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门口为贾诩造势之后,李易又对着百姓挥了挥手,便带上众人进了城池。
入府之后,众人各自散去,李易简单洗漱一番,便单独将贾诩请进了书房。
贾诩刚刚落座,便对着李易说道:“主公适才如此盛赞属下,属下,实在惶恐。”
“先生这是哪里的话。”
李易虚扶了一把,笑道:“我让先生奔波千里,如此辛劳,我确实有愧,再加上扬州之事干系甚大,先生肩负之重亦是众人之最,于于理,我都应当为先生树立威信,让人敬畏,以防有些家伙不知轻重,万一做出糊涂之事,将来害人害己!”
说到最后的时候,李易的神色已经颇为严厉。
之前城门的那些交谈,固然是李易对贾诩真流露,但同时也是给旁人的警告。
因为贾诩虽然是李易最最倚重的谋臣,但他在荆扬两地的影响力却并不算高。
贾诩一直都是留守南阳的,与襄阳之间只是有一些正常公务往来,和襄阳一系的官员关系比较淡薄,特别是随着李易对蒯越荀攸等人的重用,无形中贾诩的话语权就更低了。
至于说扬州这边的官员,那就更别提了,今还是他们第一次与贾诩相见。
李易自威望足够,他手下人对他都服气,根本不敢生出异心,但古往今来,不管是哪里,地方上对空降下来的大领导很少有人会持欢迎态度。
贾诩到达扬州之后,虽然大多数人会固守本分,老老实实做事,但肯定也会有些自不量力的家伙觉得贾诩既无多少功劳,亦无什么根基,不过尔尔,难后就做出一些阳奉违,甚至欺生的事出来,给贾诩的工作带来麻烦。
李易不想看到那种况,他非常厌恶内耗,哪怕这种内耗是他承受得起的,李易也不想看到。
所以,李易就趁着在城门口的见面,直接将贾诩的位置抬得很高,高到让那些愚蠢短视之辈无法生出他念,也让那些聪明人看到李易的决心,让他们不敢与贾诩争权。
在这种前提下,今后要是还有人想阳奉违,做一些小动作,直接杀了就是,那种人死了活该。
除贾诩之外,李易也顺带捧了张辽与徐晃一把,既给众人树立榜样,同样也肯定了他们在自己心中的地位。
如今李易的摊子越来越大,麾下文武官员多到李易自己都数不过来,而人一多,很容易就会形成拉帮结派的现象,而一旦派系形成,就很容易在内部引发争斗,比如后期的袁绍势力,那内斗简直是叫人眼花缭乱。
这种派系对一个势力的发展是很不好的,但是,想杜绝派系的出现,是几乎不可能的,最起码李易自己就没那种手腕,所以,李易干脆决定主动树几个靠谱听话的山头出来,压一压那些潜在的苗头。
这种手段或许不能长久,但李易要求也不高,只要能支持到他一统天下就可以了,至于再往后,那帮家伙只要别想着造反,别祸害百姓,斗斗去,李易还能享受一下当棋手的乐趣。
“主公用心良苦,属下必不负主公厚望!”
贾诩郑重了应了一声,俯对着李易一拜,不过李易看着贾诩的目光却是有些奇怪,因为以往贾诩与他相处是比较随意的,可今天不知怎地,贾诩不时的就他一种好像是在表忠心的感觉
李易琢磨了一下,感觉这老小子应该没干啥亏心事,便也没多想,而是将前些天在襄安的事给贾诩说了一遍,请教贾诩的看法。
那之后,李易只是从指导思想上决定改变,但在具体事上,除针对了许攸一次,并未作出其他实际行动,在这方面李易还是很小心的,想法错了随时可以修正,但具体做事,他还是要慎重,肯定要听从贾诩,蒯越这些老成持重之人的意见。
贾诩仔细琢磨了一阵,说道:“属下对主公决定并无意义,如今主公胜算大于袁绍,确实没有主动退让的道理。”
李易见贾诩也肯定他的想法,面露笑容,继续请教道:“我有几个想法,先生且听听看,给些意见。”
贾诩拱手:“属下洗耳恭听”
“第一,渗透豫州,孔融这个州牧在我看来,就如同小儿持金招摇过市,再加上孔融迂腐不善军事,我取豫州应当不是难事,但是,古今战事,以一县之力牵制数万大军的况不在少数,所以,为以防万一,我觉得还是早早下手布局,汝南与颍川,或明或暗,我至少要占其一,当然,如果能够尽取是最好的。”
略微顿了顿,李易有些遗憾的道:“可惜,因为拒绝天子入荆州,我与长安已经生出嫌隙,不然,直接举荐徐晃替代汝南太守,倒是可行,可惜了。”
说到这里,李易便看向了贾诩,希望贾诩能给他一些好的法子。
贾诩轻轻摇头道:“长安之事主公无需遗憾,朝廷在扬州尚且不愿让出对主公让利,更何况豫州?且孔融入豫州,本就有挟制主公之嫌。”
李易表顿时一滞,随即拍了拍脑门,道:“是我想差了。”
贾诩笑了笑,然后正色道:“不过,虽然不能借朝廷名义,但稍微用些手段,也不是不能不战而胜。”
李易眼睛一亮,拱手道:“先生请讲。”
贾诩沉吟了一会,问道:“主公可知河内名门,司马氏?”
李易眉头一挑,眯了眯眼睛,问道:“你说说看。”
贾诩因为专注盘算事,并没有注意到李易的神色变化,自顾自的说道:“颍川太守司马儁,便是出河内司马氏,其祖父乃是征西将军司马钧,今司马儁年逾六旬,无论是在河内,还是颍川,都是颇有威望,很得人心,其子司马防,曾任洛阳令,迁都之后赋闲,后又任京兆尹,虽然位阶不低,但因为李傕掌管京畿,司马防不过空有其名罢了。”
“属下建议主公联络司马防,许其一个太守之位,另外其长子司马朗年少有才,主公亦可征司马朗入荆州为官,以主公威名,以长安局势,司马家必欣然应,有此关系,颍川太守虽为司马儁,但与主公手中又有何区别?”
贾诩笑了笑,有些得意的说了自己的算计,本以为会得到李易称赞,但等了一会不见李易出声,转头一看,却见李易脸色竟然有些沉。
贾诩不明所以,想了想,也没明白哪里不对,只能小心问道:“主公,可是属下所言有不当之处?”
李易呼出口气,摇头道:“非是先生之过,而是……”
李易略微犹豫,最终还是说道:“司马一家,天生反骨,与我气运相冲,数十年后可能祸害天下,若是征召司马父子,我将来怕是要背上杀戮功臣的恶名。”
“啊?”
贾诩张着嘴巴,眼睛瞪大,少有的在李易面前失态了。
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只是随便提个建议,却竟然捅出了一个貌似很了不得的事。
不过,贾诩毕竟是贾诩,虽然李易的话语让他意外且震惊,但他还是马上就稳定了心神。
接触李易这么久,贾诩自然知道李易上有神异之处,但作为一个非常圆滑的人,贾诩不会主动过问这些事,他只是知道,但凡是李易用神棍口吻说出的话,不管能否理解,只要坚决执行就可以了。
更何况,这一次贾诩还从李易的语气中发现了一丝特别的味道,那就是李易的杀心很重,从言语细节来推断,多半是要灭门。
这让贾诩既庆幸有后怕,因为如果让他在南阳继续多留上一年半载,他真的有很大可能会把司马朗招到自己麾下,然后再引荐给李易。
天知道到时候李易会是什么脸色。
李易看到贾诩陷入沉思,倒也没有催促他,毕竟司马家的事他没有与旁人说过,贾诩没有心理准备很正常。
其实,刚才李易也有过动摇,犹豫是否就按照贾诩说的,先用几个司马家的人,后面的事等后面再说,反正他在先知先觉的条件下,司马懿不可能兴风作浪。
甚至,况不同,司马懿很可能都压根就不会有作乱的想法。
但是,李易是个人,他有七六,他有自己的喜好厌恶,比如曹刘备这些人,李易固然选择了敌对,可在心里对人家是极为敬重的,但对于司马这一家子,虽然他们是三国最后的大赢家,李易却是丁点好感都欠奉,只想早点弄死他们。
颍川固然重要,可李易却任的不想为一个颍川让自己心里不痛快。
过了好一会,贾诩理清了思路,呼出口气,说道:“既然司马氏心怀不轨,属下方才的话是欠缺考虑了,不过如此一来,想要取颍川,就稍稍有些麻烦了。”
李易暂时并不想就司马氏的事多谈,便顺势问道:“那么先生可有妙计取汝南?”
贾诩顿了顿,有些无奈的道:“汝南太守徐璆,此人博学广文,为官清廉,早年征讨黄巾有功,乃是文武全才,但因为得罪宦官,被免官,逐出洛阳,孔融上任豫州之后,这才复起为汝南太守。”
“唉。”
贾诩叹了口气,道:“徐璆才能品,皆为上等,虽然仕途坎坷,但不改初心,对汉室始终忠心耿耿,有他在,主公想兵不血刃拿下汝南,其难度怕是还要超过颍川数倍。”
李易皱着眉头道:“这不就是没办法了?”
“不然。”
贾诩说道:“先说颍川,颍川可取,只是主公需要等待机会。”
李易问道:“什么机会?”
贾诩答道:“如今吕布与曹征战不停,兖州百姓已经无法安心生产,许多百姓为活命只能南逃,经豫州,入荆州,而吕布与曹也因此越发缺粮,近来他们没少在豫州做那些劫掠之事,为此,孔融也让太史慈带兵去了豫州北部郡国,防范吕布与曹劫掠,但收效甚微,甚至不少豫州本地百姓,也选择难逃,所以……”
贾诩轻声道:“若是能引得兖州乱兵大举入豫州,孔融不能保全豫州百姓,而主公在关键时刻以正义之师驱赶叛逆,救助百姓于危难,那么,豫州上下之后会听主公号令,还是听孔融号令?”
“好,此法甚好!”
李易赞叹的拍了下手,换做最开始的时候,他对于这种计策或许还有些不忍,但经历的战事多了,他也知道有些事是不可避免的,他只能保证,他不会直接把百姓往火坑里推,至于其他……他不愿多想。
不顾对于李易的欢喜,贾诩却是神色从容,继续道:“主公莫要着急欢喜,此中可能还有变化。”
李易问道:“什么变化?”
贾诩说道:“主公以属下为扬州刺史,并拒绝天子入荆州,属下以为,长安方面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否则朝廷威严无法保全。”
“自从得知主公任命之后,属下便做了几次推演,认为朝廷必任命州牧前来争夺扬州权柄,不过考虑扬州兵马尽数归主公所有,故而来人只能先在扬州附近落脚。”
“主公曾经救援徐州,糜竺与主公乃是姻亲,陈登也有交往,故而朝廷来人,很大可能会暂时客居豫州,招兵买马,同时让人在扬州内部联络人手起事,制造混乱,然后里应外合,争夺扬州。”
李易若有所思,道:“先生可是要说汝南?”
贾诩点头道:“不错,汝南乃是天下大郡,人口最多时足有两百余万,虽然因为种种战事,损失了不少,但想要征兵针对扬州,也唯有汝南可以一用,而且无论是徐璆,还是孔融,都会全力支持朝廷举动。”
“所以,属下以为,主公要图谋豫州,可双管齐下,第一,便是借用外力谋夺颍川等地,第二,就是等待朝廷从汝南向扬州用兵,只要汝南兵马一动,主公便可对其迎头痛击,然后提兵杀入汝南问罪,趁机夺去汝南土地,只要战事顺利,朝廷奈何?孔融奈何?”
“不过,这两道计策,先手皆在旁人掌握,主公虽然提前谋划,却不能主动行事,只能顺势而为,极易产生变数,这让属下有些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