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老大,你……你的机械怎么长这样?”站在一旁的董三川忍不住抚摸她发散的触手,只见冰茫猛然一缩,忽地缠绕住董三川的手,随即又松开了。
别动,松手。
知道啦……
“老大,她怎么长这个样子?”在董三川的认知范围内,所有的机械都应该和地宝是一个样子的——大型机器人的模样,各个部分都是方方正正的。但卫疏蒙的机械非但没有坚硬的外壳,连任何内置装备都看不到,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听到董三川内心的发问,一向寡言的地宝居然开口了,
没想到,他终于做到了。小川,卫疏蒙是把自己和机械合二为一了,现在再没有人能像他一样把机械用到极致。
那……对老大的身体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应该没有太大问题,他和普通人的体质不太一样。
这样……这样就没事了,可是,老大到底是什么体质呢?……
……
地宝,地宝,你又不说话了……
地宝哪里都好,不仅会给董三川实际的作战指导,而且还经常给他讲一些过去的故事,或者说是传奇。但是地宝常常说着说着,就自己陷入了沉默,无论董三川怎么叫他,他都不会应声。后来董三川才慢慢明白,地宝有自己的记忆和过往,它们有些沉重地压在这个机械人的内部存储卡里,他们也都是有感情的,只是,和人类的表达方式不一样罢了。
“我也不知道冰茫为什么会长这样子?以后还会有变化的。”卫疏蒙身子一隐,消失在植物内部,“凡哥,我准备好了,你来吧。”
陆皓凡的脸色沉了一下,也闪入自己的机械驾驶舱。斩风一动的时候,对抗就开始了。冰茫和其他机械不同,她融入了人体,就好像半条生命,和自己的性格,于是,在战斗的开始,她便体现出孩童般的顽皮和急功近利。她伸长的触手卷在斩风的腰间。
小东西,不要自作主张。
卫疏蒙一边小声咒骂一边紧紧盯着眼前对的指示屏幕,他并不敢对陆皓凡掉以轻心。
冰茫,从现在开始,跟着我的心念而走,不要有小动作。
冰茫收到警告的信号立即听话起来,她早与卫疏蒙心灵相通,又岂能不知道他此刻内心极度冰冷,接近恐怖,已经进入了战斗状态。接下来的时间里,卫疏蒙和冰茫开始了第一次的配合,浅蓝色的触角周围包裹着一层幽蓝色的光圈——是水晶天使。随着冰茫将斩风一层一层地,像包蚕蛹一样的几乎密封起来,卫疏蒙忽然收回了能量,冰茫立即缩了回来,变成只有十几厘米的幼苗躺在卫疏蒙的掌心。
刚才她要是还纠缠不休,我就用手把她的触手都撕成碎片。
斩风有些郁闷,陆皓凡一直未让自己出手。
蠢货,你以为你撕得开吗?老大结成的法阵已经锁住你了,真没想到那么一个小小的植物形状的机械居然能够有这种能量,完全锁定你。
如果斩风有和人类一样的脸,现在必定憋得通红。
可是他只是个六级机械师,没道理我们打不过他吧?
我未尽全力,老大更未尽全力,他只是引我出手试试自己的机械而已。斩风,这一生都不必去赢他,对他的输赢都没有意义,他是我的朋友,我的兄弟,我的亲人。
这番话是必定不能同他人说的,但同斩风可以,因为他就像另一个自己。斩风像断电似的沉默了。
“凡哥,你我都未尽全力,不过你修习有所长进,我还是看得出来的。今天到此结束吧,我想回去睡觉。”
“老大,你的机械实为诡异,初见大家可能都会觉得无计可施,但如果有人想专门对付你,就有些危险了。”陆皓凡拉住抬起脚要走出训练场的卫疏蒙,卫疏蒙拍了一下脑袋。“差点把这事忘了。”
冰茫,你可以变成斩风和地宝的样子吧?
可以当然是可以了,我们智能家族的机械人想要变成什么样子都可以,只不过我和对面那个家伙在短时间内,都有点困难。
“不是吧……”卫疏蒙喃喃道。“算了,问你也没用,川川,让你的地宝出来,我问他几个问题。”冰茫感到深受打击,狠狠鄙视了卫疏蒙一下,卫疏蒙虽然感受到了,但一点也没有在意。
“小蒙,你想问什么问题?”地宝的等级已经接近机械的顶层,成为真正的机械人——有和人类相同的外表。他的皮肤光滑如十几岁的少年,一头乌黑的长发垂到腰际,瞳孔由于和董三川融合的关系,而呈现出如他能量光环一般的深绿色。不知道为什么,除了卫疏蒙的另外二人都隐隐感觉到,地宝对卫疏蒙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尊重。
“怎么才能让冰茫和斩风升级的速度变得快一点?或者说,怎么才能让他们任意变换自己的形态?暂时不需要像你一样能够成为人形。”卫疏蒙和地宝居然盘腿坐了下来,董三川和陆皓凡一左一右站在他们身边。
“我想一下……应该不难,你在我这里找找有没有合适的应用程序,安装后,多操作几次就可以了。”地宝迅速变为了初始状态,卫疏蒙熟练地操作着,在遇到一个锁定密码的时候,忽然停顿了下来,“我不记得密码了,这个密码不是我设定的。不过,是不是我呢?”
“小蒙,是这个单词。”卫疏蒙的手像触电一样缩了回来,这个单词,在瑞特里星球的意思只有一个——公主。
“不可能的。你怎么会知道?”人为操作的流程,按道理来说,机械本身是不可能知道的。但是,卫疏蒙不知道,老早就有人把这个密码录入了地宝的备忘录程序,所以地宝只知道这一步骤的这一个密码。
“小蒙,这个密码是你自己设定的,你不记得了也没关系,我有记忆系统的,没事。是这个,你试试看。”卫疏蒙不明白自己的记忆力怎么可能那么差?
“小蒙,”地宝的声音打断了卫疏蒙的思绪,“让你的冰茫和陆皓凡的斩风与我联机,这样速度能提升至少一倍。”
“这样?”卫疏蒙显然没想到地宝会提出这个建议,如此一来,便相当于三台机械可以享用同样的数据库——信息的完全交换。
“你们都是最好的朋友,我想这并没有什么。”陆皓凡的眼睛闪烁了一下,起初他对机械的理解还停留在表层的时候,他曾经认为那只是一堆冰冷的金属,在他生活的21世纪也有这些没有思维,只同电脑程序所连接的智能机械人,可是,随着他和斩风的接触逐渐深入,他慢慢发现,这些机械虽然没有人类的感情,但他们被设计师设计得体贴入微,甚至能够通过生理上的检测,捕捉主人们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他们忠心、纯洁,而像地宝一样,他们也无私,可以交付同伴以全部的信任,这一点,是连人类之间也越来越无法达到的默契。
“前辈,真的可以吗?”冰茫兴奋地把触手从卫疏蒙左肩伸了出来,卫疏蒙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小冰茫,来吧,让我看看你的原身。”地宝像人类一样地微笑了,手指轻轻点在冰茫的触手上,冰茫化为浅蓝色的植物贴在他的右侧。“你的样子还真和我们不一样,如果想变成拥有坚硬外壳的机械形状,恐怕要花一点时间,从最简单的变换开始学习吧。至于斩风,他本身的性能已经很优秀了,自由变换只是程序设置的问题。”
斩风也已经悄悄立在地宝的左手边,听到这话之后,明显扬起了自己的机械脑袋,然后他也被自己的主人毫不留情的横了一眼。三台机械的联机大概花费了两个小时,三人已经错过了食堂开饭的时间。
“老大,真的有点饿了。”董三川一屁股坐在操场上,由于联机还没有结束,所以,三人都不能离开这里,以防临时领域被破除,其他人发现他们的行踪。
“没事。地宝可以为我们提供食物,你们应该还没有吃过机械提供的饭食吧?”陆皓凡暗自惊讶,这些机械的功能不仅应用于战争,更为人类的生存提供了极大的便利,将他们发展成为这样一个群体的科学家,实在为人类能够偷懒,想了太多的主意。还没等陆皓凡往下想,三台机械的联机已经完成了。
“小川,分组考试的成绩已经出来了,你们去看成绩吧。”地宝接收信息的系统也是目前三台机械中速度最快的。
“真的?”董三川刚想往外走,却顿住了脚,“我肯定被分到最后一个梯度了……笔试那张卷子,我几乎一道题都不会写……”
“小川,被分到哪一梯度都没有关系,你们是三个人。”卫疏蒙朝地宝微微鞠了一躬,一把搂住董三川的肩膀,“走吧,我们三个一起去。”三台机械听到主人的呼唤,都自动回到了自己原本的位置
测试的结果不仅将甲组每一个人归到三个梯度中,而且详细测试出他们在战斗中的排位(位置)。在银河系,排位一共有五种,分别是临界者、中心者、隐身者、独行者和定向者。战斗中会有一个作战核心,被称为“操纵者”。临界者和中心者的属性相近,成为操纵者的几率最高,所以他们被归为第一梯度;而隐身者和独行者的属性相近,成为操纵者的几率较低,被归为第二梯度;剩下的第三梯度皆为定向者,他们一般不会作为操纵者出现在战斗中。
穆孝文是这次测试结果中综合排名的第一,他是一个中心者;排名第二的是陆皓凡,他是临界者;除了他们之外,第一梯度还有两个人,都是中心者。因为中心者和临界者出现的几率极低,特别是临界者,出现的几率接近1/5000,瑞特里星球的历史上,几乎从来没有出现过临界者。陆皓凡想这可能和他来自21世纪有关,排位和能力、体质完全无关,只与心智、遗传基因有关,越古老的人拥有越古老的智慧和文明。
卫疏蒙作为隐身者,袁斌作为独行者被分到第二梯度。这个梯度一共有八个人,他们在作战中处于主导地位的几率明显低于临界者和中心者,但并不代表他们不会成为操纵者。董三川和陈星宇都是比较普遍存在的定向者,他们在某一项中超强,而其他项目又明显低于这一优势项目,所以被称为“定向者”,虽然他们是第三梯度,但千万不能忽视他们的力量,决定战斗胜负的正是定向者。他们的主攻地位只可被独行者部分替代。
下面来逐一详细介绍这五种排位。
临界者:操纵全局的天才,1/5000,极其稀少,内部不分等级。他们拥有把资源在短时间内极端合理分配的能力,能够准确判断战斗中的细微动向,从而做出对自己和组合影响最小的反应。一般来说,临界者具有上乘的能力,上上乘的智慧和大脑,上乘的心态。他们与中心者非常接近,在战斗中极易被混淆。并且他们在某些特定时候,可以替代任何其他排位。
中心者:难以逾越的主导(上等中心者)1/500,中心者的数量比临界者稍多,但质量良莠不齐,分为上中下三个等级,其中上等中心者可以和临界者的媲美,甚至超越临界者。他们位于所有权利光圈的中心,中庸属性,拥有五类人中最完美的人格,最为沉稳、冷静。一般来说,上等中心者具有上上乘的能力,上乘的智慧和大脑,上上乘的心态。
隐身者:隐藏的致命危险(上等隐身者)1/200,隐身者的数量也比较多,同样分为上中下三个等级,其中上等隐身者可以完全超越临界者。但上等隐身者的几率不会超过1/2000,在瑞特里的历史上,一共只有三个上等隐身者。他们在战斗中的行为,不易被对方察觉,因此中等和下等的隐身者如果没有足够的攻击性,是没有任何作用的。相反,上等的隐身者便是致命的危险,他能够杀人于无形。一般来说,上等隐身者具有上乘的能力,上上乘的智慧和大脑,上上乘的心态。他们在战斗中可能被误认为任何一个其他排位。
独身者:动态作战的核心(上等独身者)1/80,独行者的数量较多,同样分为上中下三个等级,但上等独身者也无法超越临界者、上等中心者或上等隐身者,不过他们的单独作战能力最强。在战斗中,他们的优势在于可以随意移动自己的排位,部分替代定向者,从而构成动态作战,不易被完全瓦解和攻击。上中下等独行者的区别,主要在于作战时移动的速度和替代的程度。一般来说,上等独行者具有上上乘的能力,上乘的智慧和大脑,中等的心态。
定向者:胜败的决定力量,1/10,定向者非常普遍,同样分为上中下三个等级,他们一般处于被支配地位,但却是战斗中最为重要的力量。由于操纵者负责总体统筹策划和防守,因此他们的力量得以分散,主攻的位置自然落在定向者身上。上中下等定向者的区别,主要在于攻击能力。一般来说,上等定向者具有上上乘的能力,中等的智慧和大脑,中等的心态。
卫疏蒙大概估计到所有人的排位,却万万没想到陆皓凡会是瑞特里星球从来没有出现过的临界者!
“凡哥,你是临界者……”董三川已经完全明白了排位的意义,所以只能发出惊呼。连卫疏蒙和董三川都如此惊讶,更不要提在他们不远处的穆孝文和袁斌了。
“真没想到,陆皓凡会是临界者,我从来没有在瑞特里星球的历史上听说过有人真正拥有这个排位,本来都以为是个虚位的传说。”袁斌内心受到极大冲击,他现在才发现自己对身边人的认识是如此的浅薄。
“在银河系的历史上,也没有出现过真正的临界者。真是有趣。我更有兴趣知道,卫疏蒙的三人小组中间会发生什么变化。”穆孝文的嘴角依旧挂着淡然的微笑。
“或许卫疏蒙能够成为操纵者呢?”陈星宇从信息栏中来回看了几遍问。
“很难。”袁斌皱了一下眉头。
“是非常难,除非……”除非,穆孝文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的父亲,正是一个作为隐身者的操纵者,同时他也是后天的临界者。也就是说,一个隐身者,只有通过自身的修习成为一个临界者,才可能成为操纵者。所以,穆孝文才说他没有见过真正的、天生的临界者。既是隐身者又是临界者的操纵者,自然在某一程度上,超越了临界者。但是这种难度,可想而知。
“老大?”
“怎么了?”卫疏蒙正在看分组后的课程安排,这学期结束之前的三个月,他们都要依照这个课表进行训练。看到陆皓凡欲言又止的神情,卫疏蒙已经猜透了他的心思,“凡哥,你如果因为分组的事情头疼,那是大可不必。你知道,我从来不会被这些事情所束缚。关于操纵者,其实我有另一个想法,我们三个人的任何一个都可以成为操纵者。至于方法,我还在思考。这不是你们担心的事,尽全力去训练,唯有当我们每一个人的能力都达到极致。排位,才有可能被组合的力量所打破。”
陆皓凡想如果能再加上一个排位叫做“叛逆者”,恐怕非卫疏蒙莫属。“我明白了。老大,如果梯度内再分组,我想和穆孝文一组。”
“随你便,反正和最强的中心者在一组没有什么不好的。”卫疏蒙把三人的课程表整理出来发给二人。“每四天抽出时间,三个人统一训练。还有,不必把排位放在心上,它只是帮我们明确了每一个人的方向。以前分组制度没改革的时候,也没有根据排位上过课。走吧,现在回宿舍填饱肚子。”卫疏蒙一手拉起董三川,一手搭在陆皓凡肩上。
“老大,但是,定向者不是不可以成为操纵者吗?”董三川一边走一边问。三人越走越远,逐渐消失在落日的余晖中。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