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弥勒 第七章 狭路相逢

    青石老头不愧是白登城愤世嫉俗的酸腐顽固，自拿来地窖的青石老酒后就开始喋喋不休，百里烟云左耳听右耳冒，独自品酒，时常竖起耳朵，搭上一呛。青石老头对牛弹琴一般，如数家珍的清点白登城的恶人，只听得百里哈气连天，脑海自动筛选，筛漏欺软怕硬的恶霸、欺瞒百姓的恶商、鸡鸣狗盗的小偷。

    最后，百里只听进去五个人，其中要杀的有四人，暗道：“可别捉弄错，数数恶人，神偷门老狐狸李香川，黑市毒王霸主毒老九，贩卖女人的绿林强盗杀手七，以及养私兵的衙门老爷刘宝林。还一个好人，老牌镖局，振远镖局的战剑鹰，百里的幸福日子要来了。”

    客栈外静悄悄迎来了夜晚的脚步，太阳西方缓行，蝉声鸣叫，天空由亮变暗，像是披上一层纱布，客栈内放在桌上的三坛青石老酒只剩一坛，青石老头说的口渴，伸手去拆封酒坛的封口，意犹未尽，只怕是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嗨！”百里烟云伸手夺过青石老酒，阻止青石老头的举动，暗道：“到此为止吧！”

    便道：“这坛酒给百里留着，青石前辈数点的几个恶人百里记下了，事不宜迟，百里也就不再多留，百里这就去找神偷门李香川的晦气，青石前辈说那李香川是个无利不起早的老狐狸，百里前去拜访也不能两手空空，这坛老酒正用得上，就劳青石前辈忍痛割爱让给百里。”

    青石老头望着百里的表情呆住了，诧异的问道：“百里，你，有计划了？”

    百里暗想：“你平白无故的给我说了一通，让百里有不尽的麻烦事，百里也来逗你一逗。”

    一笑道：“惩治恶人又不是帮派之争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很简单的事，需要计划吗？百里不过是以江湖为伴四海为家，以江湖为伴的逍遥浪子，每个地方都是百里逍遥的旅途，要杀便杀，要玩便玩，打不过还可可跑不是？兵法有云，三十六计走为上策，百里时常凝揣摩这句话，很有道理，受用一生。”

    青石老头哼的一声鼻叱，来气道：“说你年轻可别不爱听，你以为这是小孩过家家？自以为有两手功夫就能挑战天下英雄？自不量力，狂妄自大！可别小瞧了天下豪杰，到头来吃亏的只能是你。这帮刀头舔血的恶人，那个不是风里来雨里去，血雨腥风的日子，没有两把刷子也不能活到今天？”

    百里暗想：“青石老头竟然关心起我，蛮有人情味。”

    含笑道：“百里不是小瞧江湖豪杰，是压根就不去瞧江湖豪杰。百里了无牵挂，何来的惧怕？我打不过老的我拿小的开刀。若是打完小的，百里武功没长进，还是打不过老的，百里就借刀杀人。若是他仍不死，而又对百里穷追猛打，百里就跑，逃跑的自信百里还是有的。等百里功夫长进了，能够玩弄他们于鼓掌之中，百里再回来接着打。”

    青石老头表情凝固，呆愣住了，哑口无言！

    百里寻思：“青石老头说的话也不无道理，真是不能掉以轻心，和这帮老狐狸玩，得有两手准备，柳页马给我放哨也不错。”对正呷酒的柳页马道：“页马，拿起酒，我们这就前去拜访神偷门门主。”暗想：“李香川的轻功可别让我失望。”

    柳页马无动于衷！

    腾！乾坤火起，吓得柳页马一惊，喝道：“着火了！”暗想：“妖术？摊上个祖宗。”

    百里暗道：“屡试不爽！”

    凶狠的喝道：“敬酒不吃吃罚酒，百里烟云的话不说不二遍！抽完胳臂再断腿，割了你的命根子。”

    咕噜一声，柳页马喉结一动，咽下了一口酒。

    乾坤火隐没。青石老头见百里的坚决的态度，无奈道：“千万小心！”

    百里瞪了一眼柳页马，柳页马嘿嘿一笑，拿起青石老酒谄笑道：“页马是背信弃义、贪生怕死的人吗？页马和百里同生死、共患难，打李香川百里三拳两脚的事！李香川让我们百里看上那是有生以来最大的福气，页马披荆斩棘给百里前方开路。”

    百里拜别，叫青石老头放宽心。

    柳页马哭丧着脸向青石一拜，暗想：“我的小身板可经不起折腾。”笑呵呵的拿着酒，像百里一笑，小跑一般颠颠的带路，暗叹：“拿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作自受！”

    出了酒馆门！

    柳页马抱着酒，眼睛滴溜溜的乱转，强颜欢笑的走着路。以前他时常想，可能在投胎转世的时候，投胎到富贵人家的路太挤，而他心中有一份自信和胆量，能靠自己的一双手打拼出一片天，于是，自告奋勇的选择了困难的生活模式，在市井摸爬滚打到至今，过着讨好献媚的生活，望不见尽头，真的希望一辈子快些结束得了，要不赶快把未来要赚的钱提前支付，把想做但还没做的事情痛痛快快的办了。

    也时常扪心自问：“我真的要一辈子混迹在市井，过着见人卖个笑脸的低贱生活？难道我甘心做一辈子的低贱之人？”在心里坚定的喊：“我不甘心！燕雀亦有鸿鹄之志，我柳页马做不了人上人，也要抬起头昂首挺胸的走路。”可事情摊到头上，和恶人们叫板，那不等于是去拔老虎的毛，暗想：“这白登城却是不能再呆下去，百里也是个不错的靠山，可以他说话时流露出性格不可能管我柳页马。”

    百里知道柳页马的心思，也不会真的让他去犯陷，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交易是公平的。

    百里曾经更是亲口说过，他的江湖没有不愉快，百里也不喜欢悲伤，百里夺过柳页马捧着的酒坛。砰！打开了封口，酒香迷人，仰头猛灌，酒水顺着下巴流淌到衣襟，柳页马窃喜，暗想：“难道百里改变主意了，那便是好了！”可好像有东西堵住了胸口，有些小失落。

    “页马，接着。”百里一抛，酒坛落到了柳页马怀里，百里喝道：“看好了！”旱地拔葱，鹞子翻身，鱼鹰下水，三式轻功，掠起地下一根树枝，只见光芒闪烁，树枝在百里手中像是有了生命，化做了刀，刀芒飘忽不定，一招接着一招，片刻间连成了一片，越来越凛冽，一刀下去滚滚刀影。

    柳页马喜上眉梢，目不转睛的盯着百里的动作。

    百里再喝：“百里两刀一决，藏锋刀，裂天刀，三浪真诀，两刀妙诀在于气海内力控制力道，万物皆有一气，气存于鼎，鼎的强度大小各异，将一气藏于鼎，为藏锋，一气爆出于鼎，为裂天。”白锋斜削，正如狂风扫落叶，刀芒平切有如暴雨摧花，柳页马只听嗡的一声响，百里大喝：“三浪裂天！”横马跨腰，耀眼的刀光宛如晴天的霹雳，轰！轰！轰！三声响，三道刀芒劈砍在地，溅起滚滚烟尘。百里自打过巨人便想着把三浪真诀融到刀中，悟得藏锋这也不是难事，一试下让百里喜出望外，刀法的威力更胜一筹。

    砰！树枝破成粉末，随风飘散。

    百里收式平气，回身微笑的对柳页马道：“百里磨刀两年，悟得万物不离一气，初时难，后时易。喝酒！”

    这段武功插曲戳到了柳页马的心坎里，武功可遇不可求，混迹市井的小徒，去拜师谁离你啊？！武功那是老祖宗传下来的本事！人心隔肚皮，非亲非故，谁愿意教你啊？！说句不好听的，我教了你说不定那天把我给卖了！柳页马也懂三脚猫的粗浅功夫，可那都是他偷来的。百里演示一遍自己的武功路数，那是真的把他柳页马当个人，而不是一条呼来喝去的狗，市井之人也有一颗赤诚的心，也不想说别的，那都是虚头把脑的假话，给百里递过酒，问道：“那手也有一气？”

    百里道：“手也是物，若想手常有一气，若不想手向树枝一般爆碎，就需要掌握气的控制火候。”灵光一动，挪着小碎步打量柳页马，笑道：“嘿！页马想练手，那可是偷的最爱，青石老头会被你气死的噢！”

    仰头哈哈大笑道：“好玩，有趣！”

    柳页马望了一眼眼前的祖宗，暗道：“做偷到他嘴里倒成了光荣的事，哎！有百里在江湖不会寂寞。”

    干咳一声，突然问道：“百里，这青石老酒？”

    咕噜！百里再灌一口，道：“和恶人那来的情分，他们请百里喝酒，百里都感到恶心，让百里请他们喝酒，做梦去吧！页马倒是个不错的人，很对百里口味，百里唯恐天下不乱。”

    百里突然哈哈大笑，柳页马不知他心里又再打什么鬼主意，笑的他心惊胆颤。

    恐怕今晚又要做噩梦！

    出了巷子，此时，华灯初上，大小店铺挂上通红的灯笼，照耀在大街小巷，像是一轮轮的小太阳将夜晚的世界点亮，在清爽的晚间，万家灯火给穿梭在店铺之间的行人送上温暖，街面上行人享受夜间的舒适。嗖的一声响，碎梨渣滓溅到了百里的半边脸上，有人像是和百里过不去，在挑衅。刚刚，一颗咬烂的梨子划过弧线自百里耳边飞过，落到了百里脚下。

    百里瞪眼一瞧，一伙共四个人像螃蟹一般横着走路上。

    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更是坏了百里的心情！

    恰巧！这伙人中打头的，大腹便便，在摊位上摸过梨子，梨老板谄媚的对打头的一个劲的笑，生怕打头的不高兴，打头的咬了一口，随手向后一抛，转身无意的一瞥，瞧见了百里凶狠望他们的眼神，眉头一皱，喝道：“瞧什么呀！瞧什么？看你祖宗！”那三个跟班的瞪眼瞧了过来，打头了嘿的一声，晃荡胳臂迈着四方步，挪动着一堆肉，像极了地主老爷，走到百里身前。过路的行人齐齐的望向百里，有的摇晃着手叫百里快点离开。

    打头的个子稍比百里挨了一分，扬起头瞪着百里。

    啪！啪！

    掴了百里两个嘴巴！喝道：“新来的？知道少爷是谁吗？”

    百里回头一望，柳页马没了踪影。

    百里不答！

    摸着被打的脸，新长出来的胡渣子竟还未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