生气,还是因为他还放不下她。
妖月妖娆一笑,自己开启了传送,将她自己彻底送回了幽冥域。
海木愣愣地站在传送阵前,一呆就是一整天。过去的美好种种,似乎都已经回不去了。
海木随手拿出一把紫红色的剑,剑身鸾鸟之态栩栩如生,可惜他却无法催动剑灵。这剑曾多次在妖月手中,幻化出一只飞天鸾鸟遨游天际。
这是妖月的剑,在她被捉之时,剑灵为了保护主人耗尽了灵气,此时已经沦为凡铁,再不通灵。
看着剑身上的紫色鸾鸟纹路,让海木仿佛看到妖月就在眼前。
这把剑,或许是他们过往的唯一纪念了。
只是不知,是否还有其他办法修复。
若是以自身灵气滋养,至少需要八千年时光。
或许,可以试试。
妖月的事情,不过是一则插曲,却并非全无意义。
至少有些门派开始私下里联合起来,隐隐有与同盟会抗衡的想法。
但他们的行为都要为门派中万千弟子们负责,鲜有人能像妖月那样率性洒脱地敢公开跟同盟会叫板。
外界的变化,每天都会由一只符鸟传回,玲珑塔内的林忘忧也不是消息完全闭塞。
可惜妖月被捉的时候,她正值临盆,自身都难保,哪里还顾得上妖月?
林忘忧临产之时肚子尤其夸张,还好秦寻偷偷将医圣和萧琦带入玲珑塔中照顾林忘忧,有医圣在,林忘忧想出事都难。
这回就连一直喊林忘忧妈妈的独角兽阿福都忍不住有些期待紧张了:
“妈妈要给我生个妹妹吗?”
“妈妈好痛苦的样子。”
“妈妈不急,我会陪妹妹一起玩耍。”
“你够了,你是兽不是人,还妹妹。我给你当妹妹你敢要吗?”麒麟小四耍起泼来,倒也挺厉害。
阿福弱弱地想往林忘忧身边躲,却被一撮毛赶走:
“闹什么闹,没看见我家主人正在拼命吗。”
还真是拼命呢。不过听到几只灵兽叽叽喳喳的声音,林忘忧自己也开始期待小家伙早点出来呢。
林忘忧怀的是灵胎,想要生下这个孩子,最需要的就是灵气。
为了帮林忘忧补充灵气,秦寻就成了活的灵气转换器。一边加速修炼,一边将灵气传输给林忘忧。
看着秦寻这么辛苦,林忘忧的心也开始逐渐变暖。
是呢,有他陪在身边,还有什么可怕。
她林忘忧选择牺牲剑身塑造人身的时候,就一直期待着能做一个完完整整的人,而这个孩子更是耗费了林忘忧三年时间,牺牲了医圣、萧琦两个人的毕生修为。
不知道小家伙生下来会是什么模样。
林忘忧还能一边跟秦寻说话:
“等我们的孩子长大,你一定要对她严加管教,一定不能让她变成像洛丰那样的败类。我要我们的女儿像你一样,正直善良,努力奋进,一定不要像我。”
秦寻憧憬道:“不,我希望她能像你一样可爱。我希望我们的女儿像星星一样在夜空山闪耀,像鱼一样在深海中畅游。”
“为什么不是星星在海里畅游?”林忘忧这种时候还能开玩笑。
秦寻宠溺地摸了摸林忘忧的头发:“好啊,那就叫海星吧。”
“好啊,这个名字我喜欢。你这个爸爸太不负责任了,女儿都快生下来你才给人家想好名字,我回头一定要告状。哼。”林忘忧傲娇地别过头去。
正在此时,林忘忧的肚子发出金灿灿的光芒。
是时候了。
灵胎终于成熟,只等最后时刻幻化成人。
林忘忧紧张地手心都出了汗,还在小声絮絮念。帮自己减轻压力:
“女儿究竟会长成什么模样,你说她会像我还是你?”
秦寻已经紧张地不能言语,因为那道金光已经从林忘忧的肚子里逐渐闪现出来,将林忘忧照得金光闪闪。
“出来了,出来了。”萧琦在一旁同样兴奋。
林忘忧怀的灵胎不比寻常妇人怀孕,是从身体里自动浮出。虽也会给林忘忧带来强烈的疼痛感,却不会流很多血。
灵胎需要的只是源源不断的灵气。
林忘忧已经被强烈到窒息的疼痛感痛得难以再开口,她却倔强地不肯晕过去,怎么着也要看看自己的孩子。
金光被秦寻眼疾手快地收拢在一件早已准备好的软被里。
“孩子,我的孩子呢?”林忘忧虚弱地出声:“快让我看看。”
秦寻却将孩子紧紧搂在怀里,安慰着林忘忧:“你先休息吧。醒来在看也是一样,我会帮你照顾她的,真的是一个漂亮的小姑娘呢。”
“不行,让我看看,让我看看。”林忘忧却不依不饶地拽着秦寻的衣角。
秦寻狠心地别过头去,就是不肯将孩子给林忘忧看一眼。
还是麒麟小四看林忘忧可怜地眼泪都流下来,忍不住一把从秦寻手中夺了小被子。
秦寻怕伤着孩子,不敢对小四动手。
可是小四将孩子塞到林忘忧怀里,看着林忘忧打开一个角落,就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了。
可怜林忘忧只看了一眼,就生生地昏了过去。
医圣连忙忙着给林忘忧医治。
小四尴尬地低着头,向秦寻道歉:
“对不起,我不知道会是这样,我只是看主人太可怜了。没想到刺激到她。”
“算了,若不给她看一眼,她不会安心睡的。”秦寻也不再遮掩,干脆地将被子打开。
那里面,哪里有什么小孩子,只有一颗金灿灿的半透明蛋。
连见闻广博的小四都说不清这是个什么东西,更别说其他人了。
好在这颗金蛋是半透明状,透过半透明的金壳,可以看到里面有个小小的人形生物。
林忘忧并没有昏迷多久,醒来后就一把将那颗蛋抱在怀里,细心呵护:
“这是我们的孩子,错不了的,因为我是灵体,生下来的孩子才是半灵胎,她只要吸取足够的天地精华,就可以变幻为人,只是这恐怕需要几千上万年的岁月。
木头,你愿意陪我一起等她出世吗?”
“我愿意。”
“我就知道。”林忘忧露出甜甜的笑容。
肚子里的孩子没了,却多了一颗需要时刻呵护的蛋。
不过这一次,辛苦的不再是林忘忧,而是秦寻了。
因为秦寻说:“你怀孕的时候受了太多苦,剩下的日子就交给我,否则孩子生下来不认我这个父亲怎么办?
我替你照顾孩子,你只需要貌美如花。”
“嘻嘻,好。”招了一面水镜,看着镜中恢复清瘦窈窕身材的自己,林忘忧觉得她终于又变成小美女了,忍不住俏皮地吐了吐舌头:“不知道当了奶爸的秦寻,你还能做饭吗?”
“当然没问题~”秦寻只是一个动念,就将这颗金蛋存入到他广袤的丹田之中,还好,存在丹田之中,以前独角兽阿福还是一颗蛋的时候,就一直住在秦寻的丹田之内。
还好,丹田里住个孩子不会让他肚子变大。
林忘忧有点可惜地看着秦寻的肚子,还真有点期待看到秦寻顶着大肚子的场景呢。
秦寻似乎感觉到林忘忧不怀好意的目光,只能无奈地摇摇头,一边继续忙着给林忘忧煲灵药汤,一边听医圣爷爷念叨坐月子的注意事项。
其实林忘忧想说,修真者女子身体本就比凡界女子强大许多,她们生孩子哪儿需要休养一个月,根本是两天就好了,但真正要恢复修为元气,却至少需要一年。
林忘忧又是不同,她根本没走正常渠道,也没流血,生出来的还是个刚成型未成人的灵胎,她的身体根本没半点感觉,或许这两天都不需要吧?
但林忘忧之前一直消耗自身真气供给胎儿,这次休整,恐怕至少需要三年。
还好,玲珑塔的时间加成,对孩子的成长虽然无效,但对真气修炼还是很有效果。
即便如此,医圣还是把林忘忧当成需要坐月子的普通女子来处理,秦寻也乖乖地倾听。
医圣为了林忘忧和孩子,殚精竭虑,还把自己一身修为都给搭上了,秦寻对他很是感激尊敬,连称呼都跟着林忘忧一样,喊他一声“爷爷”
医圣之前就总是打趣他们:“我这辈子,能让落仙宫宫主喊我一声爷爷,已经值了。谁还能做到?谁敢跟我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