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平阳侯府,大早起就有宾客陆续到来,临近中午,已闹如集市,不过与集市的区别是,集市都是布衣百姓,而这里全是达官贵人。
平阳侯曹寿与夫人在下人的簇拥下来到大堂,在榻前盘坐下来,曹寿虽是过五十大寿,不过看他相貌,面色苍白,七皱八褶,毛发也几近全白,走路严重佝偻,身材十分单薄,看起来是久病床前。
说他是和夫人携手进来,倒不如说是其夫人搀扶着他。其夫人便是当今皇帝刘彻的姐姐阳信公主,嫁到平阳后人称平阳公主,年方三十有三,但长得年轻漂亮,加上脸擦胭粉,嘴抹口红,看起来如二十三一般。也正因为曹寿是皇帝亲戚,他的大寿才有这么多贵人不远万里前来祝贺。
“咳咳咳!承蒙各位宾客前来祝福曹某人,感激不尽,但近来我身患顽疾,只得以茶代酒,以示谢意……咳咳。”
“侯爷哪里的话,照我看您这身体不过是一时不济,相信您吉人自有天相,很快就会好起来的。”一人溜须道。
“少拍马屁!”
“啊?!”众人闻声,只见一年轻女子从里门走进厅堂,这女子一身白衣,手持长剑,肩披斗篷,头束男性发饰。
“咳咳咳……”曹寿虚弱的说不出话来。
“菱儿,休得无礼!”平阳公主呵斥道。
“哼!你又不是我亲娘,管得着我?”这曹菱对平阳公主向来不满,因为曹菱之母凌氏本是曹寿结发之妻,也是正妻,后汉景帝将平阳公主许配给曹寿,曹寿便立平阳公主为妻,废凌氏为妾。
凌氏倒也没多计较,毕竟人家公主是皇族,抢自己地位也是理所当然,可她的女儿却一直不服,曹菱一直无声的反抗平阳公主,后者并没在意,这也使得曹菱更加肆无忌惮,从无声反抗发展为有声。
“菱儿,这么多客人都来了,你却才到,太无理了。”曹寿还是憋出一句话来,但有气无力。
“哼!你自己就没按先来后到的规矩办事,就别用来教育我!”曹菱怒道。
平阳公主听得出曹菱的言外之意,就是在指自己抢了她母亲的地位。她了解这大小姐的脾气,越说她就越犟,便没多说,只是拍了拍曹寿的后背,为他消气。
“卫青呢!?”曹菱道,他谁也没看,也不知道在对谁说这话。
“卫青被安排守卫侯府,保护大家的安全,现在就在北门门口当班。”平阳公主道。
“哼,大白天还会闹贼不成?”曹菱转身出了门。
“哎……各位见笑了……咳咳……这闺女我实在管不了,都二十五岁了还嫁不出去,你们谁家有公子,愿意凑合凑合不?”
没人吭声……
“哎……”曹寿摇了摇头。
…………
“猜猜我是谁?”
“菱姐,别闹了,我还得瞪大眼睛巡视呢。”卫青拿开蒙住自己眼睛的双手。
“一点没意思……”曹菱道,“你这要巡视到什么时候?我今天被人欺负了,要你帮我报仇!”
“谁敢欺负我们曹女侠呀?”
“在集市上,一个无赖少年,打断了踏雪的腿。”
“是不是你惹到人家了?”卫青道。
“没有!我骑着马跑,他不但不知道让路,还拿扁担打我的踏雪,踏雪的腿骨头都碎了,我为了减轻它的痛苦,我一剑把它杀了……”
“这么残忍!”
“是啊!那小子打踏雪的时候,眼神就像魔鬼一般吓人。”
“我是说你呀,怎么那么残忍,就算你的马腿骨碎了,还能活下来不是,没必要杀了它!”
“哼!就算活下来还有什么用,它的腿又治不好了,作为一名侠客,最重要的是尊严,侠客的马也是。”曹菱幼稚道。
“对了,你没报上你平阳侯府大小姐的名号来镇他吗?”
“哼!本女侠行走江湖,全凭自己名号,靠家里的名望来唬人算什么大侠。”
卫青笑道:“真拿你没办法,不过那小子的做法也确实过分了些,这样吧,明天我跟你去现场,看看能不能找到那小子给你讨个说法。”同时心里暗笑:就你这种大侠,哪有什么名号。
“还要明天啊……”
“是啊,怎么也得到晚上客人才会走光,说不定还有住下的呢。”
“对了,你为什么不在前门看着呢,后门这边门窄墙高,有几个守卫就够了。”
“就因为一般人疏于后门的防护,才使得大多数贼人从后门而入。别看这边墙高,对于轻功高手来说,如平地一般。”
“轻功高手……”曹菱捏着下巴,看了看天,突然伸手指着上方,“就像那人?”
“什么!?”卫青抬头望去,只见一名白衣蒙面人正从后墙跳进,飞到一间房的屋顶,又踩飞两片瓦,窜到另一个屋顶。
“不好!你们守在这!”卫青对手下说完,一跃跳上后墙,再一蹬,借住反弹窜向房顶,一间房一间房的跳跃,冲着白衣人方向追去。
“哎呀!”曹菱跺了跺脚,无奈不会轻功,只得干着急。
“西柴房着火啦!”
“什么!?”曹菱听闻有人放火,立即往西柴房方向跑去。
紧接着,西柴房火光冲天,柴火被烧得噼噼啪啪作响,平阳侯府生火所用的柴火和煤,都存在西柴房,而与西柴房相连是三十间马棚,侯府所有马匹都圈在这里,马棚里也有大量的草料,很快就被火势波及,没一会,马棚也烧起来,马匹的嘶叫声响彻整个侯府,惊动了大堂里的主人和所有宾客,由于火势强烈,守卫和下人基本都跑到西柴房救火……
就在此时,侧墙又翻进十多名白衣劲装的蒙面人……几名院中走动的家丁和丫鬟都吓得四散,这伙白衣人也没对他们下手,直奔厅堂。
再说被卫青紧追不舍的白衣人,已经到了宴会厅堂的屋顶,而卫青明显轻功不如那人,已落后了很多,远远的看到了对方突然纵向跳起,紧接着用力一跺脚,垮嚓!房顶被跺出一个洞,白衣人鱼贯而入。
“啊!!!”曹寿及夫人以及所有宾客都吓得起身站到墙角。
刺棱!白衣蒙面人从裹着白布的剑鞘中猛地拔出黑色长剑,往侧面一划,一面厚重的榻几被斜着劈成两半,“谁都不准动!”