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明愆惊讶回身,看向景明珠。墨子阁 m.mozige.com
明珠是很有分寸的人,之前打趣归打趣,却从未说破过什么,今日为何……
“你又胡说,我……”
“二哥。”景明珠打断他的话,脸上是少有的严肃,“算了吧,你和她没结果的。”
景明愆俊颜微变,眼神闪烁了一番,侧脸再次看向雅集图。
“不试试,怎知就不行。”
“我当然知道。因为她……”
景明珠犹豫再三,还是没法下定决心。
这事太荒唐了,她实在不知该如何开口。
真要说了,二哥能否承受的住?
还有对季妧的影响……
“因为她什么?”
景明愆目光咄咄,俊颜也沉了下来。
“明珠,待友应以赤诚之心,背地里说人是非,可不是景家的门风。”
“我……”
景明珠这才知道,二哥所陷比她所想还要深。
不能再犹豫了。
她深吸一口气,直视着景明愆。
“若这是非与二哥有关呢?”
回到汉昌侯府的季妧,一反常态,竟去了趟福熙堂给尉老夫人请安。
尉老夫人已经得知了她今日在妙园中的表现,语气少不得又和蔼了几分,看她的眼神隐隐透着庄户人家大丰收的喜欢。
季妧越出色,嫁出去的时候就越能“压秤”,侯府的筹码也就越高,她当然高兴。
恨只恨卫氏将季妧生在了外头,若是从小在府里长大,此等容貌,再由她亲手教养,漫说是贵胄之家,便是皇室也不是没可能——很明显,她已经全然忘了自己当初是如何阻挠汉昌侯与卫氏的。
季妧也不打断她的好梦,但愿梦碎那天,她的心脏能够顶用一些。
从福熙堂出来,季妧又拐道去了长虹院。
“多日未见你们夫人了,听说她病一直没好,于情于理我也该来看看,不然实在过意不去。”
自侯府设宴之后,季妧就再没见过韦氏,听说那天晚上韦氏去倦勤斋与汉昌侯大吵了一架。
季妧估摸着,应是汉昌侯质问她什么了,比如芸香投毒一事。
韦氏为了避嫌,这才闭门锁院,撇清关系。
果然,下人去通报后,过了许久才有屋里的大丫鬟出来回话——韦氏不见客,谁都不见。
季妧摆出一副担忧到吃不下睡不着的样子,也只是招来了黑面门神邢嬷嬷,最终也没能踏进长虹院。
一连多日都是如此。
看来韦氏是打定主意不见她了啊。
若是之前自然求之不得,现在却有不得不见的理由。
季妧悄悄打听过了,府中竟然没人有韦氏墨宝。福熙堂没有,栖霞院没有,倦勤斋也没有。就连账册之类的,亦是由韦氏身边的丫鬟或者尉嘉嬿代笔,
这太不符合常理了——一个以书法见长的人,竟然这么吝惜自己的字迹?
不过也说不准。凡称大家者,要么喜欢臭美夸耀,要么喜欢孤芳自赏。
就韦氏的性格来看,应该更偏向后者,大抵是觉得凡夫俗子衬不上她的字吧。
季妧才不管她孤傲不孤傲,也不管韦氏怎么避她,反正长虹院她是进定了。
翌日,季妧突然去了倦勤斋,这可是十分少有的事。
汉昌侯欣喜不已,欣喜过后,见她一副郁郁不乐的样子,急忙询问原因。
季妧一问三叹,只是摇头不说。
汉昌侯府沉着脸出了倦勤斋,直往长虹院去了。
第二天季妧再去长虹院时,终于顺利进门。
想来是昨日夫妻吵架动了元气,韦氏的脸色那叫一个难看,倒真显出几分病容了。
季妧一边送上真诚的慰问与关怀,一边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室内布置。
只可惜,凡是有字的物件都有来历,从纸张上看也不似仿制。
她正有些失望,韦氏变换姿势,不慎从罗汉榻上掉落了一卷经书。
季妧先丫鬟一步捡起,随手翻了翻,见笔势遒美健秀、有筋有骨,道了声“果然好字”。
韦氏伸手接过,没有否认这佛经是她抄的。
两人言不由衷的说了会儿话,韦氏便露出了送客的意思。
邢嬷嬷送季妧出屋,经过偏厅的时候,季妧忽然停住了脚步。
北墙一侧,悬着一副春山图,其上,春山耸秀占了百分之八十篇幅,此外还有溪流板桥、竹篱村舍无数,空白处甚少,色调又偏暗沉,一不小心很容易把那几行小若蚊蝇的字给漏掉。
季妧本是一副叹赏的表情,走近细观后,不由啧啧摇头。
邢嬷嬷看不惯她这副样子,冷硬道:“小姐若是看不懂,不必勉强。”
“我虽没什么见识,却也知道这副春山图是巨然公的大作。知道我为什么知道吗?”季妧笑眯眯道,“这幅画的正品就收藏于景国公府上,几日前去妙园,有幸见过一回,不曾想咱们府上竟然也有副一模一样的……赝品。”
赝品两个字,透着浓浓的嘲讽。
邢嬷嬷皱眉反驳:“这虽不是正品,却也非一般赝品可比。”
“赝品就是赝品,有什么不能比的?还不都是模仿人家的成果,下九流的人才干得出那样的事。你们夫人出身世家,没想到竟然买不起真品,反要与下九流合污,真是……”
季妧大摇其头,一副不敢苟同的模样。
邢嬷嬷脸色发青,咬着压根道:“你懂什么!有些东西,纵然是金山银山也买不到。春山图是夫人心头所爱,又不能让别人割爱,便只好自己动手绘制,外面那些下九流焉敢与夫人相提并论?”
季妧表示不信。
“就凭你们夫人,能仿到以假乱真的地步?若说是画,还勉勉强强,说字我却是不信的,你们夫人的字体我刚见过了。”
邢嬷嬷哼了一声,神态极为傲慢。
“我家夫人有过目不忘之能,凡是她拿扫过的,甭管是什么字体,都能原样不差的复写出来。”
“你确定?”
邢嬷嬷已经不屑回答她的话了。
“夫人果然是……多才多艺啊。”
季妧感叹了一声,转过身,笑容顿逝,眼中一片冰寒。
从长虹院出来,季妧的脸色已经冷到不能再冷。
正要去倦勤斋,传话的小厮匆匆跑来,说小舟正在清晖园等她。
季妧抬头看了眼,还没到日中,小舟怎么这时候来了?
必然是有什么要紧事。
季妧权衡了一下,压下心中怒火,脚步一转回了清晖园。
耳房里,小舟满头大汗、坐立难安,一点也不像往日小大人的做派。
季妧撩开帘子,看见这种情形,眼皮不由跳动了一下。
小舟急急起身,见她身后无人,话才脱口而出。
“东家——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