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翠入铺子内,拿了个桶出来,滨滨提醒将草珠子及黑果子(野葡萄)分开来装。刚刚在车一经过颠簸,所有的东西都混在一起了,且野葡萄有些已经坏掉了,滨滨看后心痛地直皱眉。
摊主觉得自家捡了大便宜,也帮忙一起分果子及珠子。四个孩子,一个半大小子,两个大人,七手八脚,收拾了两桶半的草珠子,两桶的野葡萄。
滨滨一边收拾,一边对摊主说,如果还有野葡萄,自己家还买。李诸看着那么多的东西,奇怪地问道:“滨滨,这个东西别人都不吃,咱们买来干什么?”
滨滨看有外人在,笑着应自家爹爹道:“爹,这个东西别人家没有用,酸得不得了。但是咱们家养的鸟吃这个哩,我上次看到它们啄咱们院子的黑果子吃。”
李诸听后恍然,想着这些果子不贵,可以省下不少功夫,笑着对摊主道:“原来是这样,这位兄弟,你还有没有这果子,咱们都要了。”
滨滨一听自家爹爹这么说,忙对摊主道:“伯伯,咱们家要买多多,你可以便宜些不?”摊主想着人家买来喂鸟的,又想起山上还有很多,笑着应道:“我那里应该还有几百斤,你们都要了,我每斤再减一文,怎么样?”
滨滨听后高兴地极了,看了看驴车,又看了看自家正在收拾的手,对摊主道:“伯伯,你看你们可不可以用个大桶装着运过来,咱们也不用这样捡。桶钱咱们出。”
摊主听后想,桶钱那再赚多几文钱,那也是赚了,遂即乐呵地道:“这个当然是没有问题的。”
摊主帮着将四桶东西提入后院子里,才驾着驴车离开。裴翠看没有自己可以帮忙的,便出门口继续卖麻布。
滨滨看着摊主离开了,看着院子里都是自己人,便指挥裴绿洗净葡萄。李诸听后也过来想帮着洗。滨滨阻止了自家爹爹的行为,拉着他及哥哥们,入厢房,看了看四周。看到裴绿在专心洗葡萄,才对李诸道:“爹爹,我在书上看到一种用这些野果子酿酒的方法。咱们试着做些拿来卖。”
李诸听后睁大眼睛看着滨滨,李诸生气地对滨滨呵斥道:“既然你想用来酿酒,刚刚为什么撒谎说拿来喂鸟?人而无信。则无可立。你必须以诚待人,别人才会以诚相报。你小小年纪,怎能随便撒谎?”
滨滨听后扭头道:“爹爹,这些东西都是在书上学来的,咱们先整出来,咱们就可以赚这个钱。如果被其他人整出来了,本来咱们可以卖几两银子的果酒,可能只能卖几文钱。这好东西,当然是要收起来,不能让别人知道。仿了去。咱们家的纸、咱们家的红结,不就是一个板子。”
邓炽听后与滨同焉,李海哥仨听后点点头,滨滨又道:“爹爹,你看,咱们家的兔子,一个没有看住,都让二伯炖了。这一餐的兔子都有人拿,还是咱们的亲二伯。如果有人知道咱们这些果子能来钱,还有人卖咱们吗?咱们还能赚钱吗?”
李诸想了想。深思了会儿,动了动唇,已然没有刚刚的大气及刚刚的正气,仍不停地劝道:“你这样。言无常信,行无常贞,惟利所在,无所不倾,若是则可谓小人矣。”
滨滨听后委屈地说:“爹爹,我才多少岁?多高?不是小人是什么?”
李诸被噎得无话可说。摇了摇头,滨滨看着哥哥们,趁着李诸略有些被自己说动的势继续对李诸道:“爹爹,我们又不是老说谎,有些东西是一定要诚信的。但是,有些东西则不需要。比如咱们家三十文的麻布,卖多少钱一斤的酒。这些都必须多而不少的卖。有些东西是言必行,行必果。可是野果子的用途,则不可以告诉别人。就像咱们造纸的方法是一样的。且这次我也不算撒谎,鸟儿是吃这个的,我只是没有将真实的用途说出来而已。”
邓炽听后眼珠子转了转,心想,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才是正道。
李诸听后叹了口气,道:“闺女做事想得比我这个爹还通透。你说怎么处就怎么处吧。爹爹说一句,你就整一筐的东西出来。你就停会儿,别累着了。”说完,李诸给滨滨递了碗水,哄着道:“喝口水,别伤着嗓子。”
滨滨听后心里甜滋滋的,供着喝水的档口,抹去眼角感动的泪水。
滨滨心里想,不怪乎自家爹爹只看半年书,就能得个五回来。自家爹爹不只将书本里的东西记牢,并且严格按照书内的礼法审已度事。且不一味的接受,还与实际相结合,通过自身的思考,不将书本的条例强加在自己及身边的身上,这就是一种难能可贵的好品质。这就是也是李诸疼爱孩子们的表现。
说话的功夫,邓氏、张氏,还有李权已经到了铺子里。
李诸忙至铺门处接众人入内,帮着搬东西,裴翠及裴绿则帮李权将一个两人即可环抱的石磨搬下了车。这种小石磨不需要大力气就可以推。有一根杆,半大小子都可以操作,这就是特意为裴家俩兄弟买的。
孩子们在旁边围着牛车转,看着石磨很新奇,但又不敢靠近。
李海及邓炽想帮忙,但无奈人小,这里没有什么是小东西。
滨滨立在旁,看着邓氏,在想如何向娘交行里面的珠子、野果子。虽然说有大用,也可能赚钱,但是现在仍没有影的事,就花了几百文钱,现在家里处处缺银钱,娘心里肯定是不舒服的。
这时,旁边的磨坊,出来位壮汉,长八尺馀,腰大十围,滨滨看着,似往年看的小说《三国志》里的典韦,形貌魁梧,乍看就像膂力过人的人。
壮汉看也没有看门口的众人,径直入了铺子,冲铺内大喊道:“这里谁是当家的?出来!”
李诸听到喊声,一脸莫名地走过去,微皱了皱眉头,因着这位壮汉立在自家铺子中。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刚好挡着搬扛着石磨的裴翠及裴绿的路。
李诸见此,对壮汉打个辑。道:“这位壮汉,我是这里的店主,你找我是为何?”
壮汉听到声音,才转身看向李诸,见其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惊了一下,硬着气呼喝道:“你是哪条道上的?你懂不懂规矩,我家先在这开磨坊了,你们就不可以在这里开了。”
李诸惊了会儿,笑道:“我们家不是开磨坊,我们的这个石磨,只是用来磨豆的,没有打算帮人磨东西。你看看,我们家的人,多为孩子。做不来这个。”
壮汉这时才看铺子里的人,只有女人、孩子(裴翠、裴绿也只是半大小子),两个男的,前面一个,看着结实,但他说是当家,当家不可能自己推磨。外面一个,看着也不强壮。李诸看壮汉看向李权,忙道:“这是我哥,他帮我们家进货的。”
壮汉围视铺子。铺子门口摆放了麻布,这个他是知道的,毕竟已经卖了几天了,他还以为这里开间布庄。
铺子内的东西比较复杂。但不零乱。左边分了三个层次,前面摆放着一些布、绳,中间放了些种子类的东西,后面放了些香和一些包袱纸。
铺子的中间摆放着几把锄头、几个锅、几个大小不一的木桶,顶上挂着些大红结,看着颇为之喜庆。右边放了两张木桌。几张长条的木椅。
这一看,怎么也不像是开磨坊的。
壮汉一看这摆设,不好意思地好着脸,学李诸刚刚的样子,不伦不类地深深打个辑,道:“这位当家,真是对不住了。我是看你们的动作,急的。你们就别上心,咱们俩邻居,以后有什么要我帮衬的,只管开口。”
李诸忙谢过,看了看壮汉的后面,小心地提出让壮汉让个路。壮汉看他们是要将石磨搬到后院的,更信了,连着说了三个“对不住、真不好意思、对你不起”之类的客气话。
李诸观这壮汉真性情,有这样的邻居,心里还是很高兴,当然是原而谅之。壮汉看没有自己的事,就回家,也没提出帮忙。
滨滨看了直摇头,什么真性情,看着权伯及姓裴兄弟抬着个石磨也没说帮忙,骂了就走,只有自家爹爹才会觉得这种汉子是好人。看来有机会还要教教自家爹爹,如何识人。
邓氏、张氏都是做惯东西的人,满眼的工作,随手拿起扫帚,将铺子里面及前面都扫了一遍。裴翠见了,低下头,他往日扫地时,都没有扫铺子前面,以后要改。
昨日,众人已经将铺子收拾了出来,这会儿是来安石磨的,邓氏及张氏扫了铺子,拿着扫帚到后院。
石磨被安放在厨房外面,靠近井边的地方,这是一开始就商量定的。
邓氏看到井旁边两桶黑色的果子,及黑、白色的珠,张氏一看,对着李诸就直摇头,一边摇一边道:“这哪来的?是不是你刚刚买的?”
邓氏看向滨滨,想起这孩子上次问起的珠子,心想,肯定是今天在街上,被孩子看到,孩子吵着要的,孩子古灵精怪,现在会撺掇自家爹爹买东西了。
滨滨一看邓氏看过来,忙笑着对邓氏道:“娘,是我闹着爹爹买的。这些是好东西。”
邓氏看了看,无奈地笑了笑,问道:“诸,这东西花了多少?”
李诸忙应道:“这东西八文钱一斤,不重称,这里共一百多斤。九百文钱。”
张氏及在旁边安石磨的李权听后,惊讶的齐声道:“九百文钱!”
李权听后摇头对李诸训道:“诸,你什么都好,就是乱花钱。你买给闺女玩,买一斤就行了。买那么多,有什么用。”
李诸小声地应道:“一斤要十文钱,全部一斤八文钱。”
李权听到这里,已无语宁噎。张氏忍不住向天翻了个白眼,对邓氏道:“敏,以后诸上街,不能给他银子。”
邓氏笑了笑,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只看向自家闺女。滨滨着急地看向邓氏,哀求地道:“娘,真有用。”
邓炽及李海哥仨见邓氏这样看滨滨,忙紧张地靠前,抓住邓氏的脚,抬眼望着邓氏。邓氏看着孩子们的样子,心早就软了,对滨滨笑了笑,道:“好,咱们闺女有用,娘给你留着。没用,娘也给你留着,咱们带回村里玩。”
孩子们及李诸邓氏说好了,都笑了起来。
李权及张氏看着心里直摇头。李诸乱花钱,邓氏又是个管不住,看来要让自家爹(大伯李洪深)帮着管起来。
李诸看石磨安好了,提议今天就搬过来,在这里做饭请权哥及慕哥吃饭。新铺子开张,要请吃饭,以贺新张之喜,李权驾着牛车,载着李诸及邓氏回李权的家里收拾东西过来。
邓氏是去收拾,李权不放心让李诸一个人买吃的东西,执意要陪其一起逛菜市。
滨滨听到爹爹去买东西,闹着要四个大瓦罐,用来穿野果子。邓氏想着反正买都买了,再买罐个缸也没有什么,同意了下来。
滨滨听着邓氏同意了,小小声地与爹爹道:“爹,咱们酿酒,还要糖、筷子、白布、还有鸡蛋。”
李诸想起滨滨刚刚说的保密论,思想略有转变,知道保密的重要性,笑着刮了下滨滨的鼻子,道:“你这孩子。行吧,爹都给你带过来。”
滨滨听后高兴的直笑。
大人都去忙活。
滨滨这边则指挥着裴绿将葡萄洗干净,并沥干水份。这一切做好后,就等着李诸的罐及白糖了。
裴翠在铺外守了一上午的麻布,都没有什么人过来买,午时未到便收了摊到厨房帮忙。
滨滨看裴翠进来,关心地问道:“翠哥,这几天麻布不好卖吗?”
裴翠红了会儿脸,小心地应了下,他觉得,东西没有卖出去,是自己本事不够。
滨滨想了想,道:“你是坐着在卖的吗?”
裴翠听着小主家的问话,以为她在怪自己坐着,委屈地道:“站一个上午,有点累,而且开始的几天,坐着也卖得出去,所以才坐着卖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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