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缓缓从东方升起,又悄悄从西方落下。
一日的路程,令赶路之人身心疲惫。啃草马晃晃悠悠地在前面带路,而后面的人一身怨气,头顶似有熊熊烈火在燃烧。
一刻钟后,有随从欣喜出声:“大人,前面有个小镇。”
“在哪?”车帘被掀开,冒出先前中年男子尖脑袋,一双小眼睛四处打量。
队伍渐渐拉近,只见不远处一大型石碑上刻着‘景溪镇’三字。镇中,房屋座座,家家户户早已经升起了炊烟,一副和谐安宁的景象。
见此,中年男人一喜,忙到:“快走,快走。”
炊烟升起的地方,也是饱食酣居之地,随从们自是欣喜不少,腿中又充满了力气,步子加快,迅速朝镇中赶去。
等入了小镇,看着空无一人的街巷,他们却有些傻眼。此地虽然偏远,可总归是个集镇,是人口聚居之地,就算没有繁荣昌盛的景象,也总该有点人气吧。
可如今,天将黑未黑,大街之上却空荡寂寥,家家户户大门紧闭,若不是还有人家升起炊烟,俨然是一座废弃之城。
“大人,这……”随从不敢再往里走,镇中处处透露出诡异的氛围,让人毛骨悚然。
中年男人打量着周围的房屋,眼中充满警惕,神色却没有一丝胆颤害怕,与刚刚的形象判若两人。
“寻一处客栈,敲门。”交代完,他一甩车帘,退回车中。
镇中,客栈倒是有好几处,只不过却没人开门,直到寻到街角的一处小店时,里面发出‘嘎吱’一声响动,店门缓缓打开了一条缝隙。
透过缝隙,首先显现出的是一盏破旧油灯,顺着油灯向里看去,一白发苍颜的老妇人印入眼中。敲门的随从一愣,见老妇人随即想要关门,赶忙抵住,请求道:“可否借宿一宿?”
“你们是?”苍老嘶哑的声音,配上满镇荒凉,众人只觉凉意袭身,彷如入了鬼城。
“我们是过路人,想在此地休息一晚,明日便会离开。”
“你们赶紧走吧!”老夫人叹息一声,出声警告。随从没了办法,转头看向车中,中年男子从车中走去,低声在身旁一人耳旁交代几句,便朝这边走来。
门口的随从退身让开,抵着门的手却没有收回。
“我们只借宿一晚,绝不多加打扰,至于报酬……”中年男子一顿声,侧开身子,顺着望去,一随从手中提着食盒,盒盖微微打开,露出其中一角,香味随即溢出,散布在空气中,令人馋嘴。
中年男子回身挡在老夫人眼前,抬手揉着太阳穴,随意问道:“如何?”
老夫人没有回答,她消失在缝隙中,不多时,屋内传出一阵响动,而门缓缓打开了。
等安排好一切后,天已有七分黑。
从外面看来,客栈破旧,主人年迈,可入了店门,店内的情况却让人舒缓不少。店主也非这一年迈老夫人,而是一名强壮大汉,随后,内屋相继走出三人,他们才知道这是一个典型的五口之家。
中年男子见此没有多问,只是把小正太护送进了屋子,随后,安排随从将后马车中的尤舞抬出。
当店家女人看到浑身血迹斑斑的尤舞时,身子一颤,随即躲到了自家男人身后,而店主人家也纷纷露出防范的神色。
“你们不必惊慌,此女子并不是我们所伤,而是路上偶遇的。不知镇中是否能请到大夫,为这位女子瞧瞧伤势,她似乎伤得很重。”
店家女人这才缓缓走出,迟疑道:“让我照顾这位姑娘吧,家里有些草药,能止血疗伤。”
“如此甚好。”把人交给店家女人后,中年男人同时将车上的吃食也交给了店家人,随后,自己缓缓步入二楼。
屋外,冬风吹得呼呼作响。好在店内被布置得整整齐齐,温暖舒适。吃完晚饭,店家人早早回屋歇息,而随从们则团团围在火炉旁,烤火取暖,同时低声谈论镇中的诡异。
二楼某间房中,淡淡的血腥味散布其中,床上的人儿被擦洗干净,露出了苍白却难掩秀丽的面容。店家女人为之一惊,没想到先前脏污不堪的女子竟如此年轻貌美,心中怜惜心起,替她拢紧身侧的棉被。
随后,起身将血水盆放到门外,唤了自家男人去处理。她转身回到房间,看着床上的姑娘,叹了口气,心想,只怕这又是一个遭到匪贼残害的姑娘吧!想起她先前满身血淋淋的样子,真是让人心疼。
世道不平,匪贼出没,难道就无人能制止吗?店家女人心中悲痛,抽泣出声。
门外,一声叹息响起,店家男人轻声道:“睡吧!”
女人擦了擦眼泪,回道:“哎!”起身,吹灭了桌上的油灯,和衣躺在床铺外侧,陷入浅眠。
耳中,吵吵扰扰,颇不安宁,清晨的阳光透过纸窗印入房中,显现出一丝柔和的色彩。床上的人儿眉头微皱,嘴唇颥动,头猛地摇摆两下,嘴中发出一声:“不要!”随即双手一捏,猛地坐起身,额头冒出一阵冷汗,喘着粗气,眼中却是一片混沌。
尤舞松开双手,抬起手臂,想擦擦额上的冷汗,忽然,她动作一顿。伸向额头的双手,改触到自己的眼睛。她是睁着的,可为何……
门被人推响,尤舞神色一紧,将头偏向响动处,眼中模糊不清,却一脸警惕。
店家女人推门而进,手里端着水盆,她看见尤舞醒来,面上一喜,欣喜道:“姑娘,你可有觉得好点?”
摸不清情况,尤舞也不出声作答。店家女人以为她是不能从悲痛中缓解过来,只得劝慰道:“姑娘,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就别再想了,活着要紧啊!”
闻此,尤舞着实有些判断不清,想了想,她出声问道:“请问,这里是?”
“这里是景溪镇,姑娘,你已经安全了。”店家女人将布巾沾湿,递给尤舞,尤舞却丝毫不察。
“景溪镇?是、烟城吗?”尤舞声音有些颤抖,若是女人说不是,十有八九她是穿到了一个瞎子身上,想到这样的情况,尤舞心中一阵茫然,甚至对未来的生活产生了巨大的恐惧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