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掀开披风帽子,眸光一沉,进了府里,
到了前院的正堂客厅,一进门,云舒就见锦嬷嬷笑微微朝她福了一福,“舒公主。看书否 www.kanshufou.com”
在一旁陪客的卢老爷子说道,“舒儿,这是宫里的锦嬷嬷。”
知道了薄太皇太妃的为人,卢老爷子提起锦嬷嬷时,脸上不见半丝儿的客气,十分的清冷。
云舒唇角轻扬,“锦嬷嬷前来卢府,可是太皇太妃娘娘有要事吩咐?”
“太皇太妃娘娘给舒公主和熠王殿下设了接风洗尘宴席,特意命老奴前来接舒公主和熠王殿下进宫。”锦嬷嬷笑微微着回道。
“赴宴?”云舒眸光闪了闪,“好啊,容我换身衣裳,就跟着嬷嬷进宫,嬷嬷辛苦一趟前来迎接我们,要是不去,岂不让太皇太妃娘娘——白准备一场?你说是不是呢?锦嬷嬷?”
她望着锦嬷嬷,似笑非笑着。
年纪不大,说话的语气和笑容,却十分的老成,特别是盯着人看的双眼,似要盯进人的骨子里去了,锦嬷嬷惊得脊背一凉。
人人都说卢云舒长得像死去的顾云旖,她算是领教到了,这哪里是长得像,这分明是年轻了几岁的顾云旖。
眼下云舒的身份高贵,她盯着锦嬷嬷问,锦嬷嬷尽管心里发忤,还是不得不迎上她的目光,讪笑着点头,“是……是的呢……”
“嬷嬷稍等,我去去就来。”云舒又走到卢老爷子面前,“外公。”
“去吧去吧。”卢老爷子心中长长一叹,朝云舒摆了摆手,他也知道,进宫非灾即祸,可不去,又是躲不掉的。
0273
云舒看了眼锦嬷嬷,走出正堂,往后宅而来。
在半道上的一处抄手游廊处,云舒遇到了正朝她走来的宇文熠。
仁义没跟着,他是一人走来的,看到云舒,他马上沉了脸,“去哪儿了?”
云舒好笑地站着,歪着头,俏皮地看着他,“怎么,没人陪着,就不睡?”
“明知故问。”宇文熠轻哼一声,走到她的面前,“我来的路上,府里有仆人汇报说,你见了锦嬷嬷?”
云舒点头,“刚刚见了她,她呀,传太皇太妃的懿旨,宣我和你进宫赴宴,是洗尘宴。”
云舒说得不以为然,但宇文熠的神情,却并不轻松。
他眸光暗沉,说道,“她宣了旨,推脱是推脱不掉的,太皇太妃的城府太沉了,进宫务必要小心。”
云舒扬了扬唇角,“知道。”又想到一件事情,“对了,你将天山赶出熠王府,他人呢?并没有来卢宅见我。”
“这个人……”宇文熠眯了下眼,“阿妮,不要再用他。不肯回来,这是蠢呢?还是坏呢?办了错事认个罪,该怎么受罚,就怎么罚,是男子汉大丈夫的话,就得受着,他却一言不发地跑掉了事,是懦夫行为。抑或者,他根本就不想道歉!”
云舒心中沉沉,相处多年的兄弟,到末了,却离了心。
“不提他了,我们换衣准备进宫吧,锦嬷嬷还在前堂等着呢,大有不接我们进宫,不走的意思。”
“那就走吧,戏,没有我们,宫里那位唱不下去呢。”
。
锦嬷嬷等了两刻时间,云舒和宇文熠,才一起走来了,两人已换了入宫穿的正装。
一个朱色如霞,一个皎洁如月。
她看到那并排着缓缓走来的青年男女,悄悄皱了下眉头。
当真是,男子玉树临风俊美无双,女子娇艳似花亭亭玉立。
天造地设的一对。
可惜呀可惜,过不了几日,他们就得从这个世上消失了。
因为他们碰了不该碰的东西,皇权!
“熠王殿下,舒公主,请。”锦嬷嬷客气有加地朝二人颔首行礼。
云舒看她一眼,“劳烦锦嬷嬷前头带路,我跟我外公说几句话就走。”
“那么,老奴先行一步。”锦嬷嬷带着她的人,先去了府门口。
“舒儿,宫中是非多,务必要小心呀。”卢老爷子一脸忧色地抓着云舒的手。
“放心吧,外公,不是还有熠王吗?不会有事的。”云舒神情轻松地安慰着他。
“话是这么说……,那可是太皇太妃,宫里都是她的人。”
“老爷子,宫里还有我的人,不尽是她的人。”宇文熠说道。
卢老爷子点点头,“总之,小心为上。”
云舒抽回胳膊,笑着道,“好了好了,外公,我们走了,等我们的好消息。”她朝卢老爷子摆摆手,转身走了。
“快跟着小姐,一个个小心着,别惹事!”卢老爷子朝两个侍女沉声说道,摆摆手,叫她们快跟着云舒。
贺兰离府办事去了,云舒作为女子,身边不能有侍女,卢老爷子特意挑了两个精明的大丫头,近身服侍着云舒。
两人一个提着装有手帕胭脂等物的提蓝,一个提着装有云舒更换衣物的锦盒,匆匆跟着云舒走去。
宇文熠安慰了卢老爷子几句,也往前院走去。
锦嬷嬷看到他们好半天才走到前院来,心中不免又是一阵嘲笑。
宫里的人坐轿子,云舒和宇文熠坐马车,随行的侍从们步行,一行二十几人浩浩荡荡往皇宫而行。
……
京城北城门往北五十来里远的地方,有处荒山,山石陡峭,石林怪立。野兽常有出没。
因此,这处地方,少有人来。不过,前天黄昏时,这里却忽然来了一行人。
十个汉子,和一个书生打扮的少年。
那少年被带来时,是双手双脚被捆着的,由两个汉子抬着,进了山林。
少年也才十八岁的样子,长得眉目清秀,文质彬彬的样子,却是个烈性子,从进了山林开始,一直是在破口大骂。
问候着汉子们十八代的女性。
“有种放了老子,咱们来个单打独斗!”
“知不知道小爷是谁?小爷叫卢明轩,记好了各位,小爷我要是手脚得了自由,一定将你们家祖奶奶捆到我家做洗脚丫头,倒夜香,呵呵呵呵呵……”
可无论他怎么骂,怎么骂得难听,这些汉子们就是不理会他,仿佛聋子一样的。
他们将他抬进一个小山洞里,在他的脚系上铁链子,水饭菜按点供应,但就是不放他离开山洞,也有做出虐打写信勒索的事来。
骂了两天,饶是卢明轩年轻,精力旺盛,也经不住一连两天不带停的骂,他嗓子也骂哑了,力气也用了大半,再无力骂了,只拿眼狠狠瞪着守着他的人,以示愤怒。
他心中是疑惑的,这些是什么人?
为什么他不停地骂,他们也不吱声不还嘴,骂的时候,他们甚至看都不看他一眼?
从他们的打招呼的样子判断,他们并不是聋哑人,可却不理会他,真是太奇怪了。
“不放我走,难不成,你们家老爷子死了,老太婆没男人了,想找个小白脸入赘?比如小爷我这样的?哈哈哈,那敢情好,来来来,一起来磕头,喊声祖爷爷!”
卢明轩刚刚吃了午饭,吃饱喝足的他,又开始叫骂了。
有一个汉子,忽然冲进山洞来,抬脚踢了他一脚,低声怒喝,“闭嘴!再嚷嚷,小心跺了你!”
卢明轩眯了下眼,嗯?三天来,头一个跟他说话的人!“有种就放了我!”他大声嚷道。
“做梦!再不老实,砍了你的头!”另一个汉子,也怒喝一声,有人脱了臭袜子来塞进他的嘴里。
这下子,卢明轩彻底不能骂了,只能瞪眼看着他们。
他发现,这十个汉子的神情,再不像往日那样悠哉游哉了,而是一脸的紧张,个个提着刀,站在洞口往山崖下眺望着,似乎,有人闯山了?
来的是谁?
正在卢明轩疑惑时,只有一声箭啸声响,一只羽箭射上山来,一个汉子啊了一声,显然,中箭了。
好箭法!
卢明轩在心里叫了声好。
“这是第一个,谁想当第二天个?”有年轻男子,冷傲的声音,自从远处传来,还伴着一声傲然的笑声。
“你是什么人?”有汉子朝山下问道。
“我是杀手!”那年轻汉子再次大笑一声,说话间,又一只羽箭射来,另一个汉子捂着肚子惨叫一声。
“拦着他!别让他跑了!”几个汉子一起大声嚷起来。
没一会儿,山洞外面传来乒乒乓乓的打斗声。
卢明轩将身子滚了滚,滚到了山洞口,他朝那个打上山来的年轻男子看去,心中咦了一声,这不是在云州城遇到的那个青年吗?
叫天山的那位?
天山的武功,显然高出这些人不少,十个汉子射倒两个后,另外的八个合着打,也不是他的对手。
刀光剑影中,八个汉子一个接着一个倒下,天山的头发丝却没有乱,衣袖齐整洒然。
当最后一个汉子被他一脚踢飞之后,他捡了把汉子们手里的大刀,走进了山洞里。
天山举起刀,正要砍断卢明轩手脚上的铁链子,这时,山洞外又有人大声喊道,“怎么,想杀人灭口么?”
这是女子的声音,带着愤怒,还有几分酸涩。
贺兰?
天山身子一僵,缓缓转身过去,那明艳女子的目光,刺得他心头一颤。
“好久不见呢。”贺兰冷笑一声,提剑朝天山狠狠刺去。
这一剑带着欺骗的愤怒,还有幽怨。
卢明轩吓傻了,他嚷道,“阿兰,你干什么呢?你怎么杀他呀?”
“我此生要杀的就是他!”贺兰颤声怒道。
不知是太过于愤怒,还是太伤心,她眼角一红,大滴大滴的泪水,滚了下来。
“贺……贺兰,你怎么来了?”天山看着她,涩然一笑。
“怎么,你杀人被我看见了,不准我来?”贺兰唇角颤了颤,讽笑一声,“是不是想将我也杀了,埋入顾宅的花树之下?也好,也好呢,我可以和长白祁连团聚了。”
提到过去的兄弟,天山的脸色,马上煞白一片,加上腹上中的一剑引起的疼痛,他身子晃了晃,倒在了地上。
卢明轩以为贺兰说的是天山要杀他的事,急得忙说道,“贺兰,你误会了,天山要救我,山洞外几个人不打倒,怎么救我?他是好人,我到北地去的时候,遇到了贼子追杀,也是天山救的我。”
贺兰深吸一口气,冷然笑了笑,看着卢明轩,“五少爷,这个人和我从小一起长大,他是个什么人,我怎么会不知道?他就是个两面三万的小人,他是姑娘的人,却背叛姑娘,害得姑娘差点丧命,现在假意救你,充什么好人呢?”
她冷笑着丢了剑,看也不看天山,走进了看卢明轩,“姑娘叫我来找你,京城出事了,你不能有事。”
贺兰跟着顾云旖学过机关,一把普通的链子锁,根本难不住贺兰,她三两下就拧开了锁。
卢明轩还嚷着要救下天山再走,被贺兰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