玺离云默默的放着水,巨大的浴池渐渐被填满。
放满了水,却又开始放水。
"你这是在无聊吗?"澄子灵坐在浴池的边缘,看着玺离云,语气慵懒。
"你的性格真是多变。"
"比不上你。"她笑眯眯的
"恭维?"玺离云慢吞吞的将丝巾取下来
澄子灵笑了笑,过了好一会才开口,"你对瑾竹花的故事不好奇吗?"
睁开眼看了看她,"修炼。"
她一下没反应过来,疑惑的看着他。
玺离云没有再说话,径自切断了与她的联系。
水,放光了,海蓝色的液体填满了浴池。
"千年前的最后一刻,
"游戏,进行着。
"千年后的第一瞬,
"游戏,还在继续。
"这是一盘,
"永远不会下完的棋,
"被吃掉的棋子,
"再也不会死亡。
"没有起点,
"没有终点。
"没有快乐,
"只有悲伤。
"魔鬼的舞会,
"是天使的诱惑。
"人鱼的眼泪,
"是我的血液。
"快乐是虚像,
"悲伤是幻影。
"棋子会下棋,
"下棋人是棋子。
"没有绝对,
"没有光明。
"黑暗是华服,
"虚伪是面具,
"永恒是线,
"迷茫是心,
"还剩下最后的伪善,
"用来做成躯壳。
"控制,
"是唯一的提示。"
玺离云变的魔性的声音在回荡,怪异的曲调,不知所云的歌词,萦绕在这空间里。
诡异,浓郁的散不开。
海蓝色的液体燃烧起来,火焰在不断的转换颜色。
"每一个故事都是悲伤的,明显的,或者是隐藏的。浓郁的,抑或清淡的。快乐,也是悲伤的一种。只是你一直没有发现而已。"随着玺离云的话,火焰聚集起来,最后变成了一颗圆润饱满的珠子,颜色在变,这里面包含了所有的蓝色。
"终于找到你了,等待的哀凉。"玺离云一招手,珠子飞了过去,融进了他的掌心,一朵三色花的图案出现——绿色,白色,还有蓝色。
"这是你一直在找的东西?"澄子灵颇有些凝重地看着那个图案,她能感受得到,那里面蕴含的庞大的能量。
"放心,我现在还没有资格调动这里面的能量,而且它还没有被集齐。不过,恐怕我的实力又要下降了。"玺离云轻轻抚摸着掌心的花,"我每一世都在寻找它们,但是我没有一世是将它们集齐了的。是时候做一个了结了。"
这个东西,充分地让他受尽了折磨,谁又能知道,他现在正在受着的苦?——全身失去对外界的任何知觉,对于外界,他现在只能说说话,和听人家讲。味觉、嗅觉、视觉他已经失去了他们,但是痛觉却变得异常灵敏。蚊虫的叮咬会被扩大成被捏被掐的痛。上一次是暗夏的白色珠子,茫然的离别,它让他失去了活着的感觉。再上一颗,是他师父留下来的绿色珠子,理智的杀戮,这让他失去了身为人类的所有情感。
每一次换来的,都是让他变得更完美。每一次之后,多多少少都不会完全退去,总会留那么一点永久的后遗症。
"你这样是为了些什么?"不知为何,感受到玺离云现在的状况,澄子灵有点愤怒。
"这样做的理由我早就忘了,但它已经变成了一种习惯,一种责任,还有??一种扭曲??"玺离云垂眸,那一直流光溢彩,漂亮、美丽的让人震惊的眼睛空洞的,就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澄子灵无语凝噎,灵动的双眸深沉的可怕
"其实最要紧的,还是找到下一个珠子,当我得到它的线索时,这一颗的效果就会消失。"玺离云笑笑,一副早就习以为常的样子,"不过,现在那两个灵技我倒是不用修炼了,它已经帮我解决了。而且我感觉得到,去完这次炼丹大会,我就可可以找到线索了。"
"其实,枯萎的栀子更好看。"澄子灵忽然无厘头的来了一句。
"嗯,丑恶肮脏的美更让人??绝望。"玺离云的脸朝着她,那双眸子已经被丝巾遮掩。
解开衣带,绸质的衣服顺着他白如霜雪的身子滑下。
跳进不知何时又盛满热水的浴池,如墨似绸的黑发在水面上散开。
玺离云长舒了一口气,热气蒸腾中的他看上去很不真实。
"绝望,你觉得绝望是什么?"澄子灵站在浴池的另一边,看着他。
"再没有任何希望,人是为了自己的希望而活着的,绝望的人,是生无可念的,让他马上去死是没有任何关系的。"玺离云微微一笑,"不过在那之前,他们一般已经自杀了。"
"你不觉得你太过悲观了吗?"澄子灵的身形在雾中时隐时现,"做个人就应该乐观点。"
"我想不出有什么好乐观的,"玺离云失笑,随即语锋一转,"谁说我悲观了?这世上值得人去做,去快乐的事实在是太多了!有时候可以在家里睡个懒觉,想吃东西时有得吃,晚上可以站在广阔的天地间遥望星辰??很多啊,每一样都会让人感到由衷的高兴。人就是一种向前的生物,没有必要揪着一点点小事不放。"
如果你不是人呢?"澄子灵颇有点咄咄逼人之感。
玺离云一愣,不自觉开口,"我的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旅馆,我是旅馆的老板。你们都是住在我旅馆里的人——有人住的久,有人住的短,有人住的豪华,有人住的普通,整个旅馆热闹的很。可最后,你们都走了,留给我的,除了回忆,就是满屋的狼藉了。我一个人默默地收拾着,等待着下一个旺季到来。不过,下一个旺季我因该已经等不到了吧——我的整个世界被燃烧殆尽了,剩下的,就只有我了呢??"
"你记起来了?"澄子灵急切地问道
"嗯?"一下被她拉出了那种奇异的状态,玺离云还没有反应过来,但马上又摇了摇头,"没有。"
但脑海里却闪过纷杂的而不清晰画面——
"云!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好好面对事实!"这愤怒的声音,应该是月吧
"哥!你不能这样做!你凭什么这样做!"林?这是林的声音
"你都把我们想成什么了?!你根本就没有这样做的理由!"好耳熟,但是是谁啊?
"姓离的!你简直就是这个世界上最自私的人!我们都看错你了!"这样痛心的声音是谁的?是谁!!
??
一瞬,世界化为一片空白。
静,没有任何知觉。
空茫,没有什么是存在的。
有什么东西在孕育着。
在它即将来到着世界时,一阵清凉的气息将他拉回现实。
玺离云低头,抚抚手掌心的花,这气息是他再熟悉不过的——这是理智的杀戮的能量。
澄子灵低低的叹息声悠悠飘来,"你真是一个复杂的人。"
"不,恰恰相反。"玺离云低低地笑起来,"我这人很简单,甚至有点单纯。只是你们将我想的太复杂——我只不过是一个不懂人情世故,无比任性的小孩而已。"
"不懂?这世上怕是没有一个人比你更懂。"澄子灵苦笑一声
"像我一样的人有很多。"玺离云依旧笑着,"一世风落繁华罢了。"
"你很极端、偏执。"
玺离云大笑起来,"你的人格分裂不是比我还极端。"止下笑意,他认真道:"这个世界就是极端的,不极端一点,岂不是太落后了?"
澄子灵笑起来,回到他体内,"说的好!我简直想为你鼓掌。"
"不疯癫,不成魔;不偏执,不成佛。"玺离云把玩着自己的墨法,没有任何表情,"这是可是我自己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才悟出来的呐??是真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