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和日丽,花香怡人,正是一年之中最迷人的春天季节。江海虽然是个小镇,可是四周都是绿油油庄稼,鲜花嫩叶更是随此可见,这个时候空气清新,引来不少城里的人流连忘返。一条宽敞的柏油马路贯穿江海镇的东西两面,在东头大路边,建有一绺白墙青瓦漂亮的围墙,里面更是宏伟大气的一排高大的楼房。围墙之间是气派的门墩子,中间的铁栅栏大门油漆得金黄,太阳一照,闪闪发光。大门左面的门墩上挂着黄铜招牌,上面写着“江海建筑之家”六个黑色大字,一撇一捺有模有样,据说专门请人模仿王羲之的字体写的,花了不菲的代价。
招牌响亮,其实这里只是一个建筑包工头的住宅。那包工头姓金名仁宝,以前很穷,从小泥水匠慢慢熬成了大包工头,如今终于发了财。穷人发了财,都爱显摆来满足自己的虚荣心,金仁宝也不例外,盖了漂亮显眼的楼房,就是给人看的,金仁宝每当看到路人对他家府邸投来羡慕的目光,他就有感到说不出的扬眉吐气。
但是更叫金仁宝感到自豪的并不是他有很多很多的钱,而是他有一个非常聪明的儿子。他儿子叫金爱杰,十来岁的时候看了电影《少林寺》,便迷上了武术,当时家里并不富裕,根本没有去外地武术学校的念想,他自己偷偷买了一本《长拳图谱》,后来居然练得有模有样,身体更是比同龄人结实了不少。
这一点当然也不是金仁宝自豪的真正原因,真正让他自豪的是:金爱杰从小学一直到高中,成绩一直是数一数二的,出名的学霸,再过几个月就是高考了,老师同学包括各路亲戚都看好他,觉得他考上名牌大学是板上钉钉的事。
这一个星期天,天气格外的好,金爱杰一早就起了床,在院子里练了套拳,渐渐觉得索然无趣,再也没有以前那样的痴迷武术的感觉了。正想进门洗一把脸,忽然见他妹妹金爱雨推着自行车就想出门,他妈妈刘丽说道:“你这个疯丫头,光知道玩,也不知道看看书。”
金爱雨舌头一伸,说道:“该学的都学了,该懂的都懂了,礼拜天就是要休息玩耍的。你看城里人,这么远都过来玩了,我为什么不出去呼吸呼吸新鲜空气?是吧?”
刘丽还想说话,可是金爱雨早已骑上自行车,跑出了院门,金爱杰说道:“妈,我也出去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去......”还没有说完,刘丽一口回绝,说道:“你不许出去,马上就要高考了,还有心思玩?”金爱杰笑了笑,说道:“该学就学,该玩就要玩,这叫劳逸结合知道吗?一直看书你不怕我变成书呆子?”刘丽辩又辩不过孩子,拦又拦不住他们,只好无奈摇了摇头进了厨房,嘴巴里嘟哝着:“都是一个样,我也不管了。”
金爱杰出得门来,把学校里的各种烦心事抛到九霄云外,他心里自有想法,今天索性玩个痛快,以后的几个月可是要比坐牢还要幸苦了,他知道高考的重要性,那是一辈子的大事,万一有个散失,父母的脸上果然无光,更主要的是自己的大好前途也化为泡影了。
金爱杰在乡间小路上转悠了一会,觉得肚子有点饿了,便朝大路慢慢走去,一路上见城里人对乡下的美景如痴如醉,摆弄姿势拍照留影,忙得不亦乐乎,不觉感到好笑,其实他就生活在这个环境里面,自然不感到新奇。
金爱杰刚刚来到大路,就见一辆红色的汽车飞驰而过,卷起一陈烟尘。金爱杰最讨厌这种人了,呸了一口,轻轻骂道:“找死去。”
后面忽然传来银铃般的笑声,金爱雨的声音传来:“哥,你也溜出来啦,嘿嘿,上车,我请你吃早点。”
金爱杰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叽噶”一声,妹妹的自行车已经停在了他的旁边,金爱杰看看满头大汗的妹妹,白了一眼,说道:“别假惺惺了,车后面又没有座位,叫我怎么坐?瞎拍马屁,还请我吃早点?是不是你请客,我买单?”
“嘻嘻嘻。”金爱雨笑嘻嘻地说道:“当然了,老规矩嘛,反正妈重男轻女,你的生活费有多余,而我却一直不够,当然你买单了,嘻嘻嘻。”
金爱杰说道:“你还好意思说,自己胡乱花钱,上星期你买条狗干什么?这星期却又不见了,那狗呢?”
金爱雨嘴巴一嘟,说道:“你不是喜欢小狗吗?我买下来是要卖给你的,哪知道你又嫌弃它脏,我只好送人了,还好意思说。你到底请不请?”
金爱杰笑着说道:“请,请你吃包子去怎么样?镇西头一间新开业的包子铺。包子里面的肉馅真枪实棒的好,都是真材实料的后腿肉,绞碎后加了姜和小葱,特别的清香可口,比妈做的好吃多了。”
金爱雨喜道:“真的?说得我口水都要出来了,抓紧走吧,我真的饿了。”
小镇西头的包子铺的包子虽然好吃,可是开业的时间太短,来吃的人不多。兄妹两进了包子铺,找了一个位置坐好,金爱杰说道:“老板,来六个包子两碗豆浆。”
“好嘞。”一个姑娘一边答应着,一边在热气腾腾的笼子里面夹出六个香喷喷的大肉包,放在了兄妹两的桌子前,那姑娘说道,“两位慢慢吃着,我这就去盛豆浆,请问要不要加糖?”
金爱雨见姑娘说话清脆动听,忍不住仔细看了一眼,却见那姑娘身材虽然阿娜,可是满脸的青春痘,把好好的一张脸糟蹋了,忍不住摇了摇头,那姑娘却以为金爱雨不要加糖,清脆的声音说道:“好嘞,两碗豆浆,不加糖。”
前面一个中年人早已盛好了豆浆,那姑娘端过来放好,正要转身,店外传来“咕”的一声刹车声,一辆红色的小汽车停了下来。金爱杰认出是那辆去而复返的车子,情不自禁地望了过去,见车上下来三个横眉竖眼的年轻人,拥着一个白净脸皮的小伙子走了进来。
这帮人围着金爱杰对面一张桌子坐了下来,白净脸皮的家伙看着对面的金爱雨,脸上笑得不很分明,金爱雨心里恼怒,白了一眼,转过了身去,就听一个尖嗓音的年轻人叫道:“把铺子里好吃的统统端上来。”
那满脸青春痘的姑娘问道:“请问你们是要肉包子呢还是烧饼油条?”
尖嗓子叫道:“你这个丑八怪,听不懂人话吗?每样都要。”
那姑娘听到这种话,心里委屈,一转身进了里间,中年人放下手里的活,一边用白围裙擦着手,一边走了过来,低声下气地问道:“那么每一样要多少呢?”
白净脸皮的年轻人嘿嘿笑道:“看来这里的生意并不好,你就都拿上来吧,好吃的我们吃吃,不好吃的等会我们拿去喂狗。”
金爱杰虽感气愤,可是也不敢招惹这帮流氓,转过头去,想叫妹妹抓紧时间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哪知道金爱雨却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说道:“老板,你先把钱算清了,要不然可真的要喂狗了。”
尖嗓子瞟了一眼金爱雨,对白净脸皮的年轻人说道:“哎呦,鲁大公子,人家在指桑骂槐骂我们呢,俗话说,打是亲骂是爱,莫不是那个小妞爱上你了?”
那个叫鲁大公子的白净脸皮和另外两人听了“咯咯”大笑,金爱杰听他们出口调戏自己的妹妹,无比愤怒,还来不及发作,就见金爱雨拿起还没有喝的豆浆碗朝那个尖嗓子扔了过去,尖嗓子头一低,躲了过去,可是热气腾腾的豆浆洒在了那个叫鲁大公子的身上,鲁大公子被烫的哇哇大叫,尖嗓子的叫道:“狗娘养的臭**敢动手,陈武,赵新你们瞎了?还不动手?”
金爱雨跳到一边,说道:“哥,你先撑着,我回去叫帮手来。”话音刚落,早已逃出了门。
金爱杰好不生气,祸是你闯的,一看到打架了却逃之夭夭,真是我的好妹妹嘞。可是也来不及埋怨,因为陈武的拳头已经打了过来,金爱杰闪了过去,心里想道:“幸亏我练过,要不然......”还没有想完,后背一陈绞痛,原来赵新摸出一把小刀,乘金爱杰不注意,用力捅了一下。
金爱杰虽然从小喜欢练武,可是也没有名师指导,练的都是花架子,真到打架的时候一点也派不上用场,忽然间背上好像给捅了一刀,感觉血热乎乎的往外涌,心里更加慌张,一不注意,鼻子上给尖嗓子重重打了一拳,鼻血直流,金爱杰一下子觉得昏头涨脑,眼前金星乱冒,耳朵里满是嗡嗡之声,早已乱了方寸,鲁大公子上来一个扫堂腿,金爱杰再也站立不稳,“噗通”一声跌倒在地。
鲁大公子嘴巴里骂骂咧咧,让到一边,拿起桌子上的卫生纸擦身上的豆浆,尖嗓子讨好地在鲁大公子身边帮忙擦拭,嘴巴里却叫道:“打死这个狗娘养的。”
陈武和赵新对躺在地上的金爱杰拳打脚踢,也不留一点余地,忽然听到“哐当”一声,一个破锣似的声音喝道:“住手!给我滚开。”
包子铺老板手里拿着一把沾满面粉的菜刀,拍了一下桌子,威风凛凛地站在一边,陈武赵新立刻停了手,跳到一边,鲁大公子说道:“真倒霉,吃个饭也能碰到傻逼。走,去城里我请大家吃好的。”
尖嗓子问道:“不去踏青赏花了?”
鲁大公子气道:“赏个屁,满身脏兮兮的,哪有心情?”
鲁大公子说着,就往门口走去,尖嗓子和陈武赵新害怕包子铺老板手中的菜刀,动得更快,早已挤到了前面,鲁大公子反而落在了后边。包子铺老板扶起了金爱杰,金爱杰满脸鲜血,已经失去了理智,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抢过包子铺老板手中的菜刀,扑了过去,朝最后面的鲁公子砍了过去,耳朵中听到“噗嗤”一声,他自己也站立不稳,重重地摔了下去。
金爱杰迷迷糊糊听到几声惊恐的“啊啊”声,那声音越来越远,但觉得眼前一黑,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