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恶灵不可能这么萌 第二十四章 斐济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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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艾克下定了决心，就不再犹豫，这也是经过异界的磨砺之后，所养成的性格。在战斗中，一分一毫的犹豫都会战败，而败者只能丧命。

    只不过，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所有的一切果决、勇气和坚韧，这一切优良的战斗品质，都显得苍白无力。

    火球再一次射了出去，这一次火球并没有引爆，而是没入了斐济南的胸口，沉了下去。湮灭无声，如同沉入粘稠火油的石子，连一颗水花都没有泛起。

    于此同时，斐济南的身体在“崩解”，如同融化的冰淇淋，外皮变得如斑驳的枯树茎干，碎裂的皮肤自身体剥离落地，留下没有血色的皮肤。

    可是他的笑容越发地诡异，就像是……艾克想象出的最邪恶神秘的样子。

    几秒钟之后，他的身体就像是即将全部融化的冰淇淋，巧克力质的外皮碎裂掉落，只剩下粘稠如油状物体的身体还粘连在一起，艾克甚至能看见隐藏在肉体下的骨骼。

    斐济南的五官只能算是“粘连”在身体上，两颗眼珠歪歪扭扭地挂在眼眶上，两瓣嘴唇也已经分离，让人奇怪的是，即使是如此状态的“斐济南”，还是能继续开口说话。

    他说：“真是古怪的小子，在你的想象中，我就是这样的人吗？”说完这句话之后，冰淇淋又开始笑了起来。

    “不过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那些自认聪明的，胆敢冒犯我的魔法师，都已经死在我的身后。至于你，”他顿了一顿，似乎是在嘲笑，“你是攻击我的魔法师中，等级最低的一个。难道你真的以为，一个火球术就能置我于死地吗？”

    突然，艾克察觉到自己的脚步不能再移动，低头望去，那粘稠如黑油的斐济南身上流出来的液体，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爬上了自己的裤脚，此刻已经凝固成液体。他的脚腕以下全部没入了这种古怪的液体，他试着抽脚，却纹丝不动。

    如果是一般的魔法师，恐怕这个时候已经被绝望淹没，未知和死亡的恐惧能让人窒息。

    但是艾克不一样，他可是成百上千次尝试呼唤恶灵的人，而他的恶灵是能够空间转移的恶灵。前者，让他坚韧，后者，让他自信，这样的魔法师，怎么会不明不白地，放弃抵抗地死在这里。

    就算是死，他也要榨干净最后一滴精神力。

    一股钻心的疼痛自脚掌传来，是古怪液体在腐蚀他的小腿。因为液体并不透明，艾克并不清楚自己脚掌的具体情况。也许只是腐蚀了一层表皮，也许只剩了森森白骨。

    单纯的想象，就让他的思维几乎凝滞，而在他思考的时间里，那个古怪液体还在不断地顺着他的大腿向上蔓延，不断地凝固。

    三枚火球自艾克掌心凝聚，炽热的火焰灼烧着狭小房间内的空气，让冷凝的空气因为剧烈的热而扭曲。几乎是不假思索的，三枚火球就直直地向着那个恶心的粘稠冰淇淋怪物呼啸而去。

    巨大冲击在冰淇淋怪物的胸口炸出了三个大洞，但是似乎没有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如果敌人本身的身体结构就已经是损坏的，再猛烈的攻击也无法造成任何伤害。

    洞口在缓缓愈合，斐济南的五官已经在巨大的冲击中“摔落”在身体各处，一上一下分布在脖子和腰部的两颗眼珠眯成一线，他似乎是在嘲笑，不，就是在嘲笑。

    在斐济南的眼里，可能这根本算不上是战斗，只能算是一边倒的虐杀。就像狮子调戏蜗牛，只是轻轻打一个哈欠，就让蜗牛以为是飓风攻击。而当狮子没兴趣的时候，只需要轻轻一脚，蜗牛就会从软体动物变成扁平动物。

    艾克突然想到自己从前残酷杀死蝗虫的往事。小时候，他喜欢玩弄蝗虫，将它的脚一只只剥去，直到它只剩下一个流线型的身躯，最后放在脚下啪的一声踩死。

    他觉得自己就像是那只蝗虫，一点点地被腐蚀身体，最后被啪的一声一脚踩死。

    而且毫无反抗的手段，最多只能用无力的腿蹬踏几下，以示自己已经做出了反抗。

    精神世界里，他已经无数遍地呼唤了白靥。结果却毫无反应，白靥连动一下的意思都没有，大概是空间穿越已经完全耗尽了他的能量，陷入了彻底的睡眠。

    绝望中的艾克开始尝试使用各种攻击手段，所有他会用的一级魔法都被用了一遍。果然不出他的意料，所有的攻击手段都没有丝毫的作用。

    “喂，我想知道，如果我一开始就答应了你，你会真的放过我吗？”艾克叹了一口气，似乎想在最后验证自己的猜想。

    “当然不会。”大约过了两三秒，斐济南教授那两瓣已经彻底分离的嘴唇动了动，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发出声音的。

    不过，反正他确实是说话了，发出了嘶哑如旧风箱抽动的声音，“既然你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我又为什么要放过你。”

    “我一定杀了你，一定会杀了你！！”过了两三秒，艾克突然从喉咙里发出这段嘶吼，这是将死之人最后的抗议，猛烈却无力。对于真正占据战斗优势的那一方，从来不会说什么有杀死对方的决心。

    因为他的确能杀死。

    只有那些软弱又无力的人才会叫嚣，赌咒抑或是发誓，仿佛这样做能够麻痹他恐惧脆弱无力的内心。至于那些强者，对于这些叫嚣，他们保持了极大的耐心和宽容，饱含敬意的让对手说完这些话，最后慢慢地将对方折磨至死。

    液体已经攀上了艾克的胸腔，他觉得呼吸变得困难，有一种溺水的错觉。他已经完全失去了大腿以下部位的知觉，让人奇怪的是，艾克并不觉得这有多么疼，可能是他已经麻木了吧。

    但即使在这个阶段，反抗的火焰仍然没有熄灭，抵抗还在继续，没有放弃可言。一团又一团的火焰凝聚，飞射而出。

    经过这次异界的杀局之后，虽然艾克的身体受到了严重的创伤，但是他却发觉自己的精神力有了卓绝的提升，甚至已经摸到了二级魔法师的门槛。在射了四个火球外加无数一级魔法之后，他觉得自己的精神力还是非常的富裕。

    喷薄而出的火球在斐济南的身体上砸出了一个又一个巨大的浪花，在上面留下来一个个深坑。轰鸣过后，他的身体变得支离破碎，脖子被轰断，脑袋砸在身体上，彻底融为一体。

    “也许你不知道什么事恐惧。”他缓缓道，“不过现在你知道了，这就是隐藏在你心里最深处的恐惧？”

    艾克瞪大了眼睛，眼前的斐济南教授，在经过一系列的变化之后，居然变成了一只巨大的、肥胖的失去了四肢的形似蝗虫的生物。他的眼睛挂在腹部，一张一合，似乎在笑。

    艾克已经能闻到那顺着身体向上爬的液体的气味。出乎他的意料，那个看上去恶心粘稠的液体闻上去并不想想象中那么糟糕，那是一种清香的气味，类似于芳草和花瓣搅拌在一起散发出的味道。

    这种味道，艾克似乎在什么时候闻到过……

    这种气味让他印象深刻，记忆里，似乎是不止一次地闻到过……

    那是鲜血的味道。

    蝗虫鲜血的味道，每一次脱下鞋子，总能闻到无数只惨死在他脚底的蝗虫残留的血液散发出的味道，清新好闻。那段时间，他甚至以残杀这种动物为乐，也许现在也是这样。

    只不过，随着年龄的成长，残杀这些昆虫类动物已经不能让他再有愉悦感，至于那些更具有挑战性的生物……他并没有杀死他们、她们或它们的能力。

    一方面刻入骨子里的残忍让他毫不留情地痛下杀手，另一方面又恐惧死亡，尤其是那些曾经杀死的生物的复仇。

    一路向上的液体加快了入侵的节奏，淹没了嘴巴、鼻子，最后，艾克失去了光明。

    “我一定会杀死你，我一定会杀死你！！！！！！！”咆哮冲破了包裹着嘴巴的青灰色液体，发出了最后一声不甘和声嘶力竭的吼叫。紧接着，液体重新包住了嘴巴，艾克的整个身体被青灰色的液体包裹。

    疼痛从四面八方传来，这是在腐蚀他的身体，终于，他失去了知觉。

    “我一定会杀了你！！”

    ……

    一个踉跄，感觉就像是掉入万劫不复的悬崖，艾克突然从梦中惊醒。

    他现在的心情，就像是死过一次的人突然获得重生，根本无法用言语描述艾克此刻的心情。这种重获新生的喜悦，应该说大多数人都经历过，就是从死亡的梦中醒来后难以描述的心情。

    下一个瞬间，艾克开始低头打量自己的身体，他正好好地坐在轮椅上。他当然是坐在轮椅上，可是在那个虚幻的世界里，他却是突然坐着轮椅，突然又双腿完好，而且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他抬头一看，眼前是一扇全掩着的门，他突然回忆起黛西那个古怪的笑容。那个时候，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劲，明明上一句说的还是斐济南老师的时间宝贵，下一刻她就放心地离开了。明显有古怪，他却丝毫没有发觉。

    这一刻，他开始犹豫了，内心挣扎了好久，作势欲推门，指尖触到门面的时候，又触刺般缩回。如此反复了两三次，当他最终觉得已经确定自己有勇气面见房间里的老头的时候，突然传出来了一个苍迈的声音。

    “进来吧，都站在门口这么久了，我这个老头子难道就这么可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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