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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凌见左伊见到自己后,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笔神阁 www.bishenge。com
但只是一瞬,她便恢复了常态,毫无波澜地看着自己。
左凌瞬时来了兴趣。
这种不漏声色的表情管控她自然是熟悉的。只是她没想到,原来左伊也得被迫学会这一套。
还以为她在宫少的身边能自由点呢。
结果呢,还是跟她没什么两样。
被迫带上假面,保持着得体的笑容,游走在游戏圈的边缘。
隐藏自己的真性情,淹没自己的情绪。
如此一比,她好像也没比左伊差很多。
至少莫川还能给她一点发挥的自由空间呢。
左伊并没有想到,自己在重生之前学会的保护色,会引起左凌这一番的揣测,甚至让她的心理取得了暂时的平衡。
左凌带着三分疏离,七分礼貌的笑意,冲自己挥了挥手,示意她过去那边。
于采采见状,不满地皱了皱眉头“你还嫌新闻不够多吗?”
“没。”左凌微微扬了扬下巴,“我只是想跟自己的姐妹说会话儿而已。”
于采采哑然。
她瘪了瘪嘴,心下对这一女孩儿的城府与心机甘拜下风。
“那我就先回避一下,准备让人把车开过来。你掐着点时间,我们差不多可以走了。”
左凌“嗯。”
她的嘴上应着话,眼里却死死地盯着拿着鸡尾酒正往这边缓缓走来的左伊。
每走一小步,左伊耳边的钻石耳环就会晃一下,将钻石反射的光晃在她白皙的脸,映下星星点点的光斑。
左凌扫视一眼钻石耳环,眼底掠过一丝讶异。
脑海里对号入座了一个天价数字。
左伊站定在她面前,举了举手中的酒杯“谢了。”
“不客气。我也是刚看到你一个人在那边坐着,显得有点。”左凌顿了顿,放慢了语速。
“孤,零,零。”
左伊轻笑“宫少有事刚好去处理了,这会儿正忙。”
左凌故作惊讶,语气阴阳怪气得很“这什么事能这么紧急,把一美人儿落在宴会上?”
左伊舔了舔唇,侧过头晃动了眼脖颈间的耳环。
“左凌,好歹我们是姐妹,也算知根识底。你这套法子对我没什么用,还是省点力气吧。”
说罢,便转身将酒杯放在玻璃桌前,摸了一下手表。
她接着道“何况,这宫少要处理什么事情,你会不知道?难不成你公司的公关还没有出手,帮你挽回点局面?”
左凌闻言,脸色霎时变得乍青乍白,当即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微笑挽救一下自己的局面。
左伊见她这个表情,也知道自己戳中了她的痛楚。
实际上,莫家集团出手压下的新闻,只有关乎莫川跟宫乃泽肢体冲突这一事件而已。
对于左凌今晚上热搜的所有周边新闻,则一概没有处理。而她的经纪公司钟毓,到现在除了发布一个声明之外,并没有表现出积极的控评措施。
这就导致了左凌在今晚的热搜中,单方面承受了极端负面的结果。
人气度和热度是上去了,但与此同时黑红的体质也愈演愈烈了。
而莫川,到现在都没有给她打过一个电话询问情况,这就让她分外地惶恐。
现如今被左伊一语戳中心虚处,气势上不免得削弱了几分。
左伊掀起眼帘,冷冰冰地看向左凌。
语气凌厉得,如冰山高顶的寒霜。
“你在打什么主意,我没兴趣。但我想告诫你一句,别动宫泽。”
她的眼神恍如毒箭,硬生生地将左凌钉在原位,一字一顿道
“你以为熊猫软软糯糯的,在动物园靠卖萌为生,它就没有杀伤力?左凌,别傻了。这世界上比你聪明的人多得是,你都涉足到这个圈了,就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因为——”
“你,不,配!”
***
左凌愕然,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左伊。窗外喷泉池的金色光芒透进了她的眼眸,凝成一簇光。
“你说的话,我会考虑的。只是,”左凌的嘴角保持着得体的微笑,淡淡道,“我还不需要你来教。咱俩的处境差不了多少。”
左伊“不,差远了。”
一锤定音,带着点十足的自信。
左凌被她这种自信激得恼羞成怒,她狠狠地睨了她一眼,刚想反驳,便听到不远处无人机管家飞过来的声音。
左伊轻巧地操纵着手表里的小机关。
如果她没理解错的话,这小机关既然能驱走无人机管家,那就肯定有吸引无人机管家的声波。
她方才在跟左凌玩着文字游戏的时候,暗地里就在捣鼓这玩意儿。
眼下终于成功调试好声波,将无人机管家引了过来。
“这些是什么玩意儿?”上空飞来了一些无人机,左凌不满地蹙了蹙眉头,嘀咕道。
“无人机管家。”左伊闲云野鹤地答着,转身便坐进她最近的座椅。
她低头,不跟左凌有眼神交流,手指不停地摆弄着鸡尾酒的底座。
青柠色的鸡尾酒,在灯光下映衬得分外梦幻,由上而下渐变的颜色,恍若绚烂五彩的霓虹灯。
杯沿的水珠不停地往下滑落。
滴至她的指腹,濡了指纹。
左凌看了眼左伊这般闲适的样子,不由得抿紧了唇。
眸底的暗色又浓重了几分。
在无人机管家的摄像头下,左凌自然是不敢造次。只是她很疑惑,怎么突然间多了那么多移动监视器。
见左伊似乎并不惊讶的样子,她尚未发泄出来的怒火,变得更甚。见此地不宜久留,她不再自讨没雾,讪讪地简单找个借口便自行离开了。
左伊全程保持那个姿势,垂着眸,专注地玩着鸡尾酒杯的杯子壁身。
仿佛她眼前的东西不是酒,而是绝无仅有的艺术品。
她一下一下地刮着杯身的凝珠,饱满圆润的凝珠一颗一颗地滴在她的指腹。
“砰——”
触之及破。
她玩得不亦乐乎,眼眸散发出纯真烂漫的光。
嘴角噙着的笑,勾着最完美的弧度。
在喧嚣的误会,她就像是不小心掉进尘世的仙人儿,与周遭的人事物格格不入。
但又自成天地。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被夏络唤回神。
眼底的清明这才慢慢地,一点点回归。
她抬眸,笑意盈盈地看向夏络。明眸晃晃,晃进夏络的眼。
夏络见她丝毫不受影响,冲她眨巴一下眼睛“宫乃泽让我先带你回去。所以你是要回我家呢,还是回海平呢?”
左伊想都没想,便径直回答道“海平吧。我去那里等他回去。”
夏络轻笑,摸了摸她的头:“好,我送你回去。”
她心想,这女孩子呀,还真是以不变应万变。
这网络上的新闻铺天盖地,舆论声势浩大,她竟然在这里岁月静好地玩空气遇冷凝结的水珠。
是该说她与世无争呢,还是心态超脱了呢。
相较之下,隔壁的左凌就不甚淡定得多。孰优孰劣,一眼分明。
左伊站起来,跟夏络说明道“老姚还在外面等我,我得先去跟他说一声。”
“没事,单风现在过去开车了,我让他直接跟老姚司机说一声,让他先开回去。你就坐我的车吧,好久不见了,我想黏黏你。”
左伊闻言点了点头,莞尔道“嗯。”
随即俯身,整理了自己的裙摆。
夏络眼尖,看到了左伊手腕上的手表带。
“这手表……”她指了指她的手腕,欲言又止。
“哦这个呀,”左伊下意识摸了摸腕带,直言不讳,“宫泽刚才给我带的。”
夏络的眼底闪过一丝讶异。
“怎么了吗?”左伊看出夏络表情的不自然,疑惑地问道。
“没。”夏络舔了舔唇,“怪好看的,跟今天这一身礼服很配。”
左伊对她的回答不做多想。
因为就连她自己,也觉得手链表跟今天的造型格外地协调。如果不单挑出来问,大多人都会认为它是搭配衣服的单品。
夏络摸了摸鼻子,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看左伊这个样子,宫乃泽应该没有告诉她关于手表的全部信息。
除了天价的材料费,和做工的精贵外,这手表最价值连城的在于宫乃泽自行研发的加密系统。
系统里面不仅加密记录了宫乃泽赛车的所有数据,还有他的所有资产信息。这手表他平时都是寸步不离地待在身上,里面的程序一旦被破坏便会造成不可逆的损失。
现如今,他竟然会这么心大,将手表交由左伊保管。
这倒是令夏络震惊不已。
但夏络并不觉得他会是那种会感情用事的人,唯一的可能只能他在酝酿一场厮杀的局。
就像,此时的莫川一样。
虽然不知道宫莫两家现在葫芦里在卖什么药,但夏络并不想参与其中。
她唯一想做,且能做的,只是找出蒙静当年出事的蛛丝马迹,以及不让左伊成为他们之间的牺牲品而已。
“夏络,怎么了吗?看你好像心不在焉的样子。”左伊同她并肩,声音轻柔如风。
“没事。”夏络摇摇头,“就是有点伤心。”
左伊“唔?”
“我感觉我现在就像是要将情人送给情敌的悲情女主,这种狗血的剧情竟然发生在我的身上了。哭唧唧”
左伊眯着眸,看着夏络半上扬的眉尾“……”
可是我怎么觉得,你这眼神和表情更像是迫不及待要将我送出去呢?
***
夜里,林间的风,“唰唰”地跃过阳台栏杆的间隙,穿堂而过。
伴着草木清香。
是春的气息。
白色珊瑚绒的睡衣稳妥妥地包裹着左伊的身子。
软绒绒的一团。
她双脚离地,窝进院子的藤条摇椅。
别墅前的道路,卡宴的车灯由远至近,同海边码头的港湾灯塔相映衬。
明明灭灭地。
不甚真实。
“少爷,我扶您进去吧。”宫利霖的司机小刘说完,就想要打开车门去搀扶他。
“不用。”宫乃泽摆摆手,拒绝了他伸过来的手。
直到下车脚踩在实地上,宫乃泽的脑海还处于一种微醺的状态。
但只是反应慢半拍而已。
他的思维意识还算清醒,手脚也麻利。
站定后,他整理了一下衣服,冲小刘镇定自若道“你回去吧。今天辛苦了。”
一呼一吸都渗着冷冽的酒气。
夹杂草木味,发酵出男性独特的撩人气息。
小刘目送着他走进别墅的院子,才转身开车离去。
作为这几年在宫家出入打点大小事的管家,他虽然寡言少语,但豪门世家的恩怨,以及期间的人际脉络,他都能拎的清。
宫少从宫家大宅出来后,第一时间没有回海平,而是去了蒙宁的酒吧。从这点他就能看出宫氏父子间的谈话并不顺利。
但好在事情的轻重缓急,宫少心里有个数,他也能安心交差,没有失职。
海边的烟火如同耀眼的灯盏,透过挡风窗映进车厢内,刹那间通亮无比。
中年人开车下了半山,目视着前方,对海景处的绚烂淡然处之。
安静的车厢兀地传来一阵铃声。
他瞥了一眼来电,眼里出现了不易察觉的迟疑。
但稍微的犹豫后,他很快又接听了起来“喂,夏少……是,人已经送到海平了。……好的,我马上回去复命。”
脚边的油门不自觉被踩到底,轿车沿着山间林路霎时呼啸而过。
司机小刘离开后,宫乃泽站在海平别墅的门口许久,才动身进去。
别墅小院前的铁门缀了冷霜,他刚一触手,便被冻了一个机灵。
推开大门,踏进院子,借着客厅门窗的微光,他瞧见院子里,藤条椅瘫软着一个白糯的团子。
走近过去后,一声不吭地将她正面捞起,下巴抵住她的头顶。
左伊“???”
撩人的气息喷在白团子的上头,声线如闷弦“在这做什么?不冷吗?还是说在等我?”
白团子摇摇头,声音软软糯糯地“不冷。”
她的视线被帽子局限住。
狭小的视野里只能看到他的锁骨。
黑色夹克的拉链头,刚好摇晃到她的鼻尖,将金属特有的银凉质感晃进她的眼。
她稍微拉开点距离,摸摸略有凉意的鼻间“你喝酒了?”
“嗯。”
白团子摸摸鼻尖,闷闷地说“我也想喝。”
宫乃泽后退一步,想起那天被她支配着逼着“叫,爸,爸,”的情景,回答得格外冷酷“不给。”
闻言,她的脸埋进双手,哀嚎道“……嗷呜——”
“不可以——”
“太令人心碎了!”
“惨绝人寰的心碎!!”
宫乃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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