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儿俩个坐下来时,陶姚接过山茶端来的茶水奉到母亲的面前,鲍芙接过轻啜一口后,这才接着道,“也不知道你那俩个婶母是怎么教孩子的,都把孩子的性子养左了,一个个都不肯消停,看着我脑门儿直疼。文师阁 www.wenshige.com”看到女儿伸手给自己揉太阳穴,她笑着拉下女儿的手,“别忙活了,没疼到这份上。只是这事到底闹得难看,传出去有辱的是叶家的家风,只好给她们收拾这烂摊子,给下人都下了封口令不许外传……”
陶姚对于这种封口令还是不太有信心的,该传的还是会传,只不过是快和慢的区别罢了,不过这话不好说出口,于是道:“天做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娘,就由着他们吧,尽了人事便就是了。”
鲍芙自然也知道不能多管的道理,二房那个叶芸连她亲娘都能忤逆的,又能将她这大伯母放在眼里?想是不能的,所以她是不可能会越过人家亲娘去帮人家教女,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活是千万干不得的。
她之急着过来也是想跟自家女儿说一声莫管闲事,省得最后里外不是人,可现在听女儿这话,显然也是心里有成算的,于是她也就不再将那些吩咐的话说出口了。
母女俩聊了会儿府里整顿庶务的事情,这些事情一旦做起来那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繁琐得很,陶姚对于人事管理这一块是弱项,多数时间都是在听鲍芙传授经验,这才发现母亲将二房和三房都给限制了。
“娘不怕那两房人闹?”陶姚还是有些担心的。
鲍芙却是笑道,“这么些年我都疏于管理府务,她们私下动的手脚还少吗?为娘这一整顿,把柄都是现成的,我还真不怕她们闹,真闹起来才好呢,你爹也就死了还留这两房人同住一府的心。”
说来还是对叶游不满,也不看他好俩弟弟是什么货色,就一味地留着,看吧,以后准会留成仇。
“爹是长子,总会觉得要多担待一点的,娘就体谅体谅爹吧。”陶姚为叶游说好话,这个时代的人家族观念浓厚,要叶游不管这俩弟弟那是不可能的,要真不管,世人就有话了,还不如这样耳根清静一点。
“我还不够体谅他啊?自打我进了这叶家的门,先是你祖母,那就不是省油的灯,我可是吃了不少这婆母给的排头,好在你爹还算有良心,知道我受了委屈,还会在你祖母面前给调停调停,后面又有了你俩哥哥,我这日子才算过得顺心一些,后来……”说到这里,鲍芙伤感起来,后来的日子不提也罢,每每想起都要伤心一回。
陶姚知道鲍芙在伤感什么,遂伸手抱住亲娘道,“娘,我这不就回来了嘛?那些日子都过去了,我们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咱记些开心的,那些伤心地都扔到爪哇国去。”
这话逗笑了鲍芙,女儿说得对,这好好的日子过着呢,老提那些往事做甚?“好,娘以后都不提了。”
看到鲍芙由悲转喜,陶姚这才趁机道,“娘,我打算参加了平郡王府的郡主办的聚会后,打算回去一趟荷花村,在那边住段日子,那边那一摊子事我也不能全丢下,不管世人如何看待稳婆这职业,在女儿看来,其实好好地去做也算是积功德的事情……”
听说女儿要回去荷花村,鲍芙先是愣了下,不过很快就接受了,她早就知道这个女儿主意大得很,而且能拉起那个诊所,看得出来她是用了很多心思的,她也不好拦着不让去。
“你既然想去,为娘自不会阻拦你,当初应承你的话,你爹和我都记着呢,”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不过你爹和我在荷花村附近买了个庄子记在了你的名下,那边的屋子才刚动工不久,要建好还需要些日子,等那边都弄好了,你再回去,我与你爹也才放心你在那边暂住。”
现在府里一大摊子事都在等着她,她想陪女儿到荷花村去不现实,所以早就跟丈夫商量好了,给女儿在那边置办产业,这到自家庄子去暂住一段时日不会有人过多的侧目,京城里的大户人家哪家没几个庄子的?还有人一到夏天开始苦夏,就要到庄子去避暑那是常态。
陶姚却是听得怔住了,她没想到父母为她想得这么长远,其实她不会在荷花村长驻的,诊所的模式经营得好,人才培养到了位,就开始要谋求下一步,这也是她从来没想过在荷花村附近买地的原因所在,当然她的财力也有限。
“娘,谢谢你们……”说到这里,她还是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鲍芙伸手轻抚她的秀发,“傻孩子,对着爹娘何须言谢?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后面都有爹娘给兜着,这庄子以后不住了也可以留着,往后你想把你的诊所开到哪里,爹娘就给你置办产业……”
“娘,这可使不得,以后嫂嫂进门该有意见的。”陶姚赶紧劝阻,这想法太疯狂了,再说她有诊所,不会真缺银子花的。
“爹娘给你的,你就接着便是,至于你那将来的嫂子,她有你哥呢,你就别为她操心了。”鲍芙道,“至于你那诊所,为娘也不懂,不过就为娘在你那儿看了又看,真还不赚钱,囡囡啊,你这诊所办得跟做善事区别也不大了。”
她管过家,知道这收支就得要平衡,所以她对女儿这诊所的态度就是玩票性质的,指靠着这个来赚银子其实也不是不成,可女儿的心思压根就不在赚钱一道上,所以她才要为女儿多想一点。
要做善事就去做,这也是积福的好事,她是全力支持的。
陶姚顿时脸色羞赧起来,没想到还让亲娘看出门道来,这诊所除去开支,一个月能有几两银子的结余就算不错了,以前她想着用在谭老爷那儿赚来的银子补贴这诊所,可如今看来,却是爹娘在后面给她贴补。
庄子是什么,有庄子就会有出息,一年的收益就不少了,要不然这个时代的人那么喜欢囤地做什么?囤地就饿不着啊,虽然不比做生意赚得多,但好在稳定啊。
“娘,女儿羞愧啊,要你们这般为我操心……”她觉得父母之爱果然是这世上最无私的,为了她能生活得好,父母是真的方方面面都给她想到了,她这一辈子,就亲情最为圆满。
鲍芙道,“又在胡沁些什么?为人父母的为儿女操心那是应该的,谁叫你们都是爹娘生的,我们不管还能管谁?为娘还是那句话,给你的你就接着,趁着爹娘如今还能管事。”
以后娶的儿媳妇是怎样的,她现在也不好说,就算觉得自己有几分看人的门道,不过这还不是有句常话叫终日打雁终被雁啄,她也不敢保证自己就不会看走眼,所以还是得自己多操心。
这事母女二人是达成了共识,陶姚这才算是放下心头大石,回来京城的这段时间,享受到父母全心全意的关爱,她其实是真怕提出要回荷花村暂住的事情会让父母失望,人的心不是时时刻刻都如上一秒一样,将心比心,人家为她付出真心,她也得真心以待。
为了培养后续人才,她不停地拟定计划,对于赴宴一事其实是不太上心的,不过等看到叶荷到自己面前哭哭啼啼地抱怨诅咒叶芸的时候,她还是看了眼她脸上的伤,其实并不重,只是看起来确实有几分可怖。
“三妹妹这伤看着好了些……”她不想提叶芸,所以转移了个话题。
叶荷伸手想要轻抚脸上的伤,结果让陶姚给阻止了,“你这伤还没好呢,手上有细菌,不能多摸的。”
“细啥啊?”叶荷一时间听不明白了,她就是觉得脸上难看,想遮遮罢了。
陶姚这才发现自己说漏嘴了,遂简单地解释了一下细菌是什么,然后又道,“这伤口结疤后就更碰不得,千万别去挠,得小心地养着才能不留疤。”
叶荷也没有抓住一个听不懂的新词就不放,听到陶姚这细心的嘱咐,又想到陶姚还第一时间给她送了伤药,这回心里总算是记了一回陶姚的好,不过她还是扭着帕子道,“大姐姐说的我一定会注意,不过就是这次聚会,妹妹是怕是去不成了……”
说到这里,她既遗憾又满是希冀地看着陶姚,希望陶姚能承诺下次带她去,只是可惜这次新做的春装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赶到伤口全好了穿上一回出去呢。
心里是越发记恨叶芸,估计这叶芸就是故意的抓花了她的脸,让她去不成平郡王家的郡主办的聚会,只恨自己没能在对方的脸上多抓几吧。
陶姚自然没有漏看叶荷眼里的戾气,心里自然是不喜的,遂也没有应承她的话让她安心,毕竟她还有事要做,没有那么多时间跟她周旋在后院这一亩三分地上。
叶荷的眼里掩不住的失望,不过她这回倒是不冲着陶姚了,全把气都冲在那叶芸的身上,怪叶芸阻了她的好路。
从陶姚那边回去后,她更是气得做了个人偶然后贴上叶芸的生辰八字,一天至少要打三顿来出气,当然这些事情她都是避着人做的,毕竟厌胜之术世人忌讳,她不能传出不好的名声来。
只不过她避得过其他人的眼睛,却避不过那如同她影子般存在的庶出妹妹叶蓓的眼睛。
叶蓓看得清楚明白,这个嫡姐在做什么,初时还好奇这咒的是谁,后来趁叶荷不在,院子里的人大多又被夫人唤去做事,她才能翻出叶荷藏在床下的人偶,一看生辰八字,顿时就知道被咒的人是叶芸。
她嘴角微微一勾,然后就将这人偶给放回原位,小心避开院中值守的人,悄然离开了嫡姐的院子。
没想到这嫡姐还如此天真无知,总算抓到了这嫡姐现成的把柄,以后想要嫡母给找桩好婚事应该不难了。
这些姐妹间的官司,陶姚是不知情的,当然她也不在意,同一个爹生的姐妹俩却是不同的待遇,哪个起了反心都正常,这种家务事就不是外人能管的。
到了平郡王家的郡主办的聚会那天,她还是细心打扮了一番,穿上了鲍芙让人新做的春装,淡淡的薄荷绿色配上鹅黄色,看起来就有几分春意盎然。
梳了个简单的少女发髻,头面也选了颜色娇嫩的宝石做的,看起来贵气又不失少女之气,站在镜前,自己也满意地多看了两眼,这果然是人要衣装佛要金装啊。
鲍芙自然是满意女儿的扮相,这走出去也能让人眼前一亮,遂欢欢喜喜地打发女儿出门,省得她常在府里憋闷了。
这让陶姚哭笑不得,不过还是接受了母亲的好意。
哪知道这马车刚要驶出侯府,就看到了等在门外的一辆马车,她掀起车窗帘子往外一看,不看还好,一看她就不由得皱紧眉头,正待要人不用管这马车直接走人便是,结果却看到前面那马车有人下来。
除了傅邺这厮还能是谁?
看他走到自己马车的车窗前,她不客气地问道,“你来做甚?”
傅邺首先看到的是陶姚今天打扮得很是漂亮,她的年纪越是增长,那张脸就更是明艳几分,不由得看痴了。
直到陶姚不客气地问话,他这才醒过神来,轻咳几声掩饰自己的尴尬,“我陪你去参加聚会,”看到陶姚正要拒绝,他忙道,“跟鲍姨打过招呼了。”
“我去参加女儿家的聚会,你去做什么?”陶姚恼道,最不喜欢他这样跟着。
傅邺却是笑道,“我正好也接了帖子。”
陶姚脸上微微一怔,这是什么意思?不是女儿家的聚会吗?还要有男人出现?这是要闹哪样?
不过很快,她就想明白了,这聚会另有名堂。
傅邺一看陶姚明白了,顿时就笑了笑,“本来有你俩哥哥哪一个陪你去都是妥当的,不过正好不巧,他们被叶世叔给派出去办事了,我这未婚夫陪你去也算是名正言顺。”
陶姚听后,有些着恼地缩回头,将车窗帘子给拉上。
傅邺却是不将她闹的这点小别扭看在眼里,笑着转身就回到前面的车上。
马车起程了,陶姚还在琢磨着这变相的相亲宴请她过去做什么?她不是有傅邺这挡箭牌了吗?
暂时是想不明白的,如今答应了人家要去,也不好临时反悔,不过终归还是对这次宴会有了抵触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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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有一小段不小心粘重了,现在换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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